而且很不幸的,两人摔作了一处,肩相并,足相缠,胳膊也无可避免的搭在对方身上,唯一庆幸的便是头总算是相隔了半尺之距,否则保不定两人此刻便要上演咬人大阵。
“假仙!”兰七咬牙切齿的声音。虚伪阴险的假仙!
“妖孽!”明二公子也毫不示弱。狡诈阴毒的妖孽!
这一刻,两人算是彻底撕开了那层客套的面皮,毫不避讳的表达心中对对方最真实的看法,反正也瞒不过彼此的。
两人很想动,奈何此刻除了一张嘴,其他什么地方也动弹不得,而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觉得阳光甚是刺目。
“你指尖弹出的什么药?”
“你针上用了什么药?”
问完这一句,两人便一齐跌入了黑暗深渊。
山洞在一处颇为开阔的地方,树木隔得远,未曾遮荫,此刻正是午时,阳光极好,从洞口射入洒落在两人身上,如一层浅金色的暖衣轻柔的披在那交缠于一起沉睡着的人身上。
当两人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晨。
阳光普照,鸟雀啼鸣,海浪之声隐约传来,怎么说也是一个美妙的早晨。
但兰七绝不这样想,因为当你一睁眼便一枚夺命金针射来时你绝不会觉得美妙的。
玉扇刷的一张,挡住了金针,同时顺势便切向对面之人,遗憾的是被避开了。
“假仙!假仙!竟敢一醒来就暗算本少!”兰七阴沉的瞪视着对面一脸若无其事的人。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明二指尖搭在颈上,那里曾经插着一枚让他昏睡整夜的金针。
“说来,二公子昨日的药很不错,本少改日定当配一样更好的送还。”兰七怎能有仇不报。
想起昨日,两人暗中庆幸对方用的是迷药而不是毒药,也同时懊悔着自己怎么只用了迷药!
睡了这么久,都有些饿了,两人起身出洞,寻了些野果充饥。
这次明二公子学乖了,看到兰七摘什么吃他才摘什么吃,倒总算没再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了。
肚子饱了后,两人再次面临一个问题,水。
即算野果里有果汁,但也当不得人必需的水,而且两人此刻这副模样,又是沙又是土又是汗,别提多难受,别提有多想好好梳洗一番了,特别是明二公子,已万分难以忍受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味道了。
所以明二公子很积极的去寻水,长了这么多的树木,肯定有地下水的,说不成这林中便藏有什么小溪小涧小湖的。兰七却没明二勤快,他寻来了一截两臂膀粗的木头,从袖中掏出玉扇,轻轻在扇骨上一弹,便一把雪亮的匕首弹出,他用这匕首将木头中心挖空,等明二一无所获回来时,一个小小的木桶便已成形。
“七少原来还懂木艺。”明二很是稀奇的道。
兰七看着手中的小木桶,道:“首先声明,本少这桶里若有了水,可没得二公子的份。”
明二玲珑剔透的人物,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七少想等老天下雨。”
兰七鼻孔里嗯了声。
木桶摆在洞前,等待着天下甘霖,奈何老天爷从来都是与人作对多过与人方便的,你这边想要大雨润物他偏让你干旱个三、五月,你那边想要晴天他偏赐你倾盆大雨弄得个江河??堤,所以兰七、明二此次想当然的没有蒙受上天恩宠,等了半日也没落下一滴甘霖,明二公子遗憾的叹气,兰七骂了句“死老天就是不肯让人省事”。
两人又摘了些野果当午餐吃了,吃完了兰七便往洞外走去,本来已走出了洞口,想了想反正不能独享,怎么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假仙,所以又倒回来,道:“二公子想要干净的水不?”
明二公子优雅的一横眼,虽则仪容不佳,但风神不减,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珍珠蒙了尘依然是珍珠这话的。
“那就跟着本少走。”兰七甩下这句话便出洞了。
明二倒没有推搪,跟着出了洞。他不是自大自狂的瞎子,早看出来兰七似乎很懂得野外求生的技巧。
兰七出了洞,先四周看了看,然后便舍弃了那一大片的参天古树,反往那些低矮的小树林走去,走了约莫半里地的样子,便发现地上渐多低矮的青草,树干上还有些苔藓,兰七猫着腰一路走过,时不时以手触地,明二则一脸纳闷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一处山坡前,兰七忽地停下脚步,抬首打量着,隐露喜色。
明二看了看那山坡,不过是长着的绿草特别的密特别多罢了。
兰七沿着山坡继续往下走去,越往下走越觉得阴凉,山坡却越显得高大,走至坡底时,他停下来,以手掌紧紧贴着山壁片刻似在感觉什么,又拔出壁上长着的苔藓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然后目测了一下四周情况,便捡了一根木头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再将木头递向了明二。
聪明绝伦的明二公子接过了木头,却是彻底的不明所以。
“按本少划的范围挖出一个洞来,越深越好。”兰七拍拍手道。
明二公子没有说话,只长眉动了动,看着兰七。
兰七眯着眼笑起来,“分工。”
“是么。”明二公子看了看地上那个圈,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再从中倒一粒指尖大小的丸子,掌中暗运内力,然后往兰七划着的圈心用力一掷,人也同时往后跳去,“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开来。
兰七在见着那粒小丸子时便已飞身跳上了一棵高树,待那尘土落尽才跳下来,原来划着的圈的地方已成了一个约莫四、五尺深的坑。
“花家的‘火雷弹’?”兰七玉扇扇了扇尘土,斜睇着明二,“二公子随身携带的东西可远不如二公子人这般文雅温和呢。”
“七少是要挖井?”对于兰七贯来的冷嘲热讽明二选择忽视,只疑惑的看着那个深坑,并没有冒出水来。
兰七摇摇头,重将那根木头捡起,走回山壁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便手中运力,抬臂一插,手中木头便深深插入了山壁中,紧接着手一抽,木头拔出,山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洞口。
明二静静的看着,不一会儿,便见从那个洞口流出涓涓细流,缓缓而下,然后流入地上那个深坑里,看着那个坑里水渐积渐多,向来难露声色的明二也由不得目绽一丝喜悦,终于有水了。
“七少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水?”
“这可是门大学问呀,二公子。”兰七又从周围捡了一些大的小的石头搬过来,“简单来说呢,这里地势极低,青草苔藓极多。”说着将手中一块大大的石块往明二公子手中一掼,“还不明白对不?呵呵……可是本少不愿意告诉你,倒是有一点本少要提醒一下,若本少没了,二公子估计便要死在这荒岛了。”
明二公子尽管通晓琴棋书画机关阵法,但对于手中的石块还是一头雾水。
兰七用内力将掌中石块震成碎石,然后往坑里洒,“照做。”
“这又是?”明二公子从不恃才傲物甚懂不耻下问,同时也依他要求将石块震成碎石然后洒落坑里。
兰七转头看他一眼,那眼光……和看一个白痴没两样,好在明二公子向来脾气好。
“二公子,你以前都是怎么喝到水的?”兰七叹一口气,拍了拍手掌,干脆坐在地上,一边洒石一边道,“唉,你不说本少也知道,二公子喝水不是有人倒好了在茶杯,便是早有人沏好在茶壶里。”
明二不答,因为事实确是如此。生在武林声名最响的明家,他自小锦衣玉食,作为明家最受重视的继承人,自小便倍受照顾,他根本无需吱声便一切都早早的备好了在该在的地方。
“这坑浅,若水面一动,底下尘土便会浮动,水容易浊了,这石可压坑底尘土。”兰七觉得石洒得差不多了便停了手。
明二也停了手,看了看兰七,道:“七少知道的挺不少的。”这话倒没含任何讥讽在里头,实实在在的表示赞赏。
不过兰七少可不领情,碧眸一转,泛起一丝邪气,“二公子,在这荒岛上你让本少想到两字,知道是什么吗?”
明二当然不会主动招辱,从兰七口中哪里又能说出什么对他的好听的话来。
兰七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吐出,“废物!”
明二闻言不怒不窘,只是神情自若的一笑,道:“七少会不会生孩子?”
呃?这回轮到兰七发愣了。
明二依然笑容温雅,“七少从未做过不会也是情有可原的。”目光淡淡扫一眼兰七,继续道,“或许有些不能做的事一生都不会也是有可能的。”
“噢。”兰七拖着长长的尾音,碧眸斜睨,“二公子倒是想得开。”
明二笑笑,不再出言反击,反正哪次结果都一样。
这水坑里的水要积满估计还要段时间,看看时辰,日又有些偏了,吃下的果子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又去寻吃的,兰七顺便去把山洞里的木桶取来,无论是洗野果还是人梳洗总需得盛器。
当黄昏时两人再回到水坑边时,已是满满清清的一坑水了,两人见之心头愉悦,顿扫连日来的疲惫烦燥。
明二手中也有了个内里挖空的、不算桶也不算盆更不能算碗的粗糙的奇形怪状的体现着手工者拙劣技术的木头盛器。人啦,果然不是全能的、完美无缺的,通百家晓六艺的明二公子显然没什么做木工的天份。
两人终于喝到了干净的水,只觉得清凉甘甜如天上琼浆,再盛水洗净野果进晚餐,这一顿算是两人许多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餐。吃完了野果,便是两人此刻都迫不及待要做的事―――清洗一身的泥沙尘土汗渍了。鉴于能有这满坑的水差不多都是兰七的功劳,再鉴于明二公子向来的谦让风度,所以他主动先行走开,让兰七先行清洗,打算四处转悠下,再摘些野果晚间或明晨吃。
兰七冲着离去的明二的背影很是洒脱的道:“二公子,你便是对本少倾心不己也不要偷看哦,本少欢迎你光明正大的来看,便是要与本少共浴也行的。”
“太脏了。”明二淡淡回一句身影消失在丛林中。
等明二再回来时,兰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已是干干净净了,衣服鞋袜以内力逼干,一身清清爽爽的,那长及腰下的墨发也以一根布带高高绑于头顶,再如一匹墨绸披泻而下,暮色里,仿如夜妖般绝美蛊惑,令得明二不得不承认单就形貌而言,无怪乎这“碧妖”可令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