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越想心越痛,越想觉得生命越是无望!
可是,明明就是无望的生命为何会竟生出对希望的冀盼呢?
明明就是心如止水的,明明就是无求无欲的,却为何于此时如此渴望还愿以本来的生活呢?
那绝世的俊颜跃然在漆黑的夜里,如此清晰,清晰到令人眩目且可望不可及!
那堪比山高地厚的诺言深深地烙在心里,刻骨铭心且万般疼痛!
还有那道被月光拖拉成长长的影子,她,站在高处而望,已然让她眷恋一生了!
够了,如此拥有过已经够了!
日后,无数个这要的夜晚,她已不会觉得孤独了,拥有过便有了回忆!
有了回忆便有了生命的执念。
如此,孤独便会减少,只是……疼痛会多了!
但是,疼痛却是生命在持续的表现,总是好过槁木死会般的麻木!
寒灯吹熄,晓风残月……
从此,夜夜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亦……不与人细说!
劝君莫作独醒人(十一)
寒灯吹熄,晓风残月……
从此,夜夜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亦……不与人细说!
年年岁岁,候门似海,锁着她一生的暇想和回忆……
二十九日清晨,天气阴霾。
乐正夕练完剑,还没来得及用膳,便听得屋前廊檐下的铜铃一击又一击地敲荡!
云姑姑连跑边摇头,不时地唠叨:“真是不给她一天的安宁!”
“何事啊?”
她朝崖底下仰首而望的青衣小厮问道。
那边恭敬地回答道:“回姑姑,太夫人那里请公子过去商讨事情!”
云姑姑皱眉而答:“知道了,公子用完早膳就过去!”
云姑姑转身之际,见乐正夕已站在她身后:“公子,还没用早膳呢!”
乐正夕摆手,并不言语,径直纵身下崖……
长青斋内,太夫人在后院的佛堂作早课,颂经之身悠悠地传出。
乐正夕负手而立,佛堂跟前,亦栽有梅树。
梅花,一直以来是他的最爱……
诵经声停下,周遭凡物皆恢复一种无形的动态。
乐正夕转身,只见乐正夫人扶着太夫人,身后跟着三五个婢女,从佛堂内出来。
在雕栏玉砌的石阶处,乐正夕拾级而上,亲自扶过太夫人!
进了太夫人的卧房,婢女服侍着她上了暖炕,太夫人才挥手摒退了所有人!
偌大的一个房间,只剩下祖孙三代人。
她们不说话,乐正夕亦是如此一直沉默,静待她们开口!
“夕儿,”太夫挪了挪自己的靠在长寿万春图的靠枕,神情肃穆道,“身体可好些了?”
乐正夕在心里冷哼,这些年,就自己畏寒的身体已是众所周知,问和不问又何区别?
“无碍,太夫人有事请直说!”
她厌倦这种只为寻个不令人局促的开场白而没问题找出来的问题,生分和疏离难道还不够么?
劝君莫作独醒人(十二)
她厌倦这种只为寻个不令人局促的开场白而没问题找出来的问题,生分和疏离难道还不够么?
明明不在意,明明不关心,又何必为难自己?
如此虚伪,只会让她对这个家,对这些亲人更为失望!
太夫人早已习惯了她的清冷,但是,如此直接地挡回了她的好意,心里也是觉得碜得慌!
乐正夫人无声地叹息,看了一眼乐正夕,复又转看着太夫人!
“夕儿,我久居长青斋,平时吃斋念佛,已不理俗事很久,这两年,你将家事公事都打理得很好,乐正家的威望在北邺也已越来越高,我和你母亲都知道委屈你了!”
心里微微一搐。
这算是这些年来对自己所付出的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肯定么?
“可是,当年选择牺牲你也是别无他法的办法,夕儿,这是你的命!”
命?
又是命!
她的宿命原来是这一生都只能做乐正夕,为了乐正一族的兴衰荣辱,淹没自己的青春年华!甚至被剥夺应有的天伦之类!
直到自己老死,看着他人儿孙绕膝,而自己闭目咽下最后一口气,可以无愧列祖列宗,坦荡无畏地去见他们!
“夕已认命,太夫人和母亲……又何须为此事挂忧呢?”
“你当真认命么?”
乐正夕抬头看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还是如此貌美,她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还是温柔似水,她说话的声音永远都那么温婉动人。
可是,缘何她对自己如此绝情?
六年的时光还是不能消去她对自己的恨么?
即便自己做的再好,她,仍还是不肯像当初那样看自己一眼么?
乐正夕觉得自己的双眼生涩,她忍不住反问:“那么,母亲的意思是要让我对天发誓么?”
乐正夫人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乐正夕。
她平静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可是,那笑,是如此地不屑和……讥屑!
细算浮生千万绪(一)
她平静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可是,那笑,是如此地不屑和……讥屑!
“我……”乐正夫人欲言又止,想要解释却觉得是如此地无力。
“不错!”乐正太夫人接过乐正夫人的话,果断而又干脆地给了她一击!
乐正夫人和乐正夕同时凝望着太夫人,太夫人银发之下双眸不怒而威,她灼灼的目光直视着乐正夕,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我与你母亲就是要你在此立下重誓,此生,只做乐正夕,担负起乐正一族的荣辱,直到……老死!”
她的心,紧紧地,好似被某种似爪的硬物给抓紧……然后放开,疼痛缓减,继续被抓……如此反复地痛呵!
“娘……”乐正夫人行至太夫人的身旁,眼里隐隐约约地闪着泪光。
“怪我们无情冷血吧……”太夫人的眼睛也开始混浊,她轻轻地阖上眼,“你是应该恨我们的,如此自私地埋葬了你一生的幸福……怪吧!怪吧!”
乐正夕无声地将自己的泪水咽回肚子,眼前的人,从来都是陌生的,除却一分天然的血脉相通,所剩的还有什么?
她说:“好,我发誓!”
她面无表情,除了深邃的双眸内覆盖着的那一层淡淡水雾,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起身,再跪于太夫人跟前,伸出一手为誓。
“我发誓,这一生无求无欲,安分守己地做乐正夕,肩负起乐正一族的荣辱直到终此死!如若有违此誓言,将不得好死!将被五雷轰顶,将被万……”
“够了!”乐正夫人急忙上前,也跪倒在地,痛哭着掩住了她的嘴唇,道,“够了,我们相信你会做到,不要再发如此重的誓了!”
太夫人叹了一声,转过脸,背对着她们!
乐正夕神情茫然,推开母亲,径自起身,掸拂了自己的衣服,绝然而去!
长青斋外,北风呼啸而来,乐正夕觉得寒气入侵,浑身颤栗!
细算浮生千万绪(二)
长青斋外,北风呼啸而来,乐正夕觉得寒气入侵,浑身颤栗!
可是,身体之内颤抖得更为厉害的是她的心!
她一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心口!
心痛,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形容词,人的心,是真的会疼的!
会因别人的句话,一滴泪,一件事而生疼!
并且,会疼得难以自持!
她闭上双眸,那里有温热的泪水,正要以一种急速的姿态汹涌而出,而她是不能哭的!
因为,她是无所不能的乐正夕!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睁眼,阴霾的天空中有雪花飘零。
又下雪了!
她伸出自己修长荏弱的手指,雪花姿态绝然,轻盈而又优雅地落在她的掌间。
瞬间融化,不复存在,除却手掌间还残留着的那一滴冰凉!
“夕儿啊……”
不知何时,乐正夫人已跟在了她的身后。
乐正夕伸起掌心,冷峻相对,漠然而问:“母亲还有何事吩咐?”
她的冷漠从来就是她这个做娘的心里永远的痛,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可以要求她改善对自己的态度?
“怪我,昨晚和太夫人提及了你和敬王……的事情。”
心,越发地疼,疼得甚紧!
“我和敬王有什么事可让母亲说的?”
“敬王知道了多少,又或者他怀疑多少?夕儿,你知道,敬王也许并非如传说中这般无能!”
她记得昨日午后,梅苑底下和他有过的无形对峙,敬王决非等闲之辈,她可以确定!
“如果果真如母亲所想,敬王并非好色无能,这对华浓来说岂非是件好事?”
“你……若真的为华浓着想,就应该……和敬王保持距离!日后,没有什么事,还是少见他为妙,倘若被下人们将这事传出府外,对乐正家不利呐!”
乐正夕不再言语,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怔怔地,一动也不动,盯着她,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倏地,她仰天大笑!
细算浮生千万绪(三)
倏地,她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阴霾的寒冬,萧条荒凉,枯树之上停憩着的寒鸦闻得这悲怆的笑声都纷纷振翅而飞!
乐正夫人的泪自她那还是明亮的黑眸之中掉下,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却总是将她伤害!
“母亲,”乐正夕笑声骤止,清洌的双眸终究还是淌下了泪水,却仍是凄然而笑,哽咽着问道,“我可也是你的孩子?”
“……”
她拂袖而去,乐正夫人盯着她修长但显得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愈来愈大的风雪之中,直至最后,乐正夕悦目动听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哀伤,字字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之内。
“你放心,如果说,这世间上还有谁是我乐正夕真正的亲人,那么,也就只有华浓一人,你爱她,我亦是!所以,我不会伤害她!”
乐正夕出得长青斋却迎面碰上了一脸笑意的乐正华浓携着程家二姐妹,正一蹦一跳地向长青斋行来。
“哥——”
乐正夕想要视而不见,却被她们堵了前面的路,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
“夕君,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程紫衣眼波里的温柔似水般流动在乐正夕的脸上,乐正夕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
所有的人都要她做乐正夕,做任何事都是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