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仪淡淡道:“我已说过,现在和以后,我只会用上官仪这个名字。”
公孙璆略感奇怪,道:“为什么?”
上官仪道:“因为这个名字给我带来了很多好运,包括遇见了前辈。”
公孙璆道:“上官公子,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上官仪道:“来谈一笔交易。”
公孙璆道:“交易的双方,应该有大致相当的实力,就像婚姻一样,如果门不当,户不对,则一定不是桩美满的婚姻。
上官公子,你有与我交易的实力吗?”
上官仪道:“我有。”
公孙璆道:“据我所知,野王旗已完全被洪虓控制,除了佟武,你手下已没有一兵一卒,而且,佟武显然也会受到洪虓的控制。你能有什么实力呢?”
上官仪笑道:“前辈应该想到,既然佟武没死,凭他的地位,锦衣卫和东厂都可能为他所用。”
公孙璆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仪道:“前辈对野王旗应该很了解。”
公孙璆道:“十几年前,我与令师曾有一面之缘。”
上官仪悠悠地道:“前辈真的认为我手中已没有一兵一卒?”
公孙璆目光闪动道:‘’上官公子是想与我联手对付血鸳鸯令,并趁机铲除洪虓,对吗?”’
上官仪道:“不错。”
公孙璆道:“这个交易并不公平。”
上官仪道:“世上本没有绝对公平的交易。”
公孙璆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上官仪道:“前辈可以不同意。”
公孙璆道:“哦?”
上官仪道:“前辈放心,救芙蓉出狱与这个交易无关。”
公孙璆盯着他,不说话。
上官仪道:“杨威既然在这里,可想而知,丐帮中十之七八的精锐肯定已集结京师,前辈以为,凭丐帮的实力,就足以对付血鸳鸯令了吗?”
公孙璆冷冷道:“上官公子不会认为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闲着吧。”
当然不会。
上官仪悠然地道:“前辈也不该忘记,现在洪虓是站在血鸳鸯令一边的。”
公孙璆眼中精光一闪,又熄灭了。
上官仪微笑道:“前辈答不答应呢?”
公孙璆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不,我不会和你做交易。”
上官仪怔住。
公孙璆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微笑道:“可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 *** ***
芙蓉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嘴角边甜美的微笑立即冻结,渐渐消失了。
原来是一个梦。
一个多么美好的梦啊。
小河弯弯,岸边是茵茵绿草。
一群洁白的鹅儿在清澈的水面上轻盈地游来游去。
水中,有远山青青的倒影。
清风徐来,水面泛起细碎的波纹。
微风中,有花香,有鸟语,有自远山飘来的树叶清香,还有……。
还有佟武温柔的话语。
芙蓉眨了眨眼睛,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滴在冰冷黝黑的铁镣上。
她不愿意清醒。
她想回到刚才那个梦境里去。
因为梦里有令她神往的生活。
因为梦里有佟武。
她紧紧闭上双眼,竭力回想着梦中的甜美。
佟武紧实的臂膀,宽厚结实而又温暖的胸膛。
她多么希望自己现在就靠在那宽厚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听他说着温柔的话语,承受他温柔的呵护啊。
长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起来,泪水已流满她苍白憔悴的小脸。
她知道,那是梦,只是一个梦。
她以后也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了。
不,不,他没有死!
他不会死!
芙蓉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里对自己说。
她使劲摇着头,低声喃喃道:“他死了,真的死了!”
她只希望,自己已经死了,但狱中令人欲呕的恶臭和沿着两腿一直传遍全身,直渗入骨髓的阴森的气息提醒她,她还活着。
活在锦衣卫的大狱中。
她已记不清自己已被关了多长时间了。
几个时辰,还是几天?
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她不知道,也没有去想。
他们为什么还不杀死她?
这是她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每一次,有人送饭来时,她都会问:“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每一次,送饭的人都是丢下木盘,无声地走开了。
她只能缩坐在这间阴暗的牢房中最阴暗的角落里,无声地哭泣。在哭泣中沉沉睡去。
有时,她不禁会奇怪,自己竟然还能睡着。
她又将睡着。
阴冷的潮气包裹着她,仿佛已浸入她胸中。
她的眼皮沉重地合上了。
如果这一觉睡去,就不再醒来,该有多好啊。
芙蓉期待着好梦的来临,正如期待着死亡。
忽然,她清醒过来。
牢门打开了。
惊醒她的,正是牢门打开时轻微但刺耳的“吱哑”声。
阴森森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一双发着阴沉的红光的眼睛。
芙蓉不禁哆嗦起来。
这双眼睛让她想起了去年冬天在大雪中碰见的一只快被冻死,饿死的老狼。
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慢慢向她逼近。
芙蓉哆嗦着,挪动着身子,想往墙角靠。
沉重的铁镣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眼睛不动了。
一个声音道:“你醒了?”
这声音很耳熟,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芙蓉发僵的喉咙中挤出三个哆哆嗦嗦的字:“你是谁?”
眼睛闪动了一下。
“你不要怕,外面的看守已被我点了穴道,我是来救你的。”
芙蓉心中一热,脱口道:‘’是佟大哥叫你来的?”
眼睛又闪动了一下,阴沉的红光忽然变得冰冷。
这个声音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黑暗中,突然闪出一小簇跳动的火苗。
芙蓉的双眼顿时瞪圆了。
她想扑上去,想怒骂,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坐着,一声惊呼被堵在了喉咙里。
是他!
来人正是行刺佟武的凶手,那个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点亮了墙壁上一盏油灯,阴沉而又炽烈的目光紧盯着芙蓉,道:“不用怕,你不会再受苦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芙蓉颤抖着,双臂拖着沉重的铁镣,紧紧拥在胸前。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衫已在受刑中变得破烂不堪。
黑衣人走近两步,伸了伸手。
他的手颤抖着,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他们竟会这样对你……他们竟忍心动这样的大刑!”
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颤抖着伸向芙蓉的手臂,像是想去抚摸她臂上一道道青紫肿胀的伤痕。
芙蓉紧缩成一团,惊惧的目光紧盯着黑衣人,颤声道:
“不要···不要碰我!”
黑衣人一怔,缩回手,道:“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
芙蓉颤声道:“你杀了他,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黑衣人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温柔,柔声道:“我怎么会杀你呢?”
芙蓉道:“你真是来救我的?”
黑衣人道:“是。”
芙蓉道:“我不走,我不想活,我想死。”
黑衣人道:“为什么?”
芙蓉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黑衣人的目光又冷酷起来,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芙蓉摇头。
黑衣人道:“因为你!我不愿看见你落入他手里,被他玷污,被他玩弄!”
芙蓉渐渐镇定下来,道:“他没有!他是真心喜欢我,我也真心喜欢他!”
黑衣人冷冷道:“如果禁军羽林卫指挥会真心喜欢一个卖艺的女人,太阳也会从西边出来了!告诉你,在他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个婊子!和青楼妓院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
芙蓉冷冷道:“不管他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心甘情愿,我甘愿做他的女人,做他的玩物,这与你何干”
黑衣人高大的身躯剧烈抖动起来,嘶声道:“我不答应!”
芙蓉的口气,冷得像是数九寒天的北风:“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黑衣人的身躯微微弯了下来,嘶声道:“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女人,这是上天的安排,谁也不能把你夺走!”
芙蓉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黑衣人血红的双眼,怔怔地道:“所以你杀了他”
黑衣人道:“是。”
芙蓉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突然,他用力扯下了裹在头上的黑巾。
芙蓉大吃一惊,道:“是你?”
怎么可能是这个人?!
我是在做梦吧?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鲜血流了出来,染满了下颌。
不,这不是在做梦!
黑衣人颤抖着道:“是我。你跟我走,我会娶你,我会使你幸福!”
芙蓉突然哑声笑了起来,指着他道:“你?你能给我幸福?你要娶我?”
黑衣人道:“是。”
他的人虽在颤抖,但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平静,而且坚决。
芙蓉不笑了,怔怔地道:“你是出家人,你做出这种事,不怕佛祖的惩罚吗?”
黑衣人死死盯着她,道:“佛祖?佛祖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芙蓉直觉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瞬间扩散到了全身。
他疯了!
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疯子。
如果他没有疯,绝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黑衣人的目光更炽烈,死盯着她道:“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告诉你,我还很强壮,我能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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