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从前,他一定欢欢喜喜细谈细研一番。
但现在是等死时光,弄这些有何用处?因此他游目乱瞧,居然发现右边还有图形文字。
图形全是那个赤裸肥胖男人,有一组使剑,一组使刀,一组赤手比划,又有两组是高飞横跃的架式,俱有文字注解。
小关对这些连环图似的动作较感兴趣,而且每组都有七八个以上图形之多,入眼便没有那么沉闷。
他先瞧那使剑图形,心中照着一招一式比划,突然觉得丹田震动,阵冷阵热的感觉呼之欲出。
这种滋味他尝得太多了,以往每次冷症或热症发作之初,都是这样。当下骇得赶快跑开同时赶快想别的事,忘掉使剑的图形。
丹田内时冷时热的感觉一直不停,平平稳稳并没像以前那样逐加深而后发作。
小关后来一想如果冷或热症发作,早点死掉也不能算不好,便动了再瞧瞧形念头。
不过他在那冷极热极,过程十分痛苦的怪症积之下,心中不无揣揣所以他改向打坐图形瞧看。
还揣摩一会那些口诀,照看试行以意运气。
他弄到第三次,便已发觉这不是初入门的内功诀,相反的简直必须练成坚凝深厚的内家真力之人,才有着手之处。
而且口诀似乎有点、混乱,好象是给两个不同的人修习所用。
不过他仍然依诀试责修练,先澄定心神,以便识神能自在活泼主持真气运行。
第二步,真气内力源源调聚丹田内。
第三步运行真气于正奇经诸脉。
这一步功夫他往常依金长老所教导,先攻手足阴阳十二正经,然后是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
日下这口诀却要他运真气先攻环绕腰间的带脉,接看是任督二脉,最后才是正经十二脉此一新的次序奇怪而又好玩,小关根本不必考虑后果如何,所以看了就照做。
丹田激射出来一股真气,初时甚是炙热,直冲带脉,一圈下来,真气忽变寒冷,又同带脉冲行。
他体内真气有时炙热,有时变成寒冷,在他已是司空见惯。
虽说以往情形是冷则一直冷,热则一直热。冷热之变化,不曾往同一次练功时间内发生姆沙惋圳舜这样一热一冷各自变了七次。小关以意运气,冲向海底穴,由海底穴绕道背后,直取督辰。那股真气以破竹之势上升,一下子直达头顶百会穴,复又降落海底穴。如此一升一沉七次。
第八次不由督脉下降,而是从前面的任脉,经十二重楼回到丹田。这条道路也升降了七次。
小关依照口诀过了相当长久才运行一样。
所分别的,一然一样没有错漏。
这样子一次又也不知一共了多少次他忽然醒悟一症已经彻底痊愈,让真气任意停留在丹田,不去管它。
一段舒泰空明的时间,丹田内的真气忽然自己发动,程序和次数一如他刚是看意指示运行次序和次数,一是任运自然全不干涉。然而次序次数仍一次,每次做完,全身上下包括脑子在内,都舒服甜美之极。
事,讶然忖道:奇了,真气运到后来何以已无冷热之感7莫非那冷热怪o前文说过小关认为不痊愈比痊愈更好,所以他心中涌起一阵焦煤,横移两尺,改看使剑图形。
为了试验体内真气是否不再有冷热不同感觉,而早先看剑法图形时,证明仍有冷热,所爽先试这组图形。
那组剑法不算多,可是他一试之下,便发现有些招式阴柔得全不用力,有些招式硬是非得大声叱陀须发倒竖不可。
他在此她叫也好不叫也好,反正绝不会有人理会干涉。所以他一时静默无声,一时如疯的般大叱大喝,依然心安理得,不必考虑旁人观感。
剑法练了一趟又一趟,越练越熟,尤其是体中真气内力越来越配合。
阴柔时内力劲纫无比,阳刚时沉猛如山,又如雷霆奋击无坚不摧。心情亦不知如何大是肠。
接下去他又依式比划刀法掌法,依照口诀运力吐劲:每一种都练得酣肠淋漓,几乎无法停止。
最后一种是飞跃空中各种姿势。
他读完口诀,便知应如何碇气轻身以及如何发劲运力。
一手搭住洞口,钻了入去定睛查看。
洞内虽是黑暗,奇怪的是他居然可以看见四景象,只不过不及白天那么清晰而已。
他第一个印象是此洞并没有堵死,一眼望去似乎很深,也不知通到何处,因此,有可能堵死之处是在洞穴深处。
第二个印象是空气既清新而又含有一种香气正如他入洞时路上嗅到的香味一样。
这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雪羽仙子李百灵。
唉这个可恶又可爱的女子,想她干什么?还是赶快探看前路要紧,免得活活渴死饿死这个鬼地方。
那条黑暗洞穴,真不知有多长多深。忽而向上,忽而向下,忽而转左,忽而转右,直弄得小关头昏眼花。
加以无边无尽的黑暗,渐渐令人如坠梦魇,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幸好还在小关仍可以忍受的限度内,前面突然透来少许光线,越爬近越明亮些。
到了切近,发现那儿已是洞口,但布满密密的阗叶,故此光线不大透得人来。
小关大喜一手拨去,打算拨开藤蔓密叶。谁知触手冰凉坚硬,细看时是儿臂粗的钢枝,围成栅栏,隔绝了出入通路。
小关固然出不去,外边的鸟兽也进不来。
这道钢栅的用途大概就是这样。
由枝叶间望出来,外面阳光遍地,虽然四下看来还是岩石,还看得见对面远远的山峰为出九仞,功亏一簧。
不,简直是功败垂成。
小关一股窝囊气冒起来,化为怒火,气愤得什么都忘了,一连串最污秽最下流的话都骂了出口。
他越骂越火,一脚撑向钢栅粗粗铁枝上。
抨葡大响一声,之后声响全无。
小关并非被钢栅反震之力震死震昏,而是整个人楞住。敢情那三尺见方的钢栅整块掉坠于外面密密的阗蔓间。
以他长大以来的经验,下意识中早已认定自己这样猛、的那道〞栅只有人被震退甚脚骨震断的后果。
谁知出现相反事实,完全违背他的常识,故此他不由得楞住了。
小关终于恢复清醒,心情也由激动而平静。
他一骨碌钻了出去,在蓝天白日,以及清新微带暖热的山风中,大大舒展几下筋骨,然后开始视察四下形势,看看自己究竟处身于怎样一个所在。
一看之下心却又不禁凉了半截。
原来这儿是悬崖当中一个凹处,地势情况极像洞府入口,不过那边有绳梯可供攀接上落,这边没有。
另一点不同的则是洞府入口的悬崖下面,乃是乱石丛积的涧底。但这边下面则是一大片绿色潭水。
潭水再过一点,就变成急激湍流,然后再过去不远,就是深泻数十丈的瀑布。
瀑布声远远传来,还有点吵耳之感。
若是身处其中,恐怕连耳朵也会被震聋……
那道溪涧宽约三丈,最深处大概只达成人腰部。
涧水极之清澈,水底的沙石都看得见。阳光晒照水面,使涧水看来更清更凉,大有沁人心脾之感。
水流平缓得好象根本不动,水面平滑如镜,反映出一张美丽的面庞。
然后,旁边忽然又多出一张也是美丽的脸庞。
远处传来的树涛和关关鸟语,反而使这寂寂深山更添无限寂静。
后来才出现的面庞打破山间岑寂,声音娇脆悦耳,道:李姊姊,你有很多心事?另一张美丽面庞轻摇首,长发拂起,风姿动人。她道:不,我自己心事极少极少,但为别人的心事多如车载斗量。
她们正是李百灵和彭香君。
李百灵又道:我们在这条河边已经停留了五日五夜,现在是第六天了,你们一定觉得很无聊吧?你们何不去办自己的事?彭香君摇头道:一点都不无聊,我只奇怪你等的人为何至今尚未出现?老实说,如果我是男人而跟你有约会,我一定尽快飞奔前来,到最后就算跑不动,爬也要爬到。
李百灵掠过一丝苦涩微笑,道:可惜小关跟我约会之前,已经另外订了约会,所以他赶不来,我绝不怪他。
彭香君几乎跳起一丈,道:什么话,他敢赴别人之约而让你空等?约他那人是谁?他在那里?我马上去找他,看我怎样好好修理他一顿。
李百灵道:多谢你的好意,但他另外约的不是普通人……
彭香君怒道:管他是谁,我也绝不轻易放过!李百灵道:你别急,他乃是跟阎王老子订的约,如果他来不了,那就是到阴府去了。
那个地方你大概也不敢轻易去的。
她微笑一下,又道:对不起,我好象跟你开个玩笑。但其实是真的,我们凡人谁惹得起阎王老子?彭香君登时没了声音,底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亦不得不承认李百灵没有讲错,任何人都可以惹,但对方如果是阎王爷的话,那就谁也惹不起了。
过了好一阵,彭香君才怯怯问道:李姊姊,你没有去帮他忙,为什么?李百灵道:我有为他出过力,例如他内伤已痊愈;他已经变得百毒不侵,他的体力应该可比常人多支持十天八天。
我意思是说如果没得吃没得喝的话,但这些条件能不能助他脱出阎王爷这一关,我可不敢说了。
彭香君听了更是张口结舌,做声不得。
人生的复杂、险恶以及无奈,她已略略有所体会,然而像李百灵这种奇怪情况,却又是她又一次新见识了。
她避开李百灵注视自己的目光,无意识地向溪涧上下扫视。
忽见上游有件物事随水漂来,但比水流快了些,因为那件物事会动,显然不是一截木头彭香君定睛细察心中叹璞乱跳。
啊呀,是了,是一个人。但是不是李百灵等候的关无畏?天啊,希望是他这样李姊姊就不必苦苦盼候。可是若然真是关无畏,则哥哥的希望无疑宣告幻灭了。
李百灵也瞧见了随手捡起一根七八尺长以树枝削成的木棍,此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