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有头儿书房的钥匙,对我们蝎巢也了如指掌,而且安卡跟她很熟的样子!”说到这里,拿起小刀吹了一下,目光与刀光一样冷,“Shit!连安卡都知道,我竟然不知道!”
普金斯镜片后浑浊的目光却突然亮了,“安卡?你说安卡?”嘴里絮絮叨叨的念了几句,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嘿嘿,我知道是谁了,原来是个女的,呵呵呵呵……”
若亚抬起了头,“普金斯,你一个人在那里瞎叨叨什么?”
“我知道那女人是谁了,嘿嘿嘿嘿。”普金斯看着若亚,厚厚的镜片划过诡异的光彩,“那不是头儿的女人,只不过安卡搞不定那家伙而已,你要去吗?”
安卡搞不定的家伙?若亚嗜血的本性明显因此兴奋起来,看着普金斯,思考了一会,“那家伙手脚功夫很厉害,我刚刚还吃了亏。”
“嘿嘿,没关系,我有办法。”
和祁知语的谈话又一次不欢而散,特兰诺起脚往门口走去。
“你到哪去?”
“去泡咖啡!”特兰诺自嘲的回答,语气听在祁知语的耳朵里更像讽刺。
祁知语想说话,想了一圈不觉得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于是没有开口。
“真麻烦!”等到特兰诺关上门出去了,祁知语往后一仰倒在靠背上。感觉好像经过那一夜,特兰诺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点受打击的样子?
刚一这么想,他立刻否定自己,特兰诺是那种感情相当内敛的人,就算受到打击也不应该写在脸上,现在那只蝎子到底在想什么,连他也不是那么肯定了。
“德尼说得对,我干了件蠢事。”他是傲气的,真正傲气的人不屑用任何理由为自己的错误辩护。
回顾了一下当晚的具体情况,从来不会向后看的某人没有一丝丝为当晚的错误后悔的念头,与其花时间后悔不如花时间好好考虑如何补救。祁知语嚼着口香糖,陷入沉思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明亮,无所畏惧。
门再一次开了,祁知语抬眼望去,进来的不是特兰诺。
特兰诺一边熟练的泡咖啡一边回忆普金斯说过的话。第一次教他泡咖啡的是那只妖精,他低着头,露出修长优美的颈;之后的赛车场,从时间算他在自己之前去——特兰诺刻意不去想他跑去的理由——赛车场上他的身影疾如轻燕;然后是让人目眩神迷的舞池,他在自己怀里,纤细柔韧充满爆发力的腰身狂舞如蛇;地下停车场,他咬破了舌救自己,血腥的初吻;小木屋里,他浑身血污的拿着枪想要打爆自己的头;最后是那一夜——
“该死的荒唐!”特兰诺对自己说。
——那种病,辛苦劳累,不规则的生活规律,剧烈的运动,甚至是神经高度紧张都有可能诱发。
该死的!如果你无法在这个处处杀机的世界生存,滚回你正常的世界去!
特兰诺心里开始翻腾,他可以体谅路边无助的陌生人,甚至是杀场上的对手,但是他不能体谅这个戏弄他的人。
或者说,他不能容忍自己体谅这个人。
这游戏已经超出了他可以忍受的范围。
重复着搅拌的动作不经意的抬起头,特兰诺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普金斯?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30.
门开了,无声无息的,轻巧得仿佛是微微合上的木门被轻风拂过。
走进来的是若亚,双手藏在身后,笑得如同不更事的同龄少年般纯真灿烂,脚步轻得就像——
杀人的心跳。
祁知语嚼着口香糖抬起头,笑意扬上眉梢。
到底还年少,记得控制自己的表情,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祁知语望着少年,笑意扬上眉梢,杀意直冲指尖。
若亚起脚,落下,短短十分之一秒,被空气里浓重的杀机拉得漫长。
祁知语面带微笑,稳坐如山。
这少年,刚刚才被自己教训过,转眼又来找麻烦,他对蝎子的情人仇视到这种地步吗?
这跟蝎子出生入死的少年,这被蝎子视同手足的少年,如果伤了他……
思虑间,若亚轻巧的迈进几步,正张口要说话,祁知语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臂上,见他一动,指尖一聚力——
时间就此停住。
一只大手伸进来,强健的胳膊从后一下揽过若亚的肩。
蓄势待发的杀招在无声无息间被化解开。
空气一时凝固。
指间杀气散去,同时散去的,还有眉眼间的笑意。原以为若亚只是看蝎子的情人不顺眼,想这当杀手的少年即便再不知轻重,顶多也就想给自己的颜色看看,而自己,也不过想狠狠的教训他一下。同为这条道上的人,常见的把戏而已。
而现在——
祁知语坐着,看着突然出现的特兰诺从门外探出大半个身体,一手搂着惊诧的若亚,一手拉着门,退了出去。
现在,你为何要来阻止?你想阻止什么?
你这么急着跑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说话,祁知语和特兰诺无声的对望,空气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两人对望着,随着门被拉上,对方的脸慢慢被遮去,直到只剩下一只眼睛,直到只剩下目光中的凝重,直到——
喀哒。
门被轻轻合上。如同开启时般,轻得就像——
杀人的呼吸。
祁知语看着紧闭的门,把玩着手中的小刀,扬起了下巴。
关门的那一刹那,特兰诺的心跳几乎停滞。
他怕,怕祁知语会跟出来。
祁知语若是跟出来,若亚一定会动手,下杀手。
若亚一动手,祁知语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就会知道自己的死穴已经被对方所掌握。
必然会演变成生死之战。
虽然无论从哪方面看,真得动起手来自己这边都占了绝对的优势,可是特兰诺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为一切画上句号。
祁知语终究没有动,特兰诺却不知该不该庆幸。
那只敏锐的妖精,觉察到什么了?
本就是生死的游戏,只是这段时间谁都没有再提。
从不曾消退的激烈的暗流,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就这么毫无预警的突然冲出水面,汹涌澎湃。
几句话打发了生性单纯的若亚,地下实验室里,头发乱糟糟的普金斯被一拳狠狠的打到墙上。
“安,安卡……”
“谁让你给若亚这种东西的?!”特兰诺一手掐住普金斯的脖子把他拎起来,一手拿着一只小瓶举到普金斯的眼前,“谁让你把他的身份告诉若亚的?!”
“安……卡——”脖子被掐着,双脚几乎要离地,普金斯说话十分困难,“我,我没有告诉若亚……我只是说那可能是来找头儿麻烦的……我……”
手臂一挥,玻璃小瓶粉身碎骨,特兰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他是我的猎物,你不要多管闲事!”
“是,是,”脖子上的力道小了很多,普金斯连忙赔笑着点头,“我错了,我错了。那真是个美人对吧,嘻嘻,她是你的,当然是你的……”祁知语是以女性的身份出现,普金斯仍认为他是个女子,“真的是个绝色美人,这样杀了太可惜了……嘻嘻,你该把她拖到床上去,她的病在剧烈运动下很容易发作,”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那绝色的女子因恐惧而挣扎的情形,“嘻嘻,我可以给你一点特别的配方,只要一点点,你可以看着她在激情中死去……”
话音未落,普金斯一声惨呼,身体再次飞了出去,重重的撞上另一面墙。
特兰诺面无表情的跨过一地杂乱的电线走过来,低下头,声音沉如闷雷,“听着,你这白痴,我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污辱我的对手,也污辱我自己。”72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普金斯痛苦的抱着肚子,大口的喘气,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
“如果你那塞满污秽的脑袋再敢想象这种事,我会把你的脑浆拿去喂狗。”特兰诺在普金斯耳边接着说,声音更轻,却让普金斯的颤栗直达灵魂深处。
说完,特兰诺站起身,“我有我的办法,做我叫你做的事,别再节外生枝。”
他没有说得更多,普金斯却已听到明明白白的威胁。
“可是……我不明白……”
特兰诺已经起脚向门口迈去,“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服从。”
大口的喘着气,普金斯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你不是安卡……头儿……你是……头儿……”
特兰诺的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
“别再节外生枝,记住我的警告。”
低沉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31.
十来天之后,城市荒郊。
黑色的车身隐藏在密林之中
“怎么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祁知语看着手提电脑问。
“预料之中。”特兰诺一边说一边收回望远镜跨进车,“明天行动?”
啪的合上手提电脑,祁知语仰起头,笑容慵懒却见厉色:“明天行动。”
“今天早点休息。”特兰诺说着,把一件厚厚的外套扔到祁知语身上。
拿着衣服抖了抖,祁知语看向特兰诺,他们正在A的眼皮底下活动,彻夜警备是必要的,可是特兰诺只是叫他“早点休息”。
“我们可以轮流站岗。”
特兰诺看着窗外,“你是病人。”
祁知语不再坚持。他本就属于伤口愈合比较慢的体质,腹部的伤口因为一开始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之后又立刻陷入激战造成恶化,虽然后来祁焱帮他重新手术治疗,但直到现在仍隐隐作痛。
盖上衣服靠在座椅上,全身一放松下来,那隐隐的痛虽不剧烈,却也足够让他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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