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吴芷玲才想得起来,道:“你很有把握的样子,莫非已得到方丈的吩咐?”
为了等听他的回答,她脚下略一停顿。
登时又被那男性的身子碰上。
吴芒玲没有向前躲开,智海僧也没有后退,于是两个人半边身子靠贴在一起。
他们心跳得很急速,发出响亮的吟吟声。
智海僧昏头涨脑地迷醉了一阵,才哺哺应道:“是的,方丈老早已吩咐过了,你若要游玩各处,都不必拦阻。”
两个人身上的热力互相传向对方,吴芷玲觉得很舒服,而且神思迷乱,精神不能集中,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这样子好不好对不对!
智海的呼吸明显地变得急促,呼出来的热气直喷到她后颈,可见得他已靠得更近些。
吴芷玲忽然本能地不好意思而迈步向前,心里头可不怪那潇洒俊美的和尚。
因为她思绪迷惘,根本没有考虑任何问题。
她向前走了十余步,只见柳明深处有道高墙。
智海僧忽然加快脚步,拉住她玉手,向高墙行去到了墙边,只见齐人头高处有个扁长形的洞,既不是门,也不是窗。
智海首先伸头向洞内望去,吴芷玲也学他的样,目光到处,只见洞内有块径尺的镜子,映照出一个房门内的情形。
由于这面镜子内的景物,乃是通过其他见面镜的折射,一路传来,所以须得定神才瞧得清楚。
且说万家愁被请回日会时,进房便发觉屋角近瓦面的高处,悬挂着一面大镜。
他觉得很奇怪,左看右看,却找不出有什么古怪。
这时两个人的步声传来,万家愁转眼一望,只见一个中年僧人,带着一个女子走入房间。
那中年僧人相貌平凡,毫不惹眼。
但那女子长挑身材,蜂腰席臀,走动之时烟娜生姿。
不过衣服却甚是朴素,一袭青色衣裙,面上脂粉不施,虽是很美,却没有妖冶奢华之气。
那中年增人合十道:“万施主乃是读书人,只不知可肯替敝寺帮个忙?”
万家愁讶道:“帮忙?区区能帮什么忙呢?”
中年僧人道:“这位娘子姓邝名真真,远从岭南而来。”
邝真真向万家愁福了一福,白皙而又红润的脸庞上,泛起谦和礼貌的笑容。
“她在这儿一呆就是个把月,敝寺上下都觉得受不了她。”
万家愁惊异地打量邝真真,心想:如果她是淫娃荡妇,实是叫人不能置信。
看她朴素的外表,除了很美丽大方之外,并无妖冶放荡的气质。只听中年僧人又道:
“她提出千百个古古怪怪的问题,其中绝大部份不是怫门弟子所涉猎钻研的,是以感到无法应付。”
万家愁恍然地哦了一声,心想:我刚才的想法可冤枉了她啦,而敢请她又是博学孜孜求知的人,提出了很多问题,使全寺的真假和尚无法作答。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此寺的假和尚全是著名的凶邪,其中不乏货色好淫之辈。
邝真真她长得如此美丽动人,在这儿有如羊入虎口,不论她提出什么古怪问题,也难不倒这些凶邪。
因为这些凶邪之人根本不须讲理,也绝不会放过蹂躏美女的机会。
那么如何自保?用什么法子使得全寺之人大伤脑筋,竟要拜托万家愁帮忙应付?万家愁先不寻思,应道:“若然贵寺上下都回答不了邝姑娘的问题,区区才疏浅学,更无能为力,这个忙只怕帮不上了!”
中年僧人道:“敝寺方丈言道,万施主左右闲着,不妨试一试,好在不耽误事情,便请万施主多多费心勉为其难。”
他行了一礼,回身便走,霎时已出屋去了。
房间内剩下万家愁和邝真真两人。
邝真真走近窗下的桌边,轻轻道:“万相公,我可不可以坐下?”万家愁道:“真是失礼得紧,邮姑娘请坐!”
说时,动手斟茶奉客。
两人相对而坐,捧条啜饮,似是各自在找出顺理成章的开场白。万家愁自知肚子里的学问当真有限,又不便问她何以不怕寺中那一群凶邪之人,苦苦思索之际,不觉连续喝了好几盅香茗。
邝真真也陪他喝了两盅,她很有耐性,微笑望住万家愁,等他开口。
万家愁终于道:“邝姑娘,区区向来鲁钝才疏,绝对无能奉复任何问题,还望姑娘包涵总罪!”
邝真真耸一下肩头,动作甚是优美悦目。
接着顺手在另一旁的架子里,拿出一条抹布,把桌子拭擦一遍。其实这张木方桌边根本干净之极,纤尘不染,她这番抹拭,实属多余之举。
万家愁忽然灵机一动,道:“区区的倒有些问题,想请邝姑娘指点解答,只不知姑娘肯不肯赐复?”
邝真真道:“你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回答,自当竭诚奉答。”
万家愁压低声音,道:“此寺僧人看来很蹊跷,硬是把区区留下来,明儿早晨才准回城,只不知他们此举是何居心?”
邝真真道:“你应该明白呀,他们要你陪我谈谈,要你代他们答那些不懂的问题!”
万家愁道:“但他们之中有些凶得很,你不怕么?”
她的身子摇摇摆摆,随时随地会倒在他怀中。
这时万家愁又感到丹田冒起一股热流,霎时全身发烫,欲念强烈得几乎把他的身子燃烧着火!
幸而他心灵已运玄功保护,神色仍然十分清明,心想:不得了,我从来未曾有过这等欲火焚身的现象。
她千万别滑落我腿上,否则我恐怕很难控制得住了。
邝真真娇笑之声忽然收歇,讶道:“暧,你好像很不乐意似的,怎么啦?难道我远远比不上你的妻子,所以你不乐意和我太亲近么?”
她问得坦白,万家愁也答得直率,道:“不是比得上比不上内人,而是觉得我们不能做这等苟且之事。”
万家愁一开口说话,便感到好过一点,欲火比较可以控制了。
邝真真居然一直不滑下来坐在他腿上,说道:“笑话,难道你们男人在花街柳巷,召妓荐枕,那就不是苟旦之事么?”
万家愁巴不得有机会说话,立刻反驳道:“当然不算是苟且之行,邝姑娘,你天生丽质,美丽大方,显然不是低三下四之人,岂可与妓女相提并论?”
邝真真对他这句话相当满意,道:“我当然不是拿妓女相比之意,只不过指出一些事实,你们男人哪一个不去逛过秦楼楚馆?哪一个不扯衣食的男人,不曾寻花问柳过?我不信你从未试过!”
凭良心说,万家愁真的从未试过这一手,但他却点头道:“我不是没有试过,但跟你现下的情形扯不上一点边儿!”
邝真真道:“为什么?这不是苟且之行么?难道至圣先师教你们这样做么?”
万家愁道:“瞧,你把孔夫子也给扯上啦,这算什么话?”
他用力摇摇头,不满地咕哝数声,又道:“那秦楼楚馆本来就是公开让男人寻乐的,虽说双方也可能是素不相识,但规矩如此,人所公认,故此不算是过错!”
邝真真道:“其实还不是一样?”
万家愁又连连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你是千金之躯,好好的人家,我们若是有了苟且之行,在我来说,除非娶你为妻,不然的话,便是伤风败德之行。”
邝真真耸耸肩,道:“你一向都这么固执么?”
万家愁道:“这是我的想法,每个人应该能明辨是非,对不对?咦,奇怪,现在我好像好过一点,我每次摇头,就感到好过一些!”
邝真真道:“胡说,欲念怎会从头颅摇掉的?我瞧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万家愁故意用力摇摇头,道:“我一摇头就舒服很多,我自己的感觉不知道么?”
邝真真沉吟道:“当真有这等奇怪之事么?好吧,我坐在你身上,看你用摇头之法能不能甩掉情欲。”
万家愁心中一震,心中连连叫苦!
因为她一旦坐向他怀中,必定挑逗得他按掠不住,幸而过了一会,部真真还在寻思,竟不曾付诸实行。
又过了一阵,她忽然站起身,走了开去,在房中徐徐走了一圈,回到身边,说道:“也许你的摇头动作真有效力,我还是不要玩火自焚的好。”
万家愁讶道:“玩火自焚?你也害怕么?那为什么刚才要那样子唬我?”
邝真真道:“我自然不怕,但你要知道,等到你向我动手动脚之时,我一定忍不住气而杀死你!”
万家愁倒抽一口冷气,道:“杀死我?为什么?难道这件事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怎可怪我?”
邝真真轻轻一笑,又坐在扶手上,道:“你可知道,我至今还是冰清玉洁之身,岂容凡夫站污了?”
万家愁啊了一声,转头睁大眼睛,沉重而又严肃地凝视她。
只见她脸若桃花,眼如秋水,甚是美丽动人,然而眼中果然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神色,单单是这对眼睛,应该瞧得出她并非治荡淫乱之辈。
他心中暗暗叫声惭愧,想道:我见她在此寺出现,便存了成见,认定她是淫娃荡妇之流。
以她的姿色以及起先的态度诚然容易令人误会,可是她这对阵子,既清又冷,我怎的没瞧出来?要知他虽然眼于年龄和见闻,所以对于观察之术仍然比不上受过训练的老江湖。
但他一身武功造诣,已是宗师身份,旁的不说,那部真真双眸中的奇异神采,他自应瞧出与毒门有关才对。
此外凡是毒门中人,必有洁癖,她曾经拭抹已经十分干净的桌子,这一多余之举,亦是明显的证据。
邝真真泛起不悦之色,道:“怎么啦?你不相信我的话么?”
万家愁忙道:“姑娘万勿误会,区区便有天大胆子,亦不敢诬蔑姑娘的清白。”
“那么你为何这样子瞧我?”
“这个……这个区区也不知道……”
“人命在我眼中,不值一钱,杀死一个人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分别,你知不知道?”
万家愁连连点头,忽然明白过来,连忙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