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矮的怪老人,因此,对高个子老人亮出这种兵刃,叫不出名堂来,自然也是情理中的
事。
高个子老人亮出这一对奇怪的兵器之后,脸上露出一点诡谲的笑容,说道:“你认不得
老夫手中的兵刃,也无须生愧。五十年来,老夫足迹从未出现江湖,就是你那位誉满神州的
师父,也未尽然就能一口道出。”
肖承远忽然有一种想法,连忙接口问道:“尊驾这对兵刃,果然是在下生平罕见。可否
告知在下名称,以广见闻。”
高个子老人微微一丝冷笑,说道:“七宝阴阳佛手。”
肖承远是何等聪明人物,一听“七宝”二字,无疑是告诉他,这一对奇形怪状的阴阳怪
手,内含七种妙用,这七种妙用,藏在这种兵刃之上,用之于这种高手,其厉害情形,不难
想象一般。
肖承远知道自己碰上了劲敌,尤其身旁还有王秋绮姑娘躺在地上,如果自己不幸败北,
不仅肖承远英名丧尽,生命垂危,连身旁的王秋绮姑娘,也是命丧此间。
肖承远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真正的劲敌,也从未有过胆怯之意。如今年岁增长,阅历
日丰,说他心存胆怯,那倒是未有其事。但是,遇事三思而行,确是事实。
当时肖承远将描金白玉折扇顺在右手,沉着从容,缓缓抖开扇面,微掩在胸前,然后朗
声向高个子老人说道:“在下有幸,今日能以一柄玉扇,与七宝阴阳佛手,对拆十招。尊驾
浸淫这种独门兵刃,垂数十年,自必奥妙无穷,变化万千。在下纵使挫于这一对七宝阴阳佛
手之下,眼界大开,仍为大幸。只是,在下尚有—事,先请教于尊驾之前。”
高个子老人呛当—声,将阴阳双手并在一起,左臂环抱,有手理须,对肖承远点头说道:
“娃娃! 你豪气干云,神情自若,断不会在这比招划式上,有何意见,只怕是为了这个女娃
娃是吗?”
高个子老人有料事如神之概,肖承远果然就是这个用心,不管胜负如何,他希望王秋绮
姑娘,能够脱开这次纠葛。
如今高个子老人一语道破,肖承远倒是意外地一怔,还没有等到他说话,高个子老人又
呵呵地笑道说道:“她的事,和你娃娃目前这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如果要混为一谈,这十
招之数,老夫未尽然就会和你拼个高下。”
肖承远当时心里一宽,只要不将王秋绮姑娘拖入这件事的漩涡,肖承远为之放心一半。
当时肖承远右手折扇一收,拱手一揖,描金白玉折扇在双手之间,一式“木铎流芳”当
胸不动,朗声说道:“如此在下不便僭越,尊驾先请。”
高个子老人当时既没有回答,也不再谦让,右臂一搭左臂,铮地一声,七宝阴阳佛手修
然一分。立即右手微抬,摆出一式“白云断壑”的架式,左臂环抱依旧,右手搪着阴手斜分
向外,屹然不动。
肖承远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一时只是掉扇在手,凝神以待动静。
高手过招,动则疾如猛虎,静则稳如泰山,愈是如此静立不动,愈是在全力捕捉对方眼
神,只要一瞬之疏忽,就是雷霆万钧疾攻而至。所以说高手起势之前,那是山雨欲来之势。
高个子老人如此“白云断壑”停形不动之后,也不过是一缓气之间,突然只见他身形未
动,长袍依旧,只是倏地人起八尺,快得如同闪电流星,向前扑去。
肖承远也正是蓄势待发之际,一见对面扑来,右手折扇正待递出,忽然一瞬间,觉得情
形不对。高个子老人虽然扑来之势,既猛且疾,声势极为吓人。但是,却不是朝着肖承远扑
来,而是掠过肖承远身旁两尺,冲向面前的松林。
肖承远刹式旋身,刚一留神细看,只听得一阵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前后也不过只有一口气的功夫高个子老人业已飘摆着把银须,又像是一片落叶,一缕乌
云,悄然无声,悠然而回,落到原来的地方。
肖承远乍一觉得这位高个子老人,方才所露的这一手功夫,分明是凌虚飞渡上乘轻功。
当着肖承远的面,这种“凌虚飞渡”的轻功,虽然是功力纯青,造诣绝顶。但是,却也无法
震慑住人,因为肖承远也只要一提气之间,做得和这位高个子老人,一般无二,毫无逊色。
肖承远他很奇怪,高个子老人如果是十有眼力的人,他绝不致于用这种功夫,来表示炫
耀。这一个奇怪的念头没有转毕,忽然间,一阵松脂清香飘进鼻内,肖承远大吃—惊,一双
眼睛立即凝视仔细,朝前面树林看去。
这样凝神一看,肖承远立即不由地轻轻,间了一声,随着说道:“老人家,功力超绝,
兵刃锋厉,肖承远佩服。”
肖承远自开始以来,由于王秋绮姑娘被制服在地上,对于这一高一矮的老人,没有一点
敬意。可是此刻,他禁不住改口称之为“老人家”。因为他看到对面齐齐二十七棵松树,每
一棵树上,拦腰都有一道极其轻微的痕迹。
这个痕迹,一般人是难得一见的,可是,肖承远凝目一看之下,他看得清清楚楚,当面
这二十七棵松树,就在方才高个子老人如此一掠身之际,齐齐腰斩。
在一瞬之间,将相距数丈的二十七棵松树,一齐腰斩,尚不算惊人之事,值得惊奇的是
这二十七棵松树,仅仅拦腰留了—道痕迹,其他一切如旧,不仅树杆未倒,连枝头的松针,
都不曾落下一根。
这一件看来不大的小事,却包含有极高的轻功,极深的内力,和极锋利的兵刃,三者缺
一不可。所以,肖承远才由衷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高个子老人当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肖承远随手抖开描金白玉折扇。说道:“如果老
人家要以此较量第一回合高下,肖承远少不得要勉为其难。”
肖承远话还没有说完,高个子老人摇手说道:“昔日玉扇书生,以一柄玉扇威镇神州,
一身功力举世无匹虽是事实,—柄玉扇赶尽所有兵刃,也是其因。你娃娃扇面抖开,其锋利
之情形,较之老夫这柄阴手,有过之无不及,尚有何较量之有?”
肖承远微微一愕,说道:“如此老人家此举为何?”
高个子老人笑而不答,停了一会,指着肖承远说道:“方才老夫已经说过,你娃娃不是
契约中的一员,难得有你这等人才,何必一定要拼到流血横尸不能停止? 老夫这才想到这样
一个折衷之法,姑作十招之斗如何?”
肖承远早就知道高个子老人乎白断此二十七棵松树,是有所用心,如今既不是他依样画
葫芦,又有何种其他办法,代为十招之斗?
高个子没有理会肖承远的猜疑,只是指着二十七棵松树说道:“如今这二十七棵松树,
俱已拦腰削断,仅凭风力扶持,稳立不动。仍然娃娃和老夫二人,各从一边,同时起步,专
捡这二十七棵松树,再断它一次.树身不例,松针不落,看谁能够削一棵者为胜。一次不分
上下,更番再起,直至二十七棵松树断至不能再断时为止,除非中途有人占先,娃娃你看这
种较量方式,该为如何?”
肖承远一听这种较量功力高低的方式,真称得上新奇一绝。不过也是考验功力的最无情
的方法。
松树拦腰已断,着力轻敌,稍一不慎,便会使树身倒落。何况还要抢快时间,又是凌空
直掠,这种准头、劲道、和内力的舒放和回收,无一不是都要恰到好处。尤其愈到最后,愈
是危险.盖断的次数愈多,倒的机会愈多,需要的功力则愈纯。
这才是真功夫的较量,既没有一丝可以讨巧之处,又不致伤人流血。
肖承远当时应声笑道:“老人家玲珑心窍,设计高超,肖承远明知不堪一试,也要舍命
相陪。”
高个子老人笑道:“好一个‘明知不堪一试,也要舍命相陪’,娃娃!你谦虚得恰到好
处。娃娃!你准备好! 我们以石落地为信号,同时起程。”
肖承远一见高个子老人如此谈笑自若,似乎存心不愿提早行功,以表示稍让肖承远一步。
肖承远大笑而起,说道:“如此在下弹石,老人家你也要留神了。”
说着话,毫不介意地从地上抬起一块石头,抖手一抛,随即左手扬掌一送,只听得呼地
一声,一阵掌风起处,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疾如脱弩之矢,冲天而起,转瞬不见。肖承远
此时还转面向高个子老人笑道;“老人家!石头业已出手,而且是落在我们身后,无法先行
看到,只等它落地声起,便
同时启程。”
高个子老人也止不住朗声笑道:“好一个傲骨慧心的娃娃,倒是不愧玉扇书生的门人,
你倒是一点便宜也不愿意占先。”
肖承远也应声笑道:“多承谬奖!”
两个人如此互相客套,实则心里都在注意,那一声不知起自何时的石头落地的响声。两
人交谈刚一停顿,就听到身后不远“叭”地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声响起的同时,只见两条人影,虽有高矮大小不同。但是起
时身法之妙与腾空前掠之快,如出一辙。
一时间只听得嘶嘶之声,不绝于耳,转头两条人影在前面一合,人在半空中各自轻轻地
咦了一声,虽然是如此轻轻而又短暂的一声,却不难听得出,那一声“咦”,里面是充满了
惊叹与佩服之意。
但是,这一声惊叹的呼声,也不过是只有电花火石般的一闪即逝,立即又是两条人影须
臾又分从两边,扑向回路。
在回程途中,两条人影又相遇在一棵树上,这回连轻轻地咦一声的声音都没有了,两人
乍遇即分,又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