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秋绮和肖小侠驭双滚落地上之时,四支金色小剑,已带着啸声,飞到身边。
此时王秋绮慢说神智已昏,就在平时,如此四剑临身的刹那,以一时之迟,也无法落个
全身而避。
当时只听得呼地一声过去,叮当一阵乱响,只见金光乱闪,四支金色小剑,化作流星飞
舞,纷纷落到三四丈开外。肖承远小侠这才站起身来,扶起王秋绮,随手将描金玉扇笼到袖
中,这才轻轻地说道:“秋绮! 紧记住,你要节哀顺变,切勿作无谓的牺牲。否则,你虽然
追随于地下,亦恐令师叔祖死而难其瞑目,九泉之下,难得心安。秋绮! 切记!切记!”
王秋绮紧紧地咬住银牙,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呆然若痴。
肖承远小侠深深明了王秋绮此时的心情,较之放声痛哭,更是悲恸万分。当时,只紧握
住王秋绮的手臂,低声说道:“秋绮! 自今以后你是任重道远,岂可如此哀恸失常? 记住!
如今你要化悲恸为力量,以安令师叔祖老前辈等在天之灵。走啊! 料理后事,安静心情,寻
找千年何首乌,是你目三件要务,你不能如此自暴自弃,丧失雄心。”
肖承远这一段动之以情,说之以理的劝说,王秋绮禁不住一个转身,扑在肖承远的身上,
猛然痛哭失声,有如河水决堤,不可抑止。
肖承远小侠任凭王秋绮姑娘尽情痛哭一阵之后,才轻轻拍着上秋绮的臂膀,沉重地说道:
“就凭方才那四支金色小剑的出现,不难想象在这千山之麓,尚有不少令人难防的埋伏。
秋绮! 你且静下心来,迎接大难需要大智慧,但愿方才那一腔泪水,业已洗尽你心头哀
恸,而代之以来的,是你绝大的机智与无边的勇气。”
王秋绮缓缓地抬起头来,泪痕满面,但是神情却一变极为坚定,无限深沉地望着肖承远
小侠。
肖承远也注视着王秋绮,缓缓地道;“秋绮! 正如方才所言,你我青梅竹马之谊,金色
年代之友,秋绮当不以我交浅言深而见弃于我。”
王秋绮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承弟弟! 纵使我是顽石,也当为你这番用心而为之点
头。”
说着话,慢慢地转过身去,注视着对面张挂在墙上的那张带着毛发的人皮,一字一句,
落地铿锵有声地说道:“承弟弟! 我要当着师叔祖英灵立誓,秋绮要以有生之年,为武林扫
荡魔氛尽—己之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扰乱武林安宁之根不除,宁静安逸之生活安能获
得? 承弟弟! 秋绮不才;方悟如此,力行不懈,尚望承弟弟有所教我,以匡不逮。”
肖承远对于王秋绮这一段慷慨陈词,似乎一些也不感到意外,倒是真地点点头,说道:
“如此才是无极门之幸,也是武林之福!”
王秋绮稍为停顿了一下,回手探肩,拔出青钢长剑,昂首迈步,向面前屋中走去。
屋中陈设依旧,只是人已全非,无极仙子踪迹不见,也没有看见任何一点其他的痕迹。
王秋绮没有见到恩师预期中的惨状,心中始而一怔,继之又产生一线光明,正待回身向门外
叫承弟弟,设有料肖承远却在外面先她发出惊呼:“秋绮! 你看这事有些蹊跷了。”
王秋绮闻声穿身而出,只见肖承远站在一侧,面对着一座坟塚,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凝
神注目,看着塚前的石碑。
王秋绮当时心又向下一落,才起的一线光明,又随之立即幻灭,步履迟滞地走到肖承远
身旁,只见石碑上几个大字,触目心惊:“无极派掌门人无极仙子之墓”。
王秋绮没有悲恸,只是异常平静地站在石碑,垂手肃立,口中喃喃地说道;“恩师英灵
不远,徒儿无能,既不能为恩师替死,又无能为恩师分忧,愧列门墙,空蒙雨露.但祈恩师
佑徒儿能有寸进,誓以此生为师门雪恨,为武林除暴,纵使肝脑涂地,决无反顾。”
肖承远陪着王秋绮站在墓前,神色极为凝重,几次欲开口说话终于忍住不言,当时心里
暗自忖道:“事情出了意料,我又要变更初衷了。”
王秋绮默然静立了一会,忽然转身来,面对肖承远说道:“承弟弟! 你崂山之约期,尚
有多少时日。”
肖承远默算了一下,便说道:“约莫还有月余光景。”
王秋绮说道:“但不知承弟弟在这月余时间之内,有否其他打算?”
肖承远说道:“秋绮目前之要务,是寻找千年何首乌,专心一志,练成无极乾坤真经上
所载的旷世绝学,‘两仪真气无极玄功’,我在此地对秋绮毫无助益。因此,我要告辞秋绮,
趁这月余时间,去查证一个心里疑团。”
王秋绮平静地说道:“如此秋绮也未便久留……”
肖承远连忙说道:“秋绮! 在此以前,你不是还有第二个要求,何不于此时说出?”
王秋绮露出一丝苦笑,道:“只要承弟弟有此存心,就请留待来日吧! 承弟弟此去查证
—项疑结,秋绮不敢动问,因为,承弟弟若能相告,想必早就说明在先。只是秋绮私愿来日
相见之时,承弟弟能将这一个心中疑结,稍能告知一二,以了心愿。”
肖承远心里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知道王秋绮此时明心见性,聪慧复原,已经约略地猜到
了他此行何处与此行的用意。既然如此,也就索性等到来日,事情真象水落石出之时,再来
说明,也不算迟。
当时便含笑点点头说道;“秋绮姐姐心镜无尘,灵台清净,何需我在此饶舌?但愿再见
面时,秋绮姐姐风采依旧,而功力则大异于前。”
寒江源头,千山之麓,两人无言而别,从此人各一方。
王秋绮千山寻找千年何首乌,等待机缘,苦练奇功。可肖承远呢?他如此匆匆离开千山,
他将准备何往?
肖承远他将何往? 令人莫测高探。就是连肖承远自己,在未见到无极仙子的坟墓石碑之
前,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匆匆从千山南下,利用崂山约期的间隙,来查证他自己所认为的
心中疑结。
肖承远要去查证的地方,是鄂中武林极负盛名的门派:武当派。
在青镇上,肖承远就推论了几点,认为千山的来人,武当派难说嫌疑。但是,此事关系
甚大,不容稍有差误之处。另则由于所推论的几点,也未尽然就是无隙可击。等到肖承远看
到无极消遥生被剥的人皮之后,武当派的嫌疑,在肖承远的心中,愈来愈为浓厚。
武林之中,虽有正邪之分,手段也有宽猛之别,但是,即使是恶毒无边的人,也罕有活
剥人皮的手段。但是,如今换过是武当派用来对付无极逍遥生,却是事出自然,只不过是当
年闲云道长惨死依样画葫芦而已。
及至四支金色小剑从门上射出,这个暗置的埋伏,也无异是一个标志。肖承远虽然不敢
确定这金色小剑,就是武当派的本门暗器,因为通常各大门派,都禁止门人使用暗器,以崇
尚正大光明,但是,实际上暗地里,各门各派,仍然有独门暗器传授。但是,用剑来作睹器
的门派,舍去武当,尚有其谁能得相配?
尤其最后肖承远看到无极仙子的坟塚墓碑,心中一惊之余,几乎断然肯定,千山之麓这
一宗血案,是武当派所为。武林之中,虽有“人沉债了,罪不及死”的规定,但是,也断然
不会将自己的仇家,筑墓置碑。然而如果此事是武当派所为,便又不足以惊奇了。因为武当
派毕竟是一个正大门派,尚不致做到斩尽杀绝的地步。论冤仇,无极仙子有别于无极消遥生;
论地位,无极仙子毕竟是一派掌门,如果弃尸山野,天理人情,都难以自圆其说。
够了!就凭这些可以为证的事迹,再参证过去的一段恩怨,肖承远小侠便决定了武当之
行。
若论武当与无极两派之间的宿怨而言,能了结时便了结,肖承远也不是兴风作浪之人,
至少不愿再将两代怨仇,重新扣结。但是,这其间却还夹杂着另一宗重大的事件,肖承远则
不能息事宁人。
武当派报怨无极门,尚有因可说,武当派暗袭少林掌门,那是既悖人情,又背天理。武
当派本身历代清誉远播,不应有此大悖人情有逆天道的举动,如果他是受益惑于人,那不仅
是武当派的不幸,何尝又不是武林之大不幸?
无论是为少林掌门雪恨,抑或是为无极伸冤,或者是为武林消弭一次大劫,肖承远的武
当之行,势在必须,而且是任重道远。
从千山到武当,关山阻隔,千里迢迢,无如肖承远心急似箭,少不得日夜兼程。在途中,
肖承远也曾想到,趁便道经南海,探望怡红的伤势,但是,一经想到月后崂山之约,便横心
而过,直奔鄂境。
尽管肖承远小侠对于武当派的猜疑,业已具体而微,尽管肖承远昔日在扛湖上也是名震
迩远,但是武当派毕竟是当今武林举足轻重的一大门派,这“礼”之一字,不能落人以口实,
何况肖承远此行,用心只在查证,还不是大兴问罪之势。
所以,肖承远在抵达武当之日,先在附近客店,稍作休憩,平静下心情,使之心平气和。
再则,此次武当之行,好则握手言欢,宾主执礼相待,否则难免要兵戎相见,肖承远不能不
先作调患,以恢复关山跨涉之辛劳。
翌日,肖承远整顿衣衫,飘然离开客店,登山就道,缓缓而行。
肖承远久闻武当一宫五观,各有主持,而其中三清宫,则为武当掌门所在之地,当时便
朝着当中一座建筑宏伟,气象庄严的观院,一直走去。
在乍登山道之初,肖承远便察觉到武当山上,有一种异样的气氛,那便是在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