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万万不可为之事。
暂时已无法可想,张天牧愤然一跺脚,大步离去。
第三个跨槛入殿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冶艳美女。
小关身子掠过夜空,一瞥之下,把她的形象摄入眼底。
到她坐定于灯下时,意识已把眼识送达的资料检定复查了好几遍,也因此吞了好几口唾涎。
那冶艳美女身短脚长,隆乳细腰。
光是这等身材,男人己无不叫好。何况地面如瓜子,眼带桃花,肌肤白嫩非常,鼻子极是挺直。
她烟视媚行,末语先笑的风流体态,小关几乎为之流下唾涎。
假如此女出身富豪门第或阀阅世家,身分高不可攀的话,则小关的口水很可能会节省很多。
但她偏偏是人人得而攀折染指的章台之柳,因而更增添魅力,至少心理上没有禁忌和压力,可以您纵地对她胡乱想一番。
“妾身小荷花,来自卢州,叩见雷真人。”
那美女柳腰一折,便要下拜。
雷天眼真人拂尘抖出一扫!
小荷花被一股大力顶住,拜不下去。
“别多礼,这边有椅子,过来坐。”
雷真人别看道貌岸然,这刻话声却温柔得像春风:“啊,不对,坐到这边来。我老眼昏花,近点儿才瞧得清楚,也好说话……”
小荷花换张椅子,还特意拉近些。
馥郁而又清甜的香气,完全包围住老道人。
而膝盖则可以互相碰触了。
雷天眼真人又笑眯眯道:“以你这么年轻漂亮,实在不应该卷入人生的游涡里。命运真是可怕,对不对?”
“虽然我讲不出你这种话,但意思都懂得。”小荷花说:“我这样说,恐怕会使你相当失望。”
“为什么我要失望呢?”
“我有过很多经验。”小荷花低鬟微笑一下,却大有凄凉寥落之意。
她道:“有些文人雅士,跟我从风月谈到文字,如果他掉句书包或者吟两句诗,而我偏偏茫然不懂,便一定大大失望。也许他们对我期望太高,他们想碰到一个红颜知己,而我偏偏不是……”
雷真人道:“任何人年轻时,都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怀梦想,连你自己也一样,你何必怪责他们?”
“那么你呢?”小荷花好奇地问:“你到现在还有这等情怀?这种幻想?”
“我只是道士,不是你心目中的人,所以我或者还像年轻一样,仍有撞螟幻想。但也许更为庸俗腐朽,更为浅薄现实。”
老道人温柔地抚摸及轻拍她坚实的大腿,又道:“我可以陷你谈到天亮,假如只谈风月的话。”
小荷花喟然低叹,垂首片刻,才道:“你虽然不年轻,又穿着道装,我仍然当你是男人看待。我见过千万男人,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到底怎么回事?”老道人问,摩挲她大腿的手已收回。“你的肌肉虽然很有弹性和滑腻,可以使男人心泺。但你绝对没有武功,这是我碰你的主要用意。当然,在男人的立场,碰触你乃是很愉快的事。”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有什么宝物要我看看?你可知道,凡是到过我这里的人,都会受到某些人的注意,以致陷入危险中。”
“我的弟弟命在旦夕,为了他,我什么都不怕。”
“但我不是大夫。”雷真人抗议道:“我只会鉴别奇珍异宝,你找错人了。”
“有人告诉我,只要得到一起奈何丹,我弟弟就可以长命百岁,喂?”
“话是不错。”
雷天眼心下微懔,怎么这么巧?
不败头陀有奈何丹,便有求丹之人?
这两拨人其中有没有瓜葛牵连?“但这等仙药灵丹如何找得到?”他问。
小荷花把几上的巨大包袱打开,现出一个三尺许长、尺半阔的楠木匣。匣面上有四个朱色篆字:无边春色。
雷天眼摇头道:“不必打开了。”
小荷花讶道:“你已知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这类东西,我二十年前已不再看了。”
“啊,别这样。别这样冷酷无情好不好?”
小荷花双手搭落他膝盖,轻轻摇晃。这一碰之下,凭她阅人无数的经验,顿时知道这个男人其实一点儿都不老。
他双腿肌肉坚实而不瘦削,弹性比二十多岁的少年还好很多。他绝对不是有心无力的男人。
顺:“你也许不敢看,也许不喜欢看。可是,这座小小的玉屏风,本身就是很值钱的宝物。”
雷天眼真人道:“我知道。”
他的声音柔和,就像世上一切男人面对美女时的声音语调:“我既非不想,亦非不敢,而是不必。况且,当着你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面前,看这种当世第一流的春意图。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但你似乎不大喜欢这一类东西。你真的不喜欢?”
“难道我喜欢与否,与你此来的目的有关?”
“是的。”她直率地说,双手仍然轻轻摇晃他双腿:“假如你不喜欢,我怎能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雷真人叹口气,道:“唉!奈何丹并不属于民间一般的宝物。这种绝世灵药,我连见都没见过。”
“你不必见过。”她的身子向前根贴,面孔几乎碰到老道人鼻尖。“我只要知道一些消息。例如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人手里等等。这座无边春色的玉屏风。还有我,都是你的了。
”
老道人趁机嗅吸她玉颊的香气,甚至连嘴也可能已碰触到她的脸蛋。他显然很欢迎这个美女的投怀送抱。
可是他却又好象已忘记了少林不败头陀和西藏密宗红教的龙智活佛。
他遗憾地说:“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奈何丹的下落,唉,真可惜。我这儿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来过。而你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小荷花美眸凝定想了一下,轻叹一声,道:“你似乎真的相当喜欢我,所以,你既然还说是不知道,那一定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站起身,却大有垂头丧气样子,眼睛也透出沉重的悲哀。
雷天眼慢慢垂头,眼光从那张凄迷而冶艳的面庞移开时,可真费了不少气力。这等如是说,如果他移不开的话,大概就会泄露奈何丹的秘密了。
小关听着那小荷花细碎步声,沿着长廊移动,直向他所坐着的房间行来。小荷花当然不是来找他,只不过凑巧是编位于他隔壁房间而已。
而由于她不是不败头陀张天牧这等人物,故此定须在此留宿一宵。
小关忍住偷瞧她一眼的欲望,那是因为他同时还听到雷天眼真人那个做门房的侄子的脚步声。
一忽儿工夫,面色苍白的阿雷推门而人,喘口气才道:“轮到你啦。”
小关既不望他,也不答话,起身行向门口。他这副样子简直把阿雷当作是木头,或者当作是看不见的空气。
阿雷为之一怔,伸手拦他,道:“等一等,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小关伸手摊掌,手指勾几下。
这是要东西的手势,人人皆懂。
而尤其是最易联想起的,便是要钱。
阿雷又怔一下,不知不觉探腰摸出一张银票。
但快要放在小关手掌时,才醒悟过来,勃然而怒,道:“你混球,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
“给不给随便你。”小关收回手掌,仍不望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欢跟快死的人讲话。”
不过他行走之势又被阿雷伸手拦住,阿雷此人胆子一定不大,所以不敢把小关的话全当作耳边风。
他问:“为什么我是快死的人?你说说看,哼……”
然而小关在他气哼哼好象很凶的声音中,又伸手表示要钱。显然他一点儿都不怕阿雷凶恶发狠。
阿雷很可能是平生第一次碰着这种无赖得极之古怪的人,一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方面,小关的悻度样子又令人火冒三丈。
阿雷一气之下,把银票塞在小关手中,忿然道:“好,好,给你,你说……”
小关冷笑一声,也不瞧看银票,问道:“这是多少?”
阿雷这时才露出心痛神色,道:“我的妈,这张是五十两的。”小关摇头道:“不够。
”
那只手又做出可厌可恨的要钱手势。
当然这是阿雷的想法和感觉而已。世上之事往往这么稀奇。
阿雷付了五十两,本是好象挖了一大块肉那么痛苦。
但既然已付了五十,这时居然大方起来,掏出几张银票,拣一张又塞入那只怪手里:“这是二十两。”
“不够。”
小关声音似乎比那只手的动作更快了。
“这是三十两!”
“不够!”
阿雷苍白的面上居然现出红晕血色,忿忿道:“这张是一百两。够不够?吓?”
如果小关还不收科,阿雷大概会爆血管而死。
总算小关此人心地还好,“你听着。”他说:“你最多只有三个月寿命,这一点难道雷真人没有告诉过你?”
“没有,他不喜欢我,从来不瞧我一眼。”
“你要钱不打紧,但态度太坏不是明哲保身之道了。以我看来,你身上最少有五六种奇异内伤。刚才那什么长胜府左右二使,便曾利用银票暗附内力给了你一下。你的内伤,恐怕都是这样得来的。”
阿雷一想再想,人家这话真对。
敢情这几年来银子虽然赚得不少,可是身体老是那么孱赢病弱,医药费之多简直到了不象话的地步。
“那我怎么办?”阿雷问:“我就算不干这差使,这一身内伤也不会自动痊愈啊!”
“当然不会。”小关直到这时总算瞧他一眼,不过却是白眼:“我收的费用只是指出你的问题,不包括答案。”其实他哪里有答案,根本上他所谓指出问题,也不过是当时眼见长胜府左右二使的银票附有内力,把阿雷撞得踉跄一下,因而触动灵机。
现下银子已连本带利到了手,胡说八道的话也差不多用完。于是,一声再见,头也不回夺门而出,沿廊奔去。
雷天眼真人瞑合着眼睛一睁开,眼光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