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童他们对这条路很熟,因为百宝斋的总店在金陵,他们多次出入,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快道小径。
所以他们赶到金陵城外的时候,不但恰好赶上了日程,还有将近三个时辰的余暇,南宫俊把日童跟海女找来,派他们先去探一下动静,这是一个暗示,日童是知道的,是要他去与百宝斋联系一下,看看就他们的了解,南宫世家有多少人来到了,是哪些个人。
南宫俊特别声明,这是对百宝斋的一个测试,看看他们对武林动态深入的情形如何,以定今后的合作程序,如果没有一个能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南宫俊对魔教总坛的合作,也就没多大兴趣了。
两个人去了一个半小时回来后,交给南宫俊一纸名单,南宫俊看了就去到一个地方。
那是清凉门外的一个小茶楼,也是南宫俊约定跟他祖母约会作最后磋商的地方。
他找了一副座头,坐下后要了一壶茶,两样点心,就看见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坐着总管欧阳敬,桌上放了一副棋枰,墙上贴着一张字条,写着“棋擂”两个字,下面是手谈润例,人局者付银一两,负五子之内者,奉还润便,平手时,奉上采金五两,胜得台主者,奉采金五十两。
这口气太狂了,南宫俊看得好笑,他知道欧阳敬的棋艺不错,但是经常输给自己,现在居然敢摆下这个擂台,金陵国手如云,怕不赔出上千两银子才怪。
他不急着过去,把堂倌先叫过来问道:“那边的棋擂摆了有几天了?那台主的棋艺如何?”
堂倌笑嘻嘻地道:“公子,莫非您老也喜欢这个?”
南宫俊道:“略会一二,不太高明就是了!”
“要是公子的棋艺很高的话,下场稳输,倒是不太高明的对手,还能胜他一两局。”
“哪有这种事?”
“就是有这种事,他摆了三天棋擂,倒是输了好几十两银子出去,不过都是输给了那些二等棋手,小店有几位第一流的棋手,想来捡个便宜,结果都一个个大败而回,所以大家都对这位擂主莫测高深。”
“这么说来,我倒要请教一下!”
“公子如果要试,就请到柜上缴一两银子,然后到棋室相候,擂主自然会去的。”
“怎么,不是在这里下的吗?”
“不!小店好棋的客人太多,所以特辟一所棋室,可以静坐对弈,免得看棋的人七嘴八舌地插嘴评述,影响棋思,公子是否真有兴趣?”
南宫俊拿了一块三两多重的碎银交给他道:“麻烦你到柜上替我登记三局。”
堂倌道:“请公子示下尊姓大名,以便写牌子。”
“怎么还要什么牌子?”
“小店的往例,在棋室落弈的人,都需挂出牌子,每落一子,都有人立刻转述给外面的人,布在另一副大棋盘前,让外面的人评赏,同时也好照情况投注……”
南宫俊道:“还可以投注的吗?”
“是的,在七十手之前,客人都可以自己落注,邀人对赌胜负,七十手以后,大局初定,棋力高低,一望即知,那时除非是两个棋力相当的对手,客人才有兴趣继续增注,否则即是尘埃落定,胜负已决了。”
南宫俊笑道:“若有个棋手先弱而后盛,初看时很不行,大家认定他必输,可是等到七十多手后,反败为胜,又待如何呢?”
堂倌道:“那时就由小店负责把采注赔出,而先前初判押在胜方的人也照领采金不误。”
“为什么要由你店家来赔偿呢?”
“因为胜负之预判,都是由小店的东家评定的,他的法眼很高,不到七十手后,多半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他不宣布,那就是二人棋力相当,可以延到一百八十手之后,所作的宣判一定准确无误,所以才敢定此店例。”
南宫俊道:“这个我倒是更感兴趣了,这样吧,我在外面也赌一下,三盘棋,我赌三局都是胜棋,每局五十两。”
堂倌道:“公子这赌注太大了吧!”
南宫俊道:“怎么,难道五十两也赌不起?”
“不是这么说,经常一局棋,双方各自增注,到上千两的都有,不过公子还没有下,就赌自己全胜,这可由不得公子的,如果赌三局全负,还可以故意让两手,所以公子这五十两不是白白丢掉了嘛!”
“我自然有必胜的信心!”
“公子,这位擂主可不是等闲,金陵的名棋手都败在他的手下了,大家都准备给他上国手的头衔。”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棋艺高的人都输了,反是不太高的人还能胜他个两盘。”
“这我想是擂主存心相让,可不是真的不如人,棋道是最踏实的,一分火候,一分本事。”
“我有多少本事你也没见过,那位擂主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未分高下之前,谁也不能说孰高孰低,你怎么就把我看作输定了呢!”
堂倌见南宫俊有点生气了,这才不敢多说,替他到柜上去挂了号,同时也宣布了他的赌注。
这一来立刻吸引了店中其他的人,这些人自然都是对棋弈很感兴趣,或是输给欧阳敬的好手。
听说有个年轻人居然敢连挑三局,而且在每一局都另投了五十两的赌注,纷纷都对南宫俊注意起来。
南宫俊仍是从容而坐,没有多久,欧阳敬已经先进去了,堂倌也来请南宫俊人棋室对局。
这家茶楼的主人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一张斯文之相,端坐在棋枰的横侧,南宫俊进来后,各施一礼,相对坐下,只说几句客套话,随即开抬着手。
双方原是熟识人,但是南宫俊见欧阳敬一直没有主动的提出谈话,就知道必有不便之处,遂着意在棋盘上下功夫,他对欧阳敬的棋路本来就很熟,再加上年轻,思路灵活,而且棋艺也比欧阳敬高,出手就是妙着。
两人绝少思索,落子如飞,到了五十多手之后,双方布局已定,开始作短兵相接,南宫俊只是东攻两手,西应两手,一直到第一百二十手上。
茶楼的主人为南宫俊的棋路看得人了迷,他发现南宫俊有些棋子是下得简直如同个不会下棋的人初学一般,全无章法,给欧阳敬抢了好几次先手。
可是慢慢地下来,那几步闲着的都发挥了无穷的妙用,跟其他的棋子串联上了,原来比人短两口气的,这一来却反比对方长一口气,使得欧阳敬的几条大龙都活不成了。
当棋局进行到七十手上,茶楼主人已经宣布了南宫俊落败,外面的那些赌徒因为对南宫俊不清楚,也赌他输的人很多,而且把赌注的比数提到三对一。
下到二百十三手,南宫俊投下一个黑子笑道:“承让!承让!这一局在下幸先二子。”
棋局已经很明白,该活的活,该死的死,只要填上空就行,原来看起来,南宫俊似乎还落后一点,可是他那最后一子,落在最巧妙而又不为人注意的地方。这一子落下,全盘皆连把自己所占的空位算上去,已是先二子的中局胜了。
欧阳敬直摇头,茶楼主人也万分不服气地出去向人改变他先前的判决,这一来由胜为败的人自然不服气,拖住他把理由说出来,他只得一一的讲述棋局的变化,而欧阳敬与南宫俊才得到说话的机会。
南宫俊道:“欧阳叔叔为何以这份姿态出现?”
欧阳敬道:“我们到了这儿,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虞莫愁的宅中,人人好弈,连虞莫愁本人也特好此道,经常在此找人对弈,所以我才用这个方法介入。”
南宫俊哦了一声道:“这间茶楼的主人是否与他们有关?”
欧阳敬道:“不知道,他姓陆,叫陆长元,开设这个店已经多年了,看来似乎无甚异状,但是他跟莫愁庄的人来往很密,又不能说没有关系,而且此人看来莫测高深,似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们要小心些。”
南宫俊道:“莫愁庄有什么动静呢?”
欧阳敬道:“他们已经准备到你要来了,最近这一两天似乎很紧张,不断的有人前去,而庄上的人,却不出来下棋了,少主迟延了这么久才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俊把路上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这时那个陆长元又进来了,笑笑道:“南宫大侠的棋艺,的确高明,敝人解释了半天,才算使大家明白了大侠的妙着,因此后面的两局,敝人已经可以代为对局,大侠如果要办什么事,由后面悄悄离去倒是个很好的机会。”
南宫俊不禁一怔!
陆长元又笑笑道:“大侠不必怀疑,在下是百宝斋的人,在此地落脚多年,责任就是监视莫愁庄的行动,有关莫愁庄的一切,在下已经着人交给山童了,目前尚有几名莫愁庄的耳目在此,大侠如果悄然离去,由在下代为对局,还可以使对方措手不及!”
南宫俊心中一震,觉得百宝斋的行事隐秘,消息之灵通,尤为惊人。
陆长元直接对他说明身份,可见他对欧阳敬的身份也了如指掌了,想了一下才道:“原来陆先生是百宝斋的人,早知如此,我也不必费这么大的事了。”
陆长元道:“不!大侠安排绝佳,南宫俊仨字已在他们的注意中,还有两局棋,至少能争取到两个时辰,此刻抽身前往莫愁庄,还可占个先,攻其措手不及。”
“他们知道我来了,自然早已经防备了。”
陆长元笑道:“有些防备是一年到头都不撤消的,这些防备多半是机关,削器之类,对大侠大概还不足构成威胁,何况详细的布置及图则,在下已交给山童了,最怕是一些临时为大侠而设的阴谋陷阱,大侠提早两个时辰前去,就能叫他们筹措不及了。”
南宫俊道:“承教!承教!陆先生居然能够把莫愁庄内的机关图都取到手,真的是神通广大了。”
陆长元笑道:“在下居此十几年,如果连这点都探听不到,在这里就没有意思了,莫愁分宫中,宫主虞莫愁的功力很高,手下有四大天王,俱非庸手,不过对大侠而言,都不算威胁,所憾者为最近来的那些人,来历及深浅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