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珍此时已没好气地答道:“小爷临时有事,不愿去沂山,你恶弥勒虽然恶名在外,我还没有得到真凭实据,今天饶你一道,你若不能改过自新,你我后会有期,我会再来沂山的!”
恶弥勒两只肉眼忽然一阖,眯眯地笑道:“小施主!你想独自走吗?”
说完话,歪着那颗胖头,眯着眼睛,神情诡异地看了半晌,霍然又是一阵呵呵闷声大笑,点着头说道:“小施主!你请吧。”
蓝玉珍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里也多少有些奇怪。这恶弥勒既然远谋深算,千里迢迢地从新昌跟到此地,就如此轻易地让自己昂然而去,此事多少有些蹊跷。
姑娘心里可顾不了那么多,暗自付道:“即使你恶弥勒有何阴谋诡计,惩着腰间的聚莹短剑,也不把你放在心上。”
当时一掉头,随手一带丝缰,翻身一跃,跨上马背,向城外疾驰而去。马行背后,但闻到一阵冷阿呵的笑声,一直送到很远。
马出城西之后,蓝玉珍打量着方向,先顺着官道。向西北走一段路再说。
马行数里,沿途人烟逐渐稀少,古道浓荫,朝阳如洒。倒是没有丝毫动静。姑娘心里想道:“照今晨情形看来。单眼恶残阴展平所说之言,不无可信之处,但是,为何这恶弥勒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就如此罢手不成?”
姑娘心有顾虑,便策马徐行,提神留心动静。可是一直走了将近数十里地,此时日已当午,已是吃午饭的时分,却依然没有一处人家。这恶弥勒不见倒是罢了,竟然找不到一处人家来歇足打尖。幸好姑娘随身备有干粮饮水,找一处树荫,歇足一回,打过中尖再走。
刚刚下得马来,解下干粮袋,突然四面八方蹄声震地,蓝玉珍回顾四面,但见周围树木深处,枝叶乱响,两头来去道上,尘土大起。
姑娘心里一动,顺手把干粮袋饮水壶放好,才一整顿腰间短剑,再昂头望去,尘头已息,枝叶无声,竟然又是毫无动静。
当此时当晌午之际,碧空无云,以蓝玉珍姑娘两眼功力而言,数十丈之内,稍有动静,便能明察秋毫。方才那一阵四面八方的蹄声震撼,听来声音不远,尤其路之两头尘土已见,如何转眼之间,不但声响俱无,连路两头的尘土都杳然无踪?这些人又到何处去了。
蓝玉珍回顾了一下,冷笑一声,便自顾取下干粮袋,坐下来吃干粮。心里暗自骂道:“恶弥勒你也太小视人了,凭你们这种疑神疑鬼的行径,便能吓住我吗?”
正在想着,突然四周又是呼啸连声,而且,许多暗器破空作响,纷纷而至。蓝玉珍一扔干粮袋,“刷”地一声,短剑出鞘,掠起一道夺目耀眼的光芒,正待跃身横扫而出,忽然发觉这些暗器都不是对准他而来,而是纷纷从头上超越而过,下落到路两旁的丛林深处。
一阵呼啸之后,暗器如雨,霎时又归于宁静。
蓝玉珍横剑仁立了一会儿,又无动静,便忍不住朗声发话叱道:“恶弥勒!你这贼秃!有本领便出面较量个高低,如此躲躲藏藏贼一样的行径,小爷不屑听闻。”
姑娘如此一骂,顿时,左边树林深处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听来尚在数十丈开外,可是听在姑娘耳里,却震得嗡嗡作响。
姑娘不禁暗自一惊,想道:“此人内力精纯已是不可轻侮,难道不是恶弥勒吗?”
如此闪电一转念头之际,笑声已经由远而近。忽然,三条人影从树林中一闪而出,宛如三只大鸟,翩然从空而降,一齐落在去路一头,当中站住。
三人身形一落定,笑声一停,就听到有如铜钟般的声音说道:“好小于!胆气倒是十足哇!”
蓝玉珍留神一看,对面高矮胖瘦不一,并肩站着三个人。
当中的是恶弥勒,左手站着一个矮胖有如冬瓜样的和尚,挺看大肚皮,两腮垂着两堆肥肉,眯着两只眼睛,笑呵呵地像睁不开。右首站着一个身材瘦长,有如竹竿般的和尚,冬脸,露着一嘴亮森森的钢牙,脸上挂着奇谲的笑容。
蓝玉珍一看便知道,这是单眼恶残阴展平所说的海惠寺的三个弥勒。
这三个人形象本就生得奇怪,可是,三个人手中的兵刃,更是奇怪吓人。
胖弥勒右手拄着一根掸杖,黑黝黝地分明是纯钢铸成的,有鸭蛋粗细,估计也得七八十斤,使用这种重掸杖作兵刃,两臂没有千儿八百斤力气,休想使的动。
当中这个半截黑塔似的恶弥勒,双手持着一对铜钵,足有大海碗大小,黄澄澄地闪着耀眼的光芒。
左边那位长竹竿似的和尚,老是龇露着满嘴白钢牙,挂着奇诡令人心悸的笑容,定是笑弥勒。右手提着一个南瓜般的铁木鱼,左手斜持着一根状如判官笔的木鱼槌,黑漆无光,不用说,这一定也是铁的。
三个和尚一现身拦路,蓝玉珍心里便知道,今天这场拼斗,真是一场生死边缘的搏斗。当下把心一横,昂然上前两步,嗔目叱道:“恶弥勒!你纠众拦住小爷去路,用意何在?”
恶弥勒眯着眼睛,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小娃娃!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邀你上沂山,你竟不识举,佛爷少不得要你识好歹了。”
长竹竿的笑弥勒,先嘿嘿的鬼笑了一阵,说道“小娃娃!
你的胆气不错,佛爷最喜欢你这种人,乖乖地随佛爷上山,保管你没事。简竹笙老儿的事,包在佛爷我的身上。“
胖弥勒微微睁开两只胖眼睛,露出一条肉缝,精光一闪地向笑弥勒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动了一下脸皮上的皮肉,尖声说道:“老二又犯了老毛病,你看这娃娃功力不弱,不容易对付。要不然老师还不要我们亲自动手呢!”
这“简竹笙”三个字一出口,蓝玉珍姑娘心里一震,瞬时热血沸腾,心里想道:“好哇!原来是天罡一指这个老儿搬的靠山,一指之仇未报今天就索性解决了这件心愿。
姑娘转又奇怪:“这三个恶和尚为何又要为简竹笙如此热心卖力,不惜千里追踪?”
姑娘正在想着,笑弥勒却在一旁接着说道:“老三!你听简竹笙那老东西的话,自己吃了亏,就把别人说成天神,谅这么一个粉装玉琢的小娃娃,就算他从娘胎里就练武功,又有多少功力?”
说着又是一阵嘿嘿笑声。两只眼睛,露着邪恶的眼神,直盯着蓝玉珍。
蓝玉珍只道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易钗为弃的女儿身,才有这种轻薄的眼光盯着自己,当时红晕上脸,大怒出声叱道:“贼秃!找死?”
点脚展身,闪电一扑,手中短剑随手一掠而起,一道青光,暴涨两尺。瞬时式化“扫荡群魔”,一招群斗的招式,展出邛崃降魔剑招精华之学,扫向三人。
聚莹剑为利物神兵,出手便自不同,冷气凛人,光华夺目,加上降魔剑招的威力,顿时使一左一右两个弥勒都感到意外的一惊。
当中的恶弥勒已先自闪身一退,叫道:“老二老三小心这娃娃。”
笑弥勒却横身一跃,正迎着蓝玉珍攻来的一剑,右手木鱼当中一架,喝道:“好娃娃!来吧!”
只听得“咯”地一声,声震四野,双方各自闪身一退,蓝玉珍展得右腕发麻,暗自心惊:“这和尚臂力却是如此沉猛!”
那边笑弥勒举手干推铁木鱼,硬架一剑之后,也是震得虎口微微一热。低头再看看铁木鱼,己自留下了一道深约一寸的剑痕。
笑弦勒的铁木鱼是东洋倭铁锻铸、普通刀剑休想砍动分毫,没想到竟被对方一剑留痕,深达一寸,笑弥勒忍不住既惊且怒。
一阵嘿嘿震耳的长笑之后,倏地一掩身形,右手木鱼雷霆万钧地当头擂到,左手木鱼槌疾伸猛射,点向蓝玉珍心坎。一招两式,风雷作响,声势确是惊人。
蓝玉珍此时早就把心一横。也不再言语,聚莹短剑一挽,疾演“诲底捞月”,由下而上。抄向木龟槌,左手一提全力推出一招“推窗望月”硬向铁木鱼上拍去。
这种打法,明明是拼死命的打法。有道是:一人拼命,万夫莫敌,蓝姑娘一身功力,无论是指内力、是外功,都具有上乘火候,如此全力递招,力道更是猛烈无比。
笑弥勒自然也是识货的,一见蓝玉珍出手劲道不同凡响,也就早存戒心。左手闪电一撤,右手木鱼却自加力二成,以奔雷之势,疾压下来。
“啪”地一声、双方又是硬接一招,身形都是一闪而开,笑弥勒虽然手持铁木鱼和蓝姑娘空掌接一招,却也没有占到便宜。
蓝玉珍一掌拍开木鱼之后,心头一震,手心发热。反而使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闪电想道:“跟前以—对三的形势,已经对我不利,如此硬拼下去,内力受损,到头来只有束手待毙,何不智取?先去掉一个,减少威胁再说。”
意念一决,立即气定神敛,短剑当胸料指,左手拈诀,神情变得极为悠闲,凝视着笑弥勒。
忽然,脚步一错,疾踩“苍虚缥渺步”,手中短剑震腕疾递,刷、刷、刷一连三剑,攻出降魔剑法中的循环三起式,剑光顿时大涨,落英缤纷,青光四闪,显然姑娘是要用“苍虚缥渺步”的神奇,配合着降魔剑法的威力,要在一抡抢攻之中,除了笑弥勒。
果然,蓝姑娘这一个决定,极其明智,起手一连三剑,配合着变幻莫测的身形,使得笑弥勒眼花缭乱,但觉得周围都是蓝玉珍的剑光人影。
笑弥勒不是弱者,虽然蓝姑娘如此抢得一着机先,使眼前情势大变,他能够处危不乱。原地突然一错身形,顿时矮身三尺,错腰拿桩,竟然沉稳不动。展开他那一套自创的“木鱼八十解”,抖动一片铁网似的罡风,护住身形,紧守不攻。居然就如此,让他沉着应付,对拆了蓝姑娘一连攻来的循环三剑的再循环。
蓝玉珍一见降魔剑法奏效,却一时不能剑底流血,知道愈是持久,愈是对自己不利。这笑弥勒果然老谋深算,洞察自己的用心,故而紧守不攻,只待时间一长,再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