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蔚就将自己准备以玄阳真气,用干火炼金法先为范杰化去瘀血,再剥熊皮的方法告诉詹行恋。
天涯惆怅客听了寻思片刻,说道:“此法不甚妥善,脱去熊皮后,小友还要用真力为他逼出体内几鸩草毒,恐真力耗失过多,影响小友未来成就,我有一法倒可一试。”
凌蔚急道:“詹叔叔有何良方,请快示知!”
“这种变人为兽的恶行,是将人先用金针遍刺全身,然后再将兽皮活活剥下莆蒙上,自能结为一体,我现有当年少阳神君炼就之火云丹一粒,此丹若用水洛化其效力绝不会亚于干火炼金,此竹林后有一小水潭,我们可将此子带往该处诊治。”
凌蔚点头称善,二人当下将范杰带到水潭附近,詹行恋先由身边取出一粒核桃大小赤红的丹药,对凌蔚道:“此即火云丹,但还少一点东西,否则兽皮虽然剥下,恐亦难保其短期不死。”
凌蔚道:“少点什么东西?可有别物代替?”
詹行恋道:“兽皮剥下后,此人遍体针伤,若不及时以丹药将其外伤止住,久经风吹不死必废,但这种丹药只有峨嵋凝碧崖金姥姥魏长素炼的百花散能有此效,一时之间如何能觅得百花散,只好用我詹老三自备金创药一试了。”
凌蔚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笑道:“詹叔休慌,小侄这儿正有一包魏老前辈的百花散。”
詹行恋诧异道:“你怎会有此物?”
凌蔚道:“魏老前辈三年前,曾到九宫岛探望家师,小侄兄弟蒙魏老前辈见爱,各蒙赐有百花散一包。”
说罢,由腰上取下一条银链,链头有一个小盒,盒中装了一包异香扑鼻的淡红色粉沫。
詹行恋看了点点头道:“正是此物。”
当下天涯惆怅客一摔手,将那粒火云丹丢人小水潭,那丹一入水潭,潭水尽赤,片刻之后,烈气上冒,水花滚沸。
詹行恋对凌蔚说道:“现在我将此子投入水中,浸半个时辰取出一次,由你我轮流用变掌以内家真力为他遍体按摩一次,三次之后即可将熊皮剥下,再将其浸半个时辰,敷上百花散,外伤即可无碍了。”
凌蔚依照詹行恋所说,一个半时辰后,运动金刚指力在范杰身上一划,用手一揭,熊皮果然应手而脱,熊皮剥尽后,露出一个遍体针伤,骨瘦如柴的十三四岁男孩,詹行恋忙过来,把范杰赤条条的再投入水潭之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捞出范杰,二人用水将百花散化开,以最快的速度遍敷全身,果然针伤应手平复。
詹、凌二人这时都出了一身汗,互相满意地吁了一口长气。
凌蔚脱下外衣,将范杰裹好,向詹行恋重施一礼谢道:“多谢詹叔叔大力相助,此德永铭不忘,真气逼毒之事已较简单,小侄独力已能应付,不敢再劳长者。”
天涯惆怅客詹行恋笑道:“贤侄不要替詹老三脸上贴金,单凭詹老三的两下子实在救不了这小子,现在已没有我的事,咱们就此分手吧!有缘的话紫霄崖可以再见。”
凌蔚诧异地问道:“詹叔叔要去归魂堡吗?”
天涯惆怅客詹行恋面色一整,道:“正是,我与恨福来迟鲍啸天也是数十年好友,此去一来是拜寿,二来也是想化解你们这场过节,如果实在解不了,詹老三只好远远避开,双方谁也不帮,我相信你不会替你师父丢人,但只望你手下留一点情,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不等凌蔚再讲什么,羽扇一挥,人影几闪,已是不见。
凌蔚抬头一看天色,已是北斗兰干的三更时分,当即抱起范杰,向早先投宿的店中奔来。
凌蔚手抱范杰来到自己住宿的房间,只见范俊面对一桌酒菜,秉烛而坐。
一见凌蔚归来,忙抢步上前即问道:“贤弟辛苦,杰弟情形如何?”
凌蔚笑道:“幸不辱命,再有一个时辰,杰弟就可以我们一起用酒菜了,大哥请到外房暂候片刻,待小弟为杰弟逼出体内九鸩毒,管保还你个杰弟就是。”
范俊忙遵命走出房外去。
一个时辰后只听凌蔚喊道:“有请大哥。”
范俊闻言急步向房中走来,一进门,一个瘦小的影子扑了过来,那不是自己母子日夜思念的小范杰是谁,兄弟二人当时又抱头大哭了一场。
凌蔚看了这种情境,也不禁摇头叹息,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从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他只晓得师父是期望他做一个没有半分脆弱的人,因此他不屑流泪,虽然他知道流泪可以帮助得到痛苦的解脱。
凌蔚好不容易劝住了范氏兄弟的痛苦,言道:“大哥,骨肉重逢本是喜事,杰弟虽然受了委屈,凌蔚自信还能替他报复回来,咱们该痛快的喝一杯才是。”
范氏兄弟重新向凌蔚致谢后,大家开始饮酒用莱,席间范俊说出自己上衙门的经过。
原来于昌相范俊到县府中一见庐德清叙礼已毕,说罢经过,庐德清立刻下令缉拿苏家班的余孽,并坚留范俊在府中,范俊因与凌蔚有约,当即逊谢退出,庐德清因听说凌蔚不愿见外人,深引为憾,为表示倾慕,特让于昌送上一桌酒席。
凌蔚听罢只是微微一笑。
范俊见范杰不能人言,不禁又悲从中来,泫然欲泪。
凌蔚见状,忙道:“大哥不必耽心,小弟自有法使杰弟恢复嗓音。”
范杰闻言,忙离座向凌蔚拜下。
凌蔚手虚虚一托,一投无形真力将范杰又送到原来的座上。
范杰被陵蔚这一手逗得兴趣万分,当即以手写字表示一定要跟凌蔚学武功,凌蔚借着酒兴也一口允承。
三人吃吃喝喝,不觉天光已亮,范俊当即表示要立刻启程回家,以慰亲心,于是三入雇着了马车向杭州奔行。
范家住在西子湖畔北高峰下,虽然不是画栋雕梁,到也是小桥流水,四时花草的书香人家。
两天后的黄昏,凌蔚等一行三骑来到范府大门,正巧一个老苍头由里面出来,一眼看见范俊兄弟和一个白衣美少年同时出现。
当时老人不信的用手揉揉眼睛,然后大声叫道:“谢谢菩萨保佑,大少爷!你真把小少爷给找回来了,快到后堂去见主母和小姐,可怜她们这些日子真想死你们了。”
范俊一面向凌蔚引见老人家范海,一面请凌蔚登堂入座。
家人送上香茗后,范俊就带着幼弟入后堂拜见慈母。
凌蔚见中堂四壁,都挂满历代名人的字画,不白禁的站起来细细观赏,突然他发现了一幅钱牧斋的手书对联,而写的却是夏完淳绝命诗中的两句——
明月松间照?金风剪玉衣。凌蔚看了这幅东西,不禁感慨万千,他想起浊世神龙韦天民所讲的那段往事,钱牧斋和自己生父和师父的关系,同时他记起夏完淳不是夏韵霓的爹爹吗?不知韵霓姐姐和自己的哥哥凌岳在峨嵋相会的情形如何?但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己任重道远,只望能与人无爱亦无嗔就够了。
正当凌蔚感到无限怅惘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范俊的声音道:“贤弟看了这些东西,有何感触吗?”
凌蔚忙压住自己的激动,道:“没有什么,只是小弟觉得钱牧斋的为人却没有他的字来得劲挺。”
范俊微微颔首道:“贤弟此话,可算有心人言,放翁有词:‘孤芳摇落怜真我,晚节艰难认故吾。’此老设若能从柳如是之意,亦不致贻讥后世了,不过从此老寄郑延平的秋兴诗与写夏完淳先辈之诗看来,恐怕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了。”
凌蔚当时没有接言,过了半晌道:“话虽如此说,晚节不坚,终是不变的事实,终是天下读书人之耻辱吧!”
范俊正要答话,忽然-个温柔的银铃似的声音打住丫他的话题,道:“哥哥,娘在后堂等你请凌相公去相见呢?”
凌蔚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一个娇小玲珑,年华二八的少女,身旁站了—个小丫环,面含微笑的望着自己和范俊。
这女孩子第—眼就给凌蔚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那明媚的秋波,美丽的面庞,矜持的微笑,样佯均予人一种清新绝俗而纯美的印象,一股微妙而飘渺的热情,开始在他心中激动。
以他过去眼高于顶的个性,而对一个初见面的女孩即有心旌摇摇之感,这是他从没有过的现象,他曾认识过不少美丽的女孩子,但无论她们多么动人,从未使他有这种感觉,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份吧!
凌蔚怔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范俊见此情景,连忙介绍道:“贤弟,这是舍妹范芸。”
回头又对范芸道:“芸妹,哥哥和杰弟的命,都是凌蔚贤弟救的,他已与哥哥结为八拜之交,凌贤弟不独武功超群,而且学富五车,胜过为兄多多,芸妹喜欢读书,日后可多向凌贤弟讨教。”
范芸当即向凌蔚深深万福,面带娇笑道:“但望凌兄不吝,以后多多指教。”
凌蔚经范俊介绍后,深知自己的失态,这时见范芸施礼,慌忙还礼不迭,连声不敢。
范芸却调皮的笑着道:“听大哥说凌兄乃聂政荆轲一流,怎么也寒酸起来了,是不是认为小妹不足教诲么?”
凌蔚被范芸这么—说,忙急急争辩道:“小姐休听大哥胡说,小可乃山野村夫,不过少少识得几个字,怎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小姐千万勿将大哥之言信以为真。”
范芸见凌蔚老是称自己小姐,不禁大笑道:“凌兄怎么这么见外,既然和家兄兄弟相称,怎么还小姐长小姐短的,好像我不是我哥哥的妹妹似的。”
范芸的言词锋利,将—向骄傲,口才很好的的凌蔚,一步一步逼得无法开口,只得深深一躬到地道:“小兄失言,还请贤妹恕过,以后决不再称小姐就是。”
范俊对一向骄惯的妹妹,也是无法应付的.见她一见凌蔚就这样调侃,也是少见的现象,心想这丫头也有看中的人了,一面转团道:“芸丫头不要再耍刁了,凌贤弟是老实人,和我一样是斗不过你的。”
范芸秋波一转,瞟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