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娥擅自做主将他安置在了西处偏房。”本来祈是没有落脚的地方的;他的身份在府里也是很尴尬的,可是突然这么一病,总不能还将他安置在郡主正房外的小榻上吧。
兰曦妩不曾想过,不过是半月未见,原本已经有些丰润的少年,竟然又消瘦成这样。
此刻,他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眉头深锁,睡得很不安稳,显是睡梦中也被折磨着。牙齿咬着微微发青的薄唇,忍受着痛苦。唇上的未愈的结痂说明他不止一次将嘴唇咬破。
“怎么会这样?”祈似乎感觉得到兰曦妩的靠近,睡梦中模模糊糊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而后又是昏睡过去了。
“郡主走后,祈虽然有时候会询问奴婢郡主去哪了,吵闹一下也就歇了,只是不知为何,三日前忽然昏死在小榻上,任绿娥怎么喊他都不醒。绿娥以为是小病,请了大夫济和堂的大夫过来,却不想大夫说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无能为力。”说到此处,绿娥显然情绪有些激动,“绿娥看他一直昏睡着也不是办法,就跑去找三少爷帮忙,三少爷进宫请了御医过来。绿娥本以为济和堂的大夫没有办法,御医总是会有的,怎知御医诊了脉之后也说无能为力。”绿娥说完,神色颇为焦急。
“也就是说,他已经三日不曾醒过来了?”
“嗯。绿娥本想去找郡主的,但是三少爷吩咐说,郡主在照顾江都王,叫奴婢不要再打扰郡主了。左右不过是个奴隶。”依着兰曦烨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去请御医只是因为这个奴隶是兰曦妩的人,他不让绿娥去请兰曦妩也只是因为祈只是个奴隶。
兰曦妩听完,也不责怪,“他可有什么症状?”
“别的倒没有,就是入夜时分一直摸着胸口喊疼,往往是要疼上一夜才会消停。”而当时绿娥在旁边看着他受苦,心里多少也是不好受的。相处得久了,也是多少有些情意的。
“御医可有留下什么方子?”
“方子是有,不过也是固本培元,保着他的身子不亏的,其他的便没有用了。”这样的方子,无非就是将他吊着最后一口气,任其自身自灭了。
兰曦妩听着,也知这是等死的方子,根本没什么用,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都想不到,半月前这个少年还是精神奕奕的,不过半月未见,居然得了如此怪病,若是再没有法子,只有一死了。
“祈,你给我听着,若是你这么不中用,本郡主就不要你了。所以,你最好撑着点。”兰曦妩坐在床头,对着昏睡中的少年命令到。也不知,他能不能听见她说的话。
绿娥当时只是因为关心着祈的病,也没留意。只是后来,她才惊觉,她家郡主何时对一个奴隶这么好过。
“三哥,你可有什么办法救祈?”兰曦妩刚一走出偏房,就朝兰曦烨的院子跑去,深怕慢了,兰曦烨又不知去哪了。
“祈?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奴隶?”
“嗯。三哥认识的人多,可有什么办法?”
“御医都已经请来了,都说没有法子,阿妩就随他去吧。况且,这少年不过是一个奴隶,身份又不明,阿妩何必如此?”兰曦烨意指兰曦妩似乎对这个奴隶过分关心了。
兰曦妩自是听得出三哥的意思,只是……
“虽说是一个奴隶,但这是阿妩的奴隶,阿妩要他生他便可生,阿妩让他死,他方可死。”兰曦妩性子张狂,得罪的人也不少,甚至有将人弄得伤残的,却始终是没有搞出人命来的。
三哥自小便告诫她,若是仗着权势,弄出人命官司,便是太后,也是不能保全的。所以,兰曦妩便是如何让不喜一个人,也是紧记着兰曦烨的教诲的。
“三哥什么时候开始,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兰曦妩见兰曦烨无动于衷,不由大声喊道,“难道三哥忘了曾经和阿妩说过什么了吗?”
兰曦烨看着自家妹子微怒的样子,不禁心中一软,“阿妩,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息国乱着呢,你怎能为了一个郊国的奴隶而大费周章。”一夜政变,就是因为郊国的瑶光公主引起的,若是此时让太后或是其他的大臣知道,兰曦妩为了一个郊国奴隶如此紧张,他们会怎么想。去请太医来瞧,委实已经是冒险之举了。
“宫中的事,阿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人病了,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兰曦妩其实也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啊。
兰曦烨深知自家妹子的护短性子,不由头疼,实在是时局混乱啊。
“罢了,此事也许有一个人能帮你。”若是不将此事告知于她,不知道她自己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谁?”兰曦妩听闻祈有救,立马打起了精神。
“十叔。”若是可以,他也是不希望阿妩和兰殊尧扯上关系的。
“十叔?十叔不是回封地了吗?”况且,她怎么不知道十叔还有救人的本事。
“你十叔认识一个神医,就是将死之人,他也有办法救活。只是这人性子极其古怪,他不喜欢救人。可是,他却欠十叔一个人情。”
“好,我这就去封地找十叔。”兰曦妩心中想着祈的事情,不曾留意兰曦烨为何会知道此事,而且还这么清楚。
“你带上绿娥和那个奴隶,悄悄上路,千万不可再让他人知晓,父亲和母亲那你,我会替你隐瞒的。”若是让父亲知道,免不了又是大发雷霆,并且将兰曦妩软禁,而那个奴隶也只会死得更快些。
“三哥,谢谢!”兰曦妩知道三哥的难处,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了谢谢两字。
看着兰曦妩离去的身影,兰曦烨心中百般滋味,也不知这件事他做的对不对,希望自家妹子不是喜欢了那个奴隶才好啊。
前往江都的官道上,一辆样式朴素的马车行驶着。除了车上之人,怕是不会有人将这么一辆马车和江都王兰殊尧联系到一块。就是商户富贾的马车,装饰也比这辆马车好上太多。
不得不说,兰殊尧此次会封地很低调,和他来时一样低调。
“王爷,飞鸽传书。”管家常宿赶着马车,车上仅有一名保护王爷的人,至于其余的人都被留在了殷华的江都王府中,本来那些人也是太后派来监视的,索性都不要了。
叶采取下白哥脚上的信,递给兰殊尧。
兰殊尧看完信中内容,“常宿,马车的速度放慢些。”
“放慢,就你这破车老马的,再放慢速度和蚂蚁爬有什么区别。”叶采讽刺说。早知他就自己骑马了,坐在这辆破车上,速度又慢,都快散架了。
“本王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要你在车中保护,不然岂不是便宜了你。”兰殊尧直接忽视他的不满,对于他心中所想更是直接忽视。
“哼!”叶采不悦地哼哼。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报复他当初的那一剑刺得太深,害他平白受了许多苦头。
“到底是什么事让这破车行得更慢,你不会忘了,这一路一直有人监视着我们吧,王爷。”王爷这两字,在叶采的口中无端就显得不尊重。
“这一路我们一直走官道,倒实在不方便他们下手,”兰殊尧低声说道,“下个路口换了小道,可就看你的了,曾经的第一剑客。”
那些跟踪的人,显然就是太后派来的刺客,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只是在官道上,人多口杂,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罢了。
兰曦烨书信与他,兰曦妩正往此处赶来,若是在兰曦妩到来之后动手,可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什么曾经,老子那是多年不曾出江湖了,就是现在,这江湖上能胜过我的人都是屈指可数的!”叶采显然对曾经这两字十分不满。也不过是讽刺了一下他,用得着这么快就睚眦必报吧。愤愤地看了眼坐在车上,神色平静得可怕的男人。
他真是倒霉,怎么会撞上这样一个男人。
“下手干净些,可别沾上血腥。”兰殊尧叮嘱道。
“嗯。”自知无法斗过兰殊尧,叶采这回干脆就老老实实地应声。
“我说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啊,让你这么快就要杀了那些人?”好奇心害死人啊。
兰殊尧斜长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信条递给他。
“原来是你的小侄女要来啊,你那小侄女有何动人之处,竟能让你如此上心?”
他可从来不曾见过兰殊尧善心大发过。
“闭嘴。”兰殊尧懒得与他计较。
“听说皇室藏污纳会,乱,伦之事比比皆是,兰殊尧,你不会……”叶采本想说下去,但看见兰殊尧眼眸中的阴厉之色,不由住了口。
“我警告你,不要将脑筋动到她身上。”车轮滚滚声中,传来兰殊尧警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这张小肉一下的,结果写着写着就这样了。
好吧,争取能肉就肉吧。虽然只是小肉。
话说,叶采哥哥,你不会真喜欢十叔吧?
25发狂的祈
黄昏;广漠的平林上,抹出牵动愁思的如织烟幕。
远眺着暮霭笼罩的平林;寒碧的山光,愁思像薄暮的烟霭那样侵入人的心头;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沉重;终于想昏暝的夜幕似的压得人难以喘息。
寒山凝碧,宿鸟归林;此情此景;幽静深远。
可是偏偏;有些人就是用来破坏这样的景致的。
“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对方最起码来了十多个人;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对付他们?”叶采不满地在车内嘟囔。
“若是连十几个人都搞不定,你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好歹,你也帮下忙啊,老是那我当苦力使,怎么说我也是江湖第一剑客啊。”叶采开始耍无赖。
但见,兰殊尧那俊秀的脸上,勾画出动人的一笑,仿佛如天上的神祗,清辉而孤洁。正当叶采微微迷失于他的微笑中时,兰殊尧临门一脚,已经将叶采踢下了马车。
“兰殊尧!你这小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像朝着里面的人比个中指。
十余名伏击埋伏的黑衣杀手,不明白为何从车内忽然飞出来一个人,看样子,还是被踢出来的。领头人环顾了下四周,示意众人一起上。
场面顿时混乱。
“哼,真是不知死活。”叶采冷哼一声,抽出身上的血泉剑,一股寒意席卷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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