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愁摄神运功,查听一下,低声道:“妙极了,坡项的岗哨已变成两个人,一个是小罗,我认得他的声音……”
他倾听了一阵,又道:“小罗说周老二这个猛头军师,见咱们迟迟未现身,生恐有变,因此派他过来帮忙查看……”
他闭口听了一会儿,又道:“原来他们用手语跟崖顶的人通消息,这更好了,有商有量,才不会冒冒失失发动埋伏……”
在那片斜坡上,乃是百数十块巨大的岩石。
故再过去一点的峭壁上面的人,月光被这些巨岩遮断,看不见这片斜坡,也看不见来路动静。
他们派了岗哨伏在岩石上,一方面瞰视来路和斜坡,一方面又可与峭壁上的人用手势通消息。
小罗是个体格瘦长健壮的汉子,眉目间露出精悍之色。
他仰头向峭壁顶望去,只见梅大人和周老二都俯视着他。
他们已经用手势交谈过,那小罗刚刚报告说毫无动静,忽听身边一直向下面监视的人匆匆道:“来啦,他们来啦……”
小罗连忙打手势报告上去,接着亲自查看,只见林木转角处,出现了两个人和一匹马。
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青色长衫,头脸蒙着青布,是以面貌无法看见。
女的长得甚是年轻貌美,靠贴着那蒙面青衣男子,停在树下说话。
那匹马驮着尸体,用毡子盖住,不知道死者是什么人。
他们的手语甚是精妙,因此峭壁上的梅大人和周老二对于崖上的情况,知道得十分详细。
梅大人是个短小精悍的汉子,浓眉大口,杀气迫人。
腰间佩着一口两尺不到的短刀,手中拿着一根鸭卵粗齐眉长短的金棍,一望而知份量极重。
那周老二倒也长得一表斯文,两鬓皆白,端秀的五官显示出年青时必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
手中提着一口连鞘长刀,说话慢吞吞的毫无火气。
梅大人声音中充满了暴躁。
“直到现在才到,还带着一个死人,搞什么鬼。”
周老二道:“这个死人八成是秦大贵,那荒山之中,想找一个尸体可真不容易。”
梅大人眼睛凝视着底下,口中道:“把老秦的尸体带着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拿秦大贵的尸体换回点什么不成?”
周老二道:“这可说不定,再看看他们的动静便知道了。”
梅大人鼻子中哼一声道:“他们停步不走,有何用意,咱们别被这兔息子给耍啦……”
周老二道:“定须叫小罗着牢那蒙面人,这厮可能有什么花样他们目注下面的岩石那儿小罗和另一个弟兄都在监视敌方的动静,一面用手频频向上面报告。
梅大人眼中射出凌厉迫人的凶光。
“哼,总算有行动了。那蒙面人狡猾得紧,叫吴芷玲牵马先过,他站在老地方监视。
嘿,嘿,吴芷玲先走最好,咱们还可以有一个活的到手。”
他们沉默了一阵,梅大人又道:“好家伙,连吴芷玲也按兵不动,好,他们把尸体先送还给咱们,老子就照单全收。”
发动埋伏的命令,须得由他这儿发出,因此他不发令,埋伏在峭壁上的人便全无动静了。
周老二道:“小罗说那吴芷玲跑回去跟蒙面人商量,他们商量什么?为何要在斜坡的这一头,与悬崖仄路离得那么远?”
梅大人道:“咱们埋藏火药之时,有没有留下痕迹?”
周老二道:“照理说应该不易查看得出,您也知道的,咱们天火营干这等活儿已有千锤百炼之功,哪有留下明显痕迹之理?”
梅大人转眼瞧瞧峭壁另一端的岗哨,道:“那匹马驮着秦大贵已走了大半路啦。这样吧,待我瞧瞧老秦致死的伤势,便知那厮武功高到什么程度……”
周老二突然骇然变色,瞪大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茫茫空间,道:“不好了,只怕那马匹驮过来的不是尸体,那就糟了。”
梅大人沉着脸,对他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
“糟什么?就算不是秦大贵,也不会是一大袋火药,怕他何来!”周老二急急道:“梅大人,赶紧下令全力发动埋伏!”
他的语调跟平常那种慢吞吞大是不同,故此特别予人以十万火急之感。
梅大人心中一震,暗想这周老二向来老谋深算,讲究的是不动声色。
此时忽然大改常态,可见得事情甚是严重紧急。
但这道命令又不可以轻易发出,因为在那条宽仅尺许,二十余丈长的悬崖厂径上,已埋藏了数千斤火药,他只要命令一下,登时整条仄径都化为乌有。
炸毁了仄径一点也不使他担心,问题是正点儿还在斜坡那边,与吴芷玲在一起,这一次的埋伏威力若是被他得见,而又收拾他不了,日后此人必将大有戒心,处处提防,那就很难再有除他的机会了。
梅大人迟疑了一下,周老二忽然又急急道:“梅大人,万万不可发动埋伏。”
梅大人瞪他一眼,道:“究竟要不要下令?”
周老二轻轻叹息一声,道:“来不及了,依在下想来那匹马驮过来的不是死尸,而是蒙面人。”
梅大人猛可醒悟过来,道:“哦!他用瞒天过海之计,那么在斜坡那边的人,不是蒙面入了?”
周老二点点头,道:“只要多准备一件长衫,弄个真人或假人都行,小罗他们一时之间,绝难看破其中的古怪。”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正是蒙着青巾的万家愁。
他不声不响,瞧这两人几时才发现他。
梅大人沉吟一下,道:“那厮除非已经发现咱们的埋伏,深知难逃粉身碎骨之祸,才会使用这等计谋。”
周老二道:“有些人不必用眼睛,就能得知一切。”
万家愁心中不禁泛起佩服之感,忖道:他居然晓得我是用潜听之术,从他们对话中查出蹊跷,这人实是厉害得很,大可以跟智慧仙人阮云台斗上一斗。
只听周老二又道:“大凡武功造诣能达到惊人的境界,此人必定智慧甚高。在下只怕咱们反而有粉身碎骨之祸。”
梅大人冷哼了一声,道:“我且问你,那厮就算诡计成功,安然渡过了这条仄径,便有何作用?嘿,嘿,他孤身一人,谅他也没有什么作为。”
周老二不敢过份顶撞,只能微微摇头表示心中的不同意。
梅大人又道:“依我看来,那厮武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
周老二道:“梅大人敢是眼见那厮不敢现身冲过仄径,是以估计他的武功不算高明?”
梅大人道:“正是如此,普通来说,武功若是不错,这条悬崖仄径总共才二十许丈长,岂有不敢强冲之理!”
周老二道:“但若他强行通过,纵然咱们埋伏伤不了他,却足可以毁损阻塞了那条小径。在下认为那厮会有此顾虑,才施展计谋来一个暗渡陈仓。”
两丈外的岩石后,传来鼓掌喝彩之声。
万家愁随着掌声行近一点,道:“猜得好,老梅你不行,我瞧你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梅大人先是一愣,这个敌人居然能潜伺在侧而自己竟然全不知觉,来得又这么快,真与鬼魅差不多。
只是他向来也颇为自负乃是才智机变之人,如今被蒙面人指为有勇无谋的匹夫,不由得怒火上升,慎目喝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万家愁目光在周老二面上转了两转,透出有点古怪,周老二机伶伶打个寒噤,心想这个神秘敌人不知打什么主意,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本人万家愁是也。”万家愁冷冷道:“薛鸿飞他们没有提起么?”梅大人感到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对方,听他口音,年纪定是在二十许之间,但武功却高得不可思议,这等事真有可能么?他修习武功的时候充其量二十余年,焉能达到这等境界?他迅即压抑住心头怒火,冷静迅速地思考一些问题。
“尊驾的大名兄弟已经听过。”他面上禁不住现出狐疑之色。“但万家愁当真就是你?
我看不见得吧!”
万家愁冷笑一声,道:“本人是不是冒牌货,老梅你试一试便知,何用多言!”
他瞥视梅大人手中的金棍一眼。
“你气势还算坚定强大,略可弥补棍法的不足。但你今日不幸碰见我万家愁,五招之内,就要叫你跪地求饶。”
梅大人固然暴怒得哇的大叫一声,连周老二也大大不服气,插口道:“万兄此言差矣,梅大人就算最后赢不了你,却也万无五招之内便跪地求饶之理。”
他见万家愁显得很注意聆听的样子,又道:“当然啦,如果万兄人这话只不过想激怒梅大人,那便罢了。若是当真,连在下也绝对不能相信。”
梅大人怒声道:“好小子,多言无益,咱们在武功上见个高下说时提起金棍,跨前一步。
他勇悍过人,还未出手,森严的杀气已罩住对方,果然气势强大之极,平常的人定必心寒胆落,失去了动手拼搏的勇气。
万家愁当此之时,反而抬眼望天,连瞧也不瞧他一眼,笑道:“很好,五招之内,定必教你跪地求饶。”
他似乎很有把握,并不是信口胡吹的。
周老二提高声音道:“梅大人,请暂勿动手,听在下一言。”梅大人意声道:“你说,这龟孙子真会损人?”
万家愁冷冷淡淡地道:“我讲的是真,并不是存心损你。”
周老二接声道:“若是真话就好办了,梅大人赏在下一个面子,待在下争一头彩。”
梅大人心中确实气愤之甚,懒得开口。
周老二又道:“万先生,如若你在五招之内,能使梅大人跪地求饶,在下没得话说,自是任凭发落处置,还主动地替万先生办一件漂亮之事,总能让你感到满意才算数。”
他说得又快又清楚,眼见双方都没有其他表示,又接着道:“若果万先生五招之内办不到,便不得为难我们,各走各路,日后相逢再算新帐。您看这个法子使得使不得?”
万家愁冷笑一声,他的面孔被青布蒙住,因此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