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远一见这剑阵闪电般地发动攻势,他大喝—声:“好毒的阵势!”
随着这一声大喝,右手描金白玉折扇,抖手一招“江河千里”,双脚一式“苍虚缥缈步”中的“斗转星移”,闪电盘旋。只见在无数青光之中,闪起一圈白玉的光芒,紧接着一阵呛当当金铁坠地之声。方才那二招石破天惊的群攻剑阵。就在肖承远如此—折“江河千里”之下,消散无余。
肖小侠含着微笑,向四周一看,当时他心里也止不住心惊。原来他一招“江河千里”四面拒敌的招式使出之后,只震落了四柄长剑。也就是说,方才那一阵剑山刀海的周围进攻,分明是虚虚实实,四四变化。实际上当时的一瞬,只有四支剑是实攻上身的。
这种四四变化的剑阵,肖小侠是似曾相识,他知道如果这十六个人都是一流击剑高手,而且再能佐以几柄宝剑神兵,在武林中的群斗,要胜过少林寺的罗汉阵了。
肖小侠眼看着后层的十二个人,虽然没有震落手中剑,但是想必也为肖小侠这种神乎其神的功力所震慑住了。当时便笑了—笑,说道:“剑阵是好的,可惜各位功力不济,不能发挥剑阵的威力。现在剑阵已散,还有其他擅长之功力否?否则,我就要出手拿人了。”
肖承远如此谈笑退兵的神情,使立在圈外的那位中年人脸色变得苍白,当时点头说道:“姓肖的朋友!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你我后会有期。”
肖承远笑道:“怎么?你想如此轻而易举的离去吗?只怕容不得你有如此便宜。”
肖承远言犹未了,忽然间那中年人一声断喝:“守宫在尾!”
这四个字一出口,肖承远—时还想不透他是什么用意,突然只见周围的十几个人各自向后一闪,连方才震落长剑的四个人,此时也都以极快的身形,拾起地上的长剑。只听“嘿”地一声。一十六柄长剑都脱手飞出,天空中顿起十数道寒光,一齐掷向肖承远和王秋绮而来。
这一着心里暗叫声:“不好!他们要逃。”
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肖承远小侠再有追击的念头,十六柄长剑,各挟啸声向他二人飞扑而来。肖小侠当时一挥手中折扇,疾演“万象归宗”的绝招,提足右臂真力,疾掠而起。只听得“呼”地一阵响,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一十六支长剑,都在这一股罡劲横扫之下,一齐被扫落到一两丈开外,跌落到地上。
肖小侠此时激得心头火起,手中折扇一收,朗叫一声:“你们逃向哪里去?”
顿脚腾身,就要向前追击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得王秋绮倾身后叫道:“肖相……承弟弟!”
这半句“肖相公”,紧接着一声“承弟弟”,叫得肖承远小侠心神一振,立即将已起的身形,收势下落。走到王秋绮姑娘面前,说道:“秋绮姐姐!你叫我吗?”
王秋绮姑娘此刻臻首低垂,幽幽地说道:“他们是分四路逃走的,要追也无从追起,算了吧!”
肖承远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们这一种守宫断尾的方法,是一种很妙的脱身之计。秋绮姐姐!你从太湖离去之后,愚弟心里不安已极,我生严从未如此冷颜对人,尤其所对的又是秋绮姐姐!所以我才专程追赶,我要赶到千山,去求秋绮姐姐恕罪,原谅我的过错。”
肖承远小侠话还没有说完王秋绮姑娘已经哭成泪人,般,终于忍耐不住,猛地一下扑到肖小侠身上,叫道:“承弟弟!是我不好!……”
下面的话,让哭声掩住了。
这个急转直下的情形,是肖承远意外的。但是,也是肖承远感到意料之中的事。因为,从方才王秋绮姑娘那种断然承认,前往太湖是盗取七星无价剑鞘,以及蓄意伤人的情景,突然转变到伏在肖小侠身上痛哭,这自然是肖承远小侠所感到意外的事。但是,肖承远早也料定王秋绮姑娘受协迫而行,一定有满怀悲痛的事,如今积怨爆发,自然会如此痛哭失声不能自己。
肖承远不忍心打断王秋绮姑娘发抒内心痛苦的情感,于是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肩头,一言不发,让王秋绮哭个痛快。
良久,王秋绮姑娘才忍住哭泣,离开肖承远的胸前,突然又有一阵羞涩,顿上她的心头,不由地低垂臻首,幽幽地说道:“承弟弟!你会恨我吗?”
肖承远望着王秋绮那种低头垂泪,无限幽怨的情形,对于这位自幼青梅竹马的秋绮姐姐实在有着极大的同情,当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秋绮姐姐!只要你能让我解释,免除我心里不安,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哪里还会恨你?没有理由让我恨你啊!”
王秋绮拭去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晶莹的眼睛,望着肖承远,摇摇头说道:“承弟弟!你用不着解释,你要解释的事,我都知道,而我确实是要你原谅我的。”
肖承远忽然笑了一下说道:“秋绮姐姐!其实你我之间都是知之极深,又有何事不能了解?你既然无须要我来解释你又有何事需要我来原谅的呢?秋绮!你说是吗?”
王秋绮认真地摇摇头,说道:“不!我和你不同,我的行为按说是不能原谅的。但是,我的内心另有打算,才敢此时此地请承弟弟原谅。”
肖承远心里也当时向下一沉,他知道王秋绮所以如此一再请他原谅,是事出有因的。肖小侠没有讲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王秋绮。
王秋绮沉重地说道:“承哥哥!你知道吗?我方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肖承远小侠闻言,不由当时为之身颤,轻轻地言不由衷地说道:“秋绮!你说什么?”
王秋绮此刻又变得平静了,她对肖承远说道:“我说方才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这次到太湖,既不是探望故居双亲,也不是前去看你和几位姐姐,而是前去盗取七星无价剑鞘。”
肖承远“啊”了一声,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默然没有说出一句话,王秋绮接着说下去道:“在七星无价剑鞘盗取困难之时,我要以毒杨花,下手取你和几位姐姐的性命。”
王秋绮说到此地,特别补充一句加重语气,说道:“这些话都是千真万确的,没有—句假话。”
肖承远眼望着王秋绮,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接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秋绮!你说的都是实情。但是,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受协迫而来的。因为我了解你,秋绮!你绝非那种义利不分的人。”
王秋绮也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接着摇摇头说道:“承弟弟!你错了。”
肖承远心头大吃一惊,紧接着问道:“秋绮!你不要自加罪名,我对你知之甚探,我的看法不会错的。”
王秋绮沉重地说道:“承弟弟!我说你错,并不是说你把我为人估计错了,而是没有更深一层的了解我。我与你承弟弟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家世交。而且我和四位姐姐,虽然相处不多,但是我对她们都只有景仰、钦佩、尊敬、羡慕……”
说到“羡慕”两个字,王秋绮又不禁顿了一下,但是,随即抬起头来,望着肖承远说道:“凭哪方面来讲,我王秋绮纵使身受千刀万剐的协迫,也不会做此背天理悖人情的行径。果是如此,我纵然得到无价剑鞘,解除协迫,我这生命,尚有何意义?腼颜偷生,卖友苟活下去吗?”
肖承远听到此地,忍不住痛苦地叫道:“秋绮!还是我错了!我了解你还不够深。我……”
王秋绮摇摇头,拦住肖承远说下去,她又接着说下去道:“承弟弟!你没有错,我妥协迫是真情,到太湖去为七星剑鞘也是真情。但是,我所以接受协迫,愿去太湖,我是将一线希望,寄之在你。我希望承弟弟能够助我一臂主力解除这个协迫。否则,我死在千山,死在一刀一剑的拼斗之下,亦不能使师叔祖和师尊脱险,即使背上不孝之名,他们也不会怪我,我也不会因此而真去盗剑伤人。”
王秋绮一口气说到此地,一双泪珠,又忍不住坠落胸前。
肖承远此时,才真正地了解了内情,他有一份难言的内疚。他觉得如果在太湖不如此遽然怀疑到王秋绮身上,岂不是没有这场风波,不会在彼此心中造成如此憾事。肖承远望着王秋绮,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只有轻轻地说道:“秋绮!一切都是我错了!”
王秋绮哀怨地望了肖承远小侠一眼,道:“承弟弟!我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逼你说出自己的错。其实在当时的那种情形,换过是我,也难免要生疑啊!承弟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不说你是错的,我也没有一点怨你的心意”
肖承远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道:“秋绮!我们尽在此地分辩你我的是非,白费时间,一切是非在你我之间,尚有何是何非?倒是我们忘了急事了。方才那十几个人,所说的期限,是怎么回事?你所受的协迫,以及令师叔祖,令师无极仙子,他们究竟如何?我们是否就要兼程赶去千山……”
肖承远如此一连串地急问,王秋绮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说道:“事情是很急迫的,但是,此刻天色未明,也不便赶路。先让我在此地将千山那面的情形,向承弟弟说明—下,等到天明时,我们再起程如何?”
肖承远点点头,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只知道王秋绮身受协迫,但是,究竟受到何种协迫?为何又扯上七星无价剑鞘?为何又有毒杨花的出现?这许多情形,依然是茫然不知。特别是,协迫王秋绮的究竟是何许人?
所以,当时王秋绮提出要说明事实真象,肖承远便指着身边草地,说道:“此事—定是说来话长,我们坐下来谈如何?”
王秋绮依言坐在草地上,和肖承远傍依而坐。此时,天上弦月逐渐西沉,疏星衰落——树林田园一道凄凉,王秋绮不禁又兴起奇想:“要是身边坐的依旧是昔日的无猜游伴,如此昏月疏星,双双仗剑行道扛湖,在此地小憩细语,岂不是充满了温馨的情调吗?可是,此刻却是以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