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从知道你身世的那一天起,你就逃脱不了你是乐正赦女儿的命运!”
蝶衣并没有激动,相反的,她的眼里溢出了泪水。
“我恨,因为我是多么不齿地来到这个世上,我娘在姨娘怀着华浓的时候进了候府,因为她们长得像,她模仿着姨娘的样子一时迷惑了……乐正赦,这才有的我!”
蝶衣转身,面朝漆黑的海面,有风吹着她的长发,乐正华柔站在她的身后。
她继续说道:“我亲眼看着我娘杀了我的养父,彼时,我以为他是我爹,他生前是那么地疼爱我!我疯了一样的要我娘陪着他偿命,我娘见我这般才道出了我的身世。”
乐正华柔轻轻而叹:“人的执念一旦生了根,便好似着了魔,心魔。”
“所以,我要比紫衣精于世故,因为,我的心里除了有恨还有对人生的无奈,而我的恨又是如此苍白无力。”
“蝶衣,”乐正华柔将手放在蝶衣的头上,她的头发很柔很顺,“你有着又柔又顺的心!”
她一直这样认为,柔顺的发质的人一定有着和她头发一样柔顺的心。
蝶衣转了身,有点瑟缩,乐正华柔亲昵的举动让她莫名地羞涩起来。
她抬头看着乐正华柔,仰视着她的美。
那如瑛似玉的脸上有着清贵、忧郁、优雅的气质……
她像是映在黑暗中的一幅画,美不胜收,令人心弛……
“你真的是我哥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深锁春光无尽愁(十二)
“你真的是我哥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不是!”她淡淡地,面带着笑容回答自己。
蝶衣心中一痛,是的,乐正赦不认自己,她又怎敢认自己呢?
她颇为自嘲地笑了笑,却听得那像月明之夜挂在天际的弦月这般清柔清亮清明的声音响起:“我是你姐姐!”
蝶衣觉得自己有过那么一刻的失神,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乐正华柔却执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在颤抖,因为她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一双手柔弱无骨。
她低头而看,那手荏弱,修长……无比地优雅。
她蓦然抬头,再细细地看着她的脸。
她一直觉得她比女人还美,想起一年前,她和紫衣的一番对话。
“姐姐,他乐正夕虽说长得好看,但是却少了阳刚之气,对你又是如此冷淡,不如你断了这个念想,让娘给你另寻夫家,定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具男人气慨的英雄。”
彼时,她说这样的话是心存私心,因为她明白自己的身世,她不想在姐姐嫁入乐正家的时候将这关系变得愈来愈复杂。
而娘显然是在利用这段姻缘,借紫衣嫁给乐正夕,可以借此为她博多更为有利的机遇。
惟有紫衣心如冰雪般,一生只为守着她的那一段爱情,从不容他人沾污。
“不,我就喜欢他这样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般,不但俊美,更似丰神绝世,飘逸不似人间般隽秀!蝶衣啊,你不知道爱着他是多么幸福的事!”
“可是姐姐,他好像并不爱你!”
于是紫衣的眼里有过一刻黯然和伤痛,不过她很快就婉然而笑。
“不,很久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对着我笑,他曾告诉我,他会娶我的!”
空令岁月易蹉跎(一)
“不,很久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对着我笑,他曾告诉我,他会娶我的!”
她的记忆留恋着十二岁的时候乐正夕对她说过的话,那是情窦初开之时她一生之中最为美好的记忆。
他们还好小,但是因为小才最真。
“姐姐,说不定他变了!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他爱上别的女子了!”
紫衣笑了笑,对她摇头,无比坚定地反问道:“你有听说琉璃公子看上了哪家姑娘了么不?”
的确,在见过琉璃公子如神般的风姿之后,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沦落,可是,一直以来并没有听说过琉璃公子的身边出现过任何女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蝶衣,我并不是乐正夕,我是乐正华柔!”
乐正华柔的思绪也飘向了记忆的某处,清晰的疼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乐正家不是早教你娘断后了么?”
原来,六年前死的乐正夕!
“真正的乐正夕已经死了六年多了!”
这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死结,不能想,不能碰!她想不管是六年不是六十年,她只要一想起,她的痛依然清晰分明的。
时间在海风吹过时静静地流淌着,这个夜很特别。
乐正华柔和蝶衣相对而立,蝶衣默默地聆听着一个被埋藏了六年,被尘封了六年的秘密。
当乐正华柔悠然转身于甲板之上,当她的白衣如此醒目地刺痛着蝶衣的眼睛的时候,蝶衣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在她的背影中看到落寞和忧伤。
“居然是这样?”
蝶衣默默地看着乐正华柔,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活?你难道不恨她们毁了你么?”
乐正华柔先是一怔,继后,摇了摇头。
“在此之前,我亦是候府千金,不知人间疾苦,更不懂何为生离死别,蝶衣,人的长大和成熟不是于那一个年龄段,往往是在经历着一些变故之后的。”
空令岁月易蹉跎(二)
“在此之前,我亦是候府千金,不知人间疾苦,更不懂何为生离死别,蝶衣,人的长大和成熟不是于那一个年龄段,往往是在经历着一些变故之后的。”
蝶衣想起,自己的纯真结束于养父死去那一刻,自己的变化是在母亲给她道出身世之时;
那么,眼前的人,让她从无忧无虑的候府千金褪变成名扬天下的少年候爷是在母亲放的那一把火之时?
还是在看着至爱的兄长躬着身子为她撑起生命的希望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她蓦然醒来之时,铜镜前映出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小少年之时?
“变故让人成长并成熟,随之而来的便是责任,”乐正华柔脸上悲戚之色被转化成坚定的持重,“而我这一生却难逃身为乐正夕应该要肩负和承担的责任。”
她的声音本华丽清朗,配以她如此沉重的语气和略带沧桑的神情,像似将一生的悲伤都凝聚于此时。
蝶衣莫名地流泪了……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自己,亦或许是为了那已死去了乐正夕,更或许是为了那自己到死也不明真相的姐姐紫衣。
“只是可怜了我姐姐紫衣……六年的相思去早已付诸了东流,居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
“对不起,原谅我这不能说的秘密……是我害了她!”
蝶衣那刻泪如雨下,多么令人啼笑皆非,又是满目疮痍的人生!
“我将她和哥哥合葬在一起了,哥哥若是活着,他一定会让紫衣幸福的……”
“生不同衾死同穴,也许,这对她是最好的归宿了!”
蝶衣拭去泪,对着乐正华柔很是凄美地笑:“谢谢你是唯一一个认我的人!你回去吧!”
说完一手伸到她面前,手心里盈盈晃动着一颗白色药丸,“化攻散的解药,服了它两个时辰后会恢复功力的!”
空令岁月易蹉跎(三)
说完一手伸到她面前,手心里盈盈晃动着一颗白色药丸,“化攻散的解药,服了它两个时辰后会恢复功力的!”
乐正华柔从她的手心里拈起那颗白色药丸,和蝶衣相视一笑,海风拂过,恩仇泯。
乐正华柔咽下了那一颗药丸,眼里有热泪滚下。
蓦地,蝶衣扑进她的怀里。
“失去了一个姐姐再得到了一个姐姐,是不是上天对我还是不薄?”
心里有万千柔情涌动,千回百转,这样的情景也算是人生的一场意外邂逅,意外收获。
乐正华柔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温柔道:“我在想爹爹的心里不可能没有,他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他毕竟和我母亲有过一生承诺。但是,蝶衣,你的存在也是他无法逃脱的责任,只是你给他一点时间,不要恨他!”
蝶衣后退了一步,拭着泪,绽开笑靥带点孩子气地说道:“我今天挟持你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
“是,你比我聪明!”乐正华柔亦笑。
“告诉你啊,要是没有你,我一定会恨他到死的,并一世要与乐正家为敌的!如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收手的。”
说完她翩然转身,依稀可见她穿着秋香色的衣裙,带着手下跳到另一艘船上,对着乐正华柔大声问道:“你能找到回去的路么?”
“能的!”
夜很黑,但是乐正华柔依稀可见蝶衣正挥动着双手在和自己道别。
蝶衣的船渐行渐远,乐正华柔收回视线,重新点亮船上的灯火,如果姑姑去而复返,希望她能看到自己的船上亮着灯。
“嗖——”
“嗖——”
数支火箭闪动着烈烈火焰穿破夜的黑,以闪电般的速度逆风而来。
海鸥凄厉的长嘶。
紧接着数箭并发,小船迅速燃烧,火光冲天。
空令岁月易蹉跎(四)
海鸥凄厉的长嘶。
紧接着数箭并发,小船迅速燃烧,火光冲天。
映着乐正华柔无与伦比的脸。
她惊慌地来回于船头船尾,可是“噼哩啪啦”的燃烧之声像是催命之声,袭进她的耳膜。
“不——”
她喃喃而语,身体开始抑止不住地抖动。
——六年前的梦魇再次袭来!
那样的火光映天,也是漆黑的夜,火焰呛人,直逼着自己倒退,可是,身后的火焰仍是像蛇信子一般吞吐着妖娆的火光。
不要再来一次!
无助和恐慌,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他,她会怕!
她睁大眼睛,站在船中间,无助而恐惧地看着眼前逐渐向自己靠拢的火焰Qī。shū。ωǎng。,那即将吞噬自己的火……
她转身想要寻找生机。
跑向船舷处,船下是海……是海水。
她的身体开始无可抑制地发抖,一想到夺去了自己哥哥生命的海水,那水刺骨阴冷……那是通向地狱的入口,通向死亡的彼岸!
不——
她不敢跳!
这是她多年来难以克服的恐惧!
“乐正夕!”
火光照亮,她眩晕着扶着自己的额头,定睛寻找声音的来源处。
乐正华柔看到鄢慧站在于自己丈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