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看着热闹,东逛逛,西瞧瞧,竟像是忘了此来的目的,马成也不催他,陪着他四处转。
逛得差不多了,南宫俊才问道:“马先生,你说的风尘三友呢?我们怎么一个也没瞧见呀?”
马成道:“我约了华山川是黄昏时分在五凤居儿,这会儿还是下午,不知道他溜到哪儿去了,不过我相信他总在这一块地方里,风尘三友,都是在这儿混的!”
南宫俊点点头道:“辛本善是个铁匠,到他的打铁铺子去找他,总是有着落一点吧!”
马成笑道:“天晓得,他自称是铁匠,却没有看见他打过一天铁,哪儿会有铁铺呢?”
“那他干些什么呢?”
“他在赌场做保镖,实际上却是个讨赌债,把那些赌输了还不起债的人,痛揍一顿,逼人还出钱来。”
南宫俊皱着眉头道:“这可不怎么样!”
“少主别以为他是个恶霸的走狗,他的讨债的确是十拿九稳,从没有一次落空,可是那些被他讨过债的人,再也不敢去赌了,因为他揍人之后,并不要债,却自己掏腰包替他还债,以后那些家伙见了他就躲,他也不在乎,平时见了面,他装做不认识,可是那人若是赌性不改,又想去赌时,总是被他一抓就到,三不管先给人一顿狠揍,然后把赌资搜出抵账,实际上他打听到对方的钱的来源后,还是悄悄地还给了人。”
“这么说,他是在劝人戒赌了!”
“不错,只是他的方法很奇特。”
“嗜赌的人,言语是劝不醒的,只有用霹雳手段去对付,他的方法不为不佳,那我们就往赌摊去找找他看,说不定可以碰得上厂
“不过在那儿,他却是六亲不认,他说在赌场中没有朋友,只有冤家对头,所以不在那儿见朋友。”
南宫俊道:“说的也是,那个地方也交不出朋友来,我们去赌钱好了,他不能禁止我们去吧?”
马成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他到了一些赌场里转了两转,南宫俊似乎对赌很有兴趣,只是手气太差,牌九、掷骰子、押宝,几乎没赢过一次,两处转出来,他已经输了几百两银子,而且他的兴趣甚浓,还一个劲儿地叫着注子太小,不过瘾!
马成在进门时,就跟他分开了,以后只是远远地跟着他,看看他要干些什么,因为马成早已注意到南宫俊的赌技极精,他掷骰子做庄,一连掷出十把幺二三来,通赔了十注,使得一些赢家眉开眼笑,跟定了他,他赌什么,人家就陪他玩什么。
南宫俊进第三家赌场时,后面已经跟了一大批的人,他又找了个骰子位子停下来,掏出一把银票,都是五百两一张的,往桌上一放道:“五百两一庄,大一点才够刺激,大家押!
大家押!”
原先跟来的一些人想占便宜,纷纷下了重注,还有一些新的赌徒,听见来了个瘟生,也都跟着要宰肥羊,每个人都下了重注,约莫有四百多两。
南宫俊这次一把掷了个两点,那还是很小的点子,只能吃一点与幺二三,大家都乐了,赌注集中为四摊,四个注子最大的人掷骰。
第一家掷了个三点,第二家掷了个四五六,第三家掷出个四点报子,第四家却偏偏倒霉,掷了个幺二三。
不过那是最小的一注,南宫俊赔出了将近四百两,吃进的还不到五十两,五百两一庄只剩下了一百多两。
自然有的人高兴,有的人叹气,南宫俊很高兴地道:“这一把转运了,居然还杀进一家,来!来!我把注码加大,尽台上所有,随大家的意思下!”
他那一叠银票约莫有十来张,总计有六七千两银子,这一来自然更为引起大家的注意了,于是纷纷押注,那些赢上瘾的人,更是倾其所有地押了下来。
只是这些人都是小玩玩的,身边的赌注不过十来二十两,虽然现在有人已经有百余两的,那还是赢南宫俊的,大家都一口气押了下去。
南宫俊抓起了骰子,吹口投降掷了下去,大家一起喊着:“幺二三!幺二三!通赔!通赔!’,
两颗骰子已定,一颗幺,一颗二,只有一颗骰子还在转,不过这一局似乎没什么出息了。
转出一个幺是两点,转出二是一点,转出个三是幺二三,两点也大不到哪里去,一点跟幺二三是不必比,照数通赔,很多人都在笑,希望它快定下来。
因为如果转出四点五点或六点,那就不成采,必须重新再掷,大家都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因为这一把庄家的输数已经定了九十九,再掷就很难说了。
骰子终于转得慢了下来,而且已经是一点的面朝上,只要定下来,庄家是两个幺配个二,只得两点,除了倒霉庄家,像上一副一样才会输给他。
骰子终于定下来,是个幺,不过在停下前,却把那颗两点撞了个翻身,也变成了一点,成了一付全红三颗幺的豹子,按照规定,庄家掷一点或幺二三通赔,拿六点或报子及四五六通吃,押注的就不比了。
南宫俊一掷成采,大家都怔了眼,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哦然发出一声懊丧的叹息,看着帮忙的师傅把注子都吃过去,然后照例抽出了一成,作为赌场的收益。
南宫俊道:“喂!喂!你怎么抽掉我那么多,我先后已经输了上千两了,这一注吃进也不过一千多,你们一抽就是一成,我这赢钱的反倒帮你们的忙了。”
那个代为收账的下手道:“这位相公,这是规矩。你全庄推完,计输赢,抽成,相公也不是第一天玩儿这个,想必一定知道这个规矩的。”
南宫俊道:“我当然懂,别处都是要等庄主换人的时候才结算,只把赔出的注子抽一,现在我只推了两庄,并没有宣布要结账呀,你怎么就结账了?”
那个下手道:“相公!像你这样的客人,本场的往例是胜一注就算放庄,我们已经计算好了,相公总计输了九百八十两,这一庄吃进一千四百五十两,抽去一成后,尚作一千二百零五两,再扣去本钱,足足赢三百二十五两,相公应该够了。”
南宫俊道:“怎么够呢!我还没过瘾呢!”
那个下手赔笑道:“相公!本场向来对同行朋友都有个一注为止的规定,我们赌的是运气,绝对公公道道,本场的人绝不下去赌,也是这个原因。”
南宫俊笑道:“是真的吗?我一共转了三家场子,有人从第一家开始过来,连跟我三处,那不是贵场的?”
那个下手又微微一怔!
南宫俊又道:“你们既然以公道为号召,就不该叫一些私人混下去!”
那个下手道:“这……这绝对没有的事!”
“朋友!别来这一套了,我知道这三处场子都是一个东家,也知道你们雇了一些人,在里面凑凑热闹,提高大家的兴趣,并没有玩儿假……”
“本来就没有假,我们只管代吃代赔,供应场所而抽适当的利润,即使叫几个人凑凑热闹,他们绝不推庄,而且都是下最小的注子!”
南宫俊笑道:“他们可都是此中的高手,个个赌技都很精明,三颗骰子,他们能够十把掷出九副四五六来。”
“相公!这话就太冤枉人了,我可以把本场的人全指明出来,这儿还有些熟客人,他们可以证明,这些人平常是输得多还是赢得多。”
“当然是输得多,能够任意掷出四五六的人,自然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掷出幺二三来,你们很懂得赌钱的心理,放长线钓大鱼,叫几个人经常输小钱,把客人的赌兴钓浓了,然后再派个高手去宰人家。”
他把赌场的内幕毫不留情地揭亍开来,使得那个下手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道:“兄台,本场有几个陪大家凑凑热闹的人,凡是这儿的熟客都认识,可是从别的场子跟过来的人,却不是本场的。”
南宫俊笑道:“我知道不是这一家的,可是你们三处场子都是一个东家绝不会错,那些人是你们的自己人也没错,否则他们没有跟过来的理由,你们认为我的手气背,是个不懂事的雏儿,打算吃我一笔是不是?”
那个管事的也直了眼,半晌才道:“朋友,本场已经奉送了你一笔小财了,你就不应该说那种话,你找了来,想必也有个耳闻。黄面枭骆三爷的场子里应酬过往朋友虽不小气,却也有个限度,三百多两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你见好就该收了。”
“原来你们只有这么小的胃口,不该吃我的时候太大口了,在我最后一庄上,光你们自己人就押了一千多两,好在是我赢了,要是输了,你们肯吐出来退给我吗?”
一句话把那个管事的问傻了,心知遇上了个难缠的料子,而且叫人抓住了辫子,有口难言。
先前大家看着南宫俊好欺负,以为是从远地来赶考的土财主瘟少爷,这是最理想的肥羊,正好借机会痛宰一场,所以也不禁止那些帮场的自己人下大注了,在一般的习惯上,自己的帮场充数的闲汉们,从不超过一两的注子,完全是凑热闹而不能影响到大局的。
管事的被逼得没法子,只得说道:“朋友,大家都是在外面跑跑的,你打算要怎么样呢?”
“很简单,你们值十抽一,原是很公平的收入,可是你们自己也参加了博胜,就没有理由再抽我的头钱了,把那一成也吐出来还给我。”
管事的说道:“顺风扯不得满蓬船,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朋友,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南宫俊冷笑道:“设局开场者,自己还派老千下场子吃人,你们这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句话太重了,那个管事的怎么受得了,脸色一变道:“朋友,你别含血喷人,我们虽有几个人下去帮衬一下场子,免得太冷清了,可全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也没出过骗局,你怎么说我们出老千呢!”
南宫俊道:“五百多两下一注骰子,这是帮衬的注子吗?每个人从十来两本钱,赢得四五百两,这难道也是规规矩矩的赌法?他们几个人一把也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