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吴金玲最赞成,道:“好极了,找个背风干净的地方,生个火,我弄点东西给大家吃。”
她认为早先疗伤的地方很理想,大可暂宿一育。
别人都没有意见,只有周老二反对,坚持通过悬崖厌径,到那边去另觅地方。
大家见他非常坚决不再反对。
一行四人通过那条危险无比的厌径时,首先是梅刚自告奋勇开起。
此人天性凶悍而又义气,一口咬定这是他分内应为的任务。
他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之下,安然渡过险厌危崖栈道,第二个是吴芷玲,万家愁则无声无息地紧蹑她身后,以防万一。
终于四个人都飞渡险关,并且在两里许找到一个石洞,相当宽阔干净。
海刚很快就拉抬回来足够的木头柴草。
他江湖经验丰富,巧妙地在洞上和里面架设好两处木堆,只要把木头点燃,便是内外两层火网,可以封锁通路。
自然他摆的内外两层火网,是那周老二请他这样做的,原因何在,他还不大明白。
周老二自个儿跌坐沉思,万家愁则帮吴芷玲的忙,不但汲水回来,还打了两头野兔,剥洗干净。
他们各做各事,谁也不去打扰周老二。
不久,晚饭已做好,天色也全黑了。
周老二首先把洞口外的火堆生起来,这才一齐用饭。
吃过饭之后,周老二才道:“吴姑娘,若是万兄和我等出去,只剩你一人在此,你熬得住么?”
吴芷玲道:“我自个儿在山中过惯了,怕什么?”
周老二道:“那好极了,现下此洞内外有双重火网,洞内还有足够的木头,可以把火势维持到天亮。咱们先留下一条小小的通路,等我们回来之后,才完全封死不迟。不过如若有什么异响怪事,你就不必等候,赶紧封锁通路。”
吴芷玲道:“这怎么行?到时候你们进不来呢!”
周老二道:“我们会设法暂避一下。你依我的话去做,我们三人便无后顾之忧了。”
吴芷玲道:“不,我跟你们去,我练过武功,不是娇弱无力的女子…”
万家愁笑一笑,道:“你最好听军师的话,一定不会吃亏。”
梅刚也道:“对,我们也好放手干活。吴姑娘,你还是留在这儿最妥。”
她没有再做声,周老二又道;“今后咱们要对付的乃是很邪门的敌人,白莲教有种种妖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梅刚首先朗笑一声,道:“咱们只须胆大气豪,阳气鼎盛,那些邪法妖术自然不能作怪。”
他的目光征询意见地向万、吴二人望去,去道:“咱梅刚一辈子,都不相信这等邪事,至今也没碰上过。”
吴芷玲却不同意地微微摇头,身子畏缩地颤抖一下。
万家愁沉吟一下,道:“周老二,你的话我不大明白,只不知梅刚说得对是不对?”
周老二道:“他没说错,不过是旁门左道之人,也有功力深浅之分,据我所知,邪法高强之士,大多数也精通各种古怪药物之性,得以辅助他的邪法。”
万家愁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江湖上传说的许多难以解释的怪事,有些就可以说得通了。”
周老二道:“正是如此,所以对付这等邪人,并不是单凭胆子大阳气盛就行得通的。”
这个结论海刚听了虽是有点刺耳,却也不能不感到膺服,是以不作一声。
他们的军师现在已恢复一向的慢条厮理好整以暇的态度,缓缓指住洞口熊熊火堆,又遭:“这道火网乃是第一有效的邪法克星,即使是利用古怪药物,经此无情烈火一烤,药性也消失无踪。”
吴芷玲呼一口气,道:“怪不得你用两重火网,我现在一点也不怕啦!”
周老二泛起欣慰之色,他的一番话使得吴芷玲不再惊俱,便等于使万家愁少了后顾之忧。
现在他们可以放手行动了。
“吴姑娘须得提高警觉,这边七、八根已点燃着了的木头,是给你随时掷出去封锁内外两重火网之用,一有异动,便须下手,万万不可误时机,被敌人乘隙侵人。”
吴芷玲连连点头,眼睛把那堆木头瞧清楚,当真不敢丝毫轻忽。周老二道:“万兄和刚老,请随在下外出布置一下,以便争取主动之势。”
他当先出去,万家愁在最后面,临出洞口之时,还回头向吴芷玲微笑一下,眼中透出关怀和鼓励之色。
她也回报以甜甜的一笑,会心地颔首暂别。
三个男人在洞外老远处停步,聚拢在一起。
大家都很严肃。
他们都晓得那周老二虽然把事情分析得很合情合理,可是在这月黑风高的深山之中,面对的是妖魅般的邪门敌人,总是令人抹不掉神秘恐惧之感。
周老二道:“在下和刚老到危崖厌路上面的埋伏地方,准备好引爆的火弹,以作万兄的接应。”
梅刚道:“咱们经过那条厂径之时,你曾大略检查了一下,原来有使用之意。”
周老二道:“这是咱们克敌制胜的最大法宝,任他邪法神通如何诡异可怕,也当不了咱们这一招。”
万家愁道:“我到那边诱敌,对不对?”
周老二道:“正是,在下有一句话,说了出来,还望万兄不要误会见怪。”
万家愁道:一你问吧,我怎么会怪你!”
周老二徐徐道:“万兄细心想一下,你自个儿在那边诱敌,心中会不会有害怕之感?”
万家愁忖想一下,才道:“我不怕,老实说越是这等稀奇危险之事,我越不知道害怕,可能是我全心全意找寻制胜之机,是以无暇多想……”
他沉吟一下,又补充道:“也许跟我修习的内功有关,总之,心灵上一旦有警兆出现,我便自然而然万虑仅收,澄神一志地准备应付。当此之时,心中全无喜怒哀乐疑惧等情绪。”
这番话亭实明白之极,却是最上乘的武功大道。
世上得明此理之人却极少能达此境界。
周老二道:“那好极了,在下猜测这回出马的必是白莲教马祖师座下的双鬼使之一,听说这两名鬼使不但邪法高强,武功也高得很,这两名妖人都是长发披垂,白色长衣,手拿一根哭丧棒。万兄如若见到,只要辨认他们肩上的红巾,若是在左边,便是毁形鬼使,红巾若在右边,便是断指鬼使。”
梅刚道:“听是听过,据说他们能役鬼神,杀人于千里之外。又能慑人魂魄,永沦苦海不得超生。哼,咱从不相信这等鬼话。”
周老二道:“这毁形断指两鬼使的确很厉害,光是以武功而论,听说在白莲教中,也是前五名高手之列。再加上旁门左道的古怪功夫,如虎添翼,恐怕不是武功就可以应付得了的。”
万家愁忽然问道:“我从前听过马祖师之名,他不是在浙江云雾山的么?他厉不厉害?”
周老二摇摇头,道;“马祖师之名,白莲教万千教众无不听过,但见过他的人不多。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在下实是不知。”
其时白莲教屡经朝廷剿诛,由太祖至明朝末季,却仍然此起彼伏,生生不灭。
上述那位马祖师据《罪惟录传》卷三十一《叛逆传》记载是:马祖师者,不知何许人,传正德中妖贼李福达之术。
……嘉靖时群聚浙江乌程之云雾山中。
自言能剪纸为兵或蝴蝶样,人以刀杖击之,则反击多伤。
……总制胡宗宪委二千户督兵剿之,协从者被杀百余人,马祖师终不获。
这马祖师其后行踪隐秘,在全国各地仍然以白莲教邪说蛊惑人心聚众叛乱。
是以多处的白莲教社都对他极是崇拜。
他们话题转回来,周老二道:“以在下的估计,万兄已在鬼使的行尸前露过面,等会儿定必遭受群尸围攻。万兄设法把行尸们引到厌径上,然后急急退却。在下和刚老趁此机会发动埋伏,一举除去这些行尸,最好连那鬼使也一并除去。”
梅刚浓眉紧皱,道:“行尸?是湘西赶的那种行尸么?”
周老二道:“在下也不大清楚,反正差不多是这一类,大概更厉害可怕些……”
那白莲教向来有种种怪诞诡异的传说,是真是假,谁也无考证。尤其是有关妖术邪法的传说,永远蒙着一层神秘的外衣。
周老二对此语焉不详,乃是极为正常的现象。
在夜色中,万家愁的微笑不曾被周梅二人发觉。
他暗暗自忖道:“那些行尸只好去唬唬平常的人,遇上我竺东来,啊,不,遇上了我万家愁,定教他们变回死尸……”
那周梅二人自民径上面的峭壁项分头埋伏,彼此约定了出手暗号。
万家愁大步走过厌径,他艺高胆大,心中毫不畏惧,大步向岩推行去。
这刻四下虽是黑沉沉一片,但万家愁的眼力,在黑夜视物有如白昼,故此夜色对他全无妨碍。
眨眼间来岩堆附近,他停下脚步,游目四顾,想位:“果然大有鬼气森森的味道,若是常人处身于此,当必心中惊惧,毛骨惊然。可是今夜这些妖人碰上了我,其他倒霉。”
他微笑一下,耳中听到左林子内传来凄厉的条鸣,偶尔夫有扑翅惊飞之声,使得这深山的夜晚充满了神秘和恐怖。
过了好一阵,四方八面突然出现幢幢鬼影,较远处还有绿荧荧的鬼火飘浮往来。
万家愁极力收敛眼神,不使精气外溢。
他用普通人的眼光四下张望,但见那幢幢鬼影似是真有形体之物,加以荧荧鬼火飘浮不定,几乎令人疑心自己已处身于鬼域之中。
但当他突然运功查看,便立刻发觉那是淆惑眼神的幻象。
事实上并无鬼物出现,至于荧荧鬼火,却是真的。
不过他已见惯了荒丘乱坟的鬼火,是以也瞧得出有点不一样,在颜色方面有少许差别。
他的眼神乍发便收,因为他不想骇走了装神弄鬼的什么鬼使。
这一点他却是过虑了,人家即使见他功力惊人,也不会轻轻放过。
陡然间四方八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