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后别这么大意,假如我不能及时赶到,你一个人怎么办?”
墨鱼微笑低头,不予反驳。
小关正要暗自研究一下他们将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辛海客。
忽见小曼一手抓住墨鱼耳朵,怒容满面:“好,现在正事讲完,我们来讲私事,你这个小……小……那李大爷怎样叫你的?”
小关看她那么凶.柳眉倒竖.满面严霜.而墨鱼则驯如羊羔,惊讶中脱口代答:
“李大爷叫他小龟蛋。”
“对,我问你,小龟蛋,你害老娘跑来路去,有时简直连练功的时间都没有,你简直是存心害老银是不是?”
墨鱼的耳朵至少被扯至五寸之长。
他雪雪呼痛,连连摇手,却大有不敢开口之意。
小曼又骂:“龟蛋,叫你跟踪辛海客那王八蛋,你乖乖跟着他便是,为什么看见女人就起淫念?你这样子还怎能长进?将来别说碰上血尸或彭冀那些老邪,我看就算碰上霜龙公子,你已经变成灰孙子小龟蛋了……”
她骂声不绝之中,小关听来听去,都摸不透他们两人什么关系?好奇心一动,忍不住跳下床。
只见墨鱼的耳朵变得又薄又长,现在大概已长达六寸有多。任何人的耳朵被扯成这么长,当然奇疼非常,绝不会反而变成舒服的。
但这个理论加诸墨鱼身上,灵是不灵,却又不大能够肯定了。这是小关自己变出来的意见。
因为他看见墨鱼耳朵虽然被扯得那么长,竟没有快要皮破血流的征兆,反而显示出那只耳朵极之透明,越来越像是玻璃。
人类的血肉之躯,不管是哪一个部位,哪一个器官,任你如何拉拉捣砸,也绝无变为透明之理。
此所以小关一望之下,便大有意见了。
小关自是不便凑过去细加观察,至于墨鱼耳朵变为透明的这种奇异现象,日后见到李百灵时,一问便知。
目前不妨暂且当作这只透明耳朵,是练过某种奇异功夫的结果。
小关连眼珠都不必转,便知自己应该怎样表演.才可以既掩饰自己身份,又顺便解墨鱼之围。
正在扯人耳朵的小曼眼睛一瞄,但见小关双手捂住两耳,面有骇色,一步—步地向房门挨去。
小曼放开手,墨鱼的耳朵由六寸多长,慢慢恢复原状。
小关本已快要挨到房门,忽见小曼指向他,赶紧停顿连连打躬,但双手却看得出极力揪住耳朵。
小曼噗嗤一笑,笑容倒也相当之迷人。
她坐在椅上,举杯饮荼,一面招手要小关过来。小关看看墨鱼,又回头看看房门,大似举棋不定的惊兔。
小曼再用手势表示要小关过来坐在桌边另一张椅子,又表示不扯他耳朵。这等手势甚为简单明白,人人一看便懂。
小关依命行事,走回来落座,也放开揪耳朵的手。
他两眼望住小曼,却用手肘顶撞墨鱼一下:“喂,你刚才为什么不溜?扯掉了耳朵可不是好玩的事。”
墨鱼臂膀被碰撞之后,那丝质袖管纹丝不动。
可见得他真气已运布衣上,这一点显示他功力精湛之极,而同时又看得出他为人极之小心谨慎。
“我哪敢溜?”墨鱼回答:“假如我的耳朵扯掉了还会再长出来,那就不妨试试能不能在她手底溜走。”
小关伸伸舌头:“我的妈!这么严重的问题,我看你还是别试的好。”
“小关,李大爷刚才有没有跟你讲话?”墨鱼边问边揉耳朵,仿佛余痛犹存。
“没有。”小关回答得很快,恍悟得也一样快,敢情刚才扯耳朵那一幕,竟是他们合力运功查听四下一切声音而已。
他们想查听的对象,自然是那李大爷无疑。“李大爷说过晚上见这句话,会不会是等到晚上才找我呢?”
“大概是这样吧!”小曼转望墨鱼:“现在还不能躺下休息,我们先布置好,免得被辛海客乘虚而人。”
当下命小关做这做那,先在露天院子里,把三只公鸡连笼摆成一个三角形,尖端对正辛海客住处。
笼上黑布拿掉,刀子则仍以黑布包裹,每笼上面放置一把:
接着在墨鱼房间的角落,摆上一个小型香案,摆上七碗白米,七碗清水,小曼拿出七面小幡,比拇指只大一点儿,每面颜色都不相同,分插在七碗白米上。
这个小型的法坛上,除了有香炉插上了香之外,还有一盏油灯,灯蕊大概是泡过什么药物,点燃之后,可不像一般灯那样黯黯无神的子。
本来所缺的碗炉白米等物,小关一下子都张罗回来,十分妥当。小曼主持布坛时,大有得心应手之概,所以对小关的印象大是不同。
跨院的门全都牢牢栓上,伙计也都得到嘱咐不得进来。
而且自从点了香和点了灯之后,小关发现天色应该更亮而不亮,却反而渐渐黯淡,整座院落好像被愁云惨雾笼罩似的。
而这些带有愁惨意味的云雾,亦慢慢地暗暗地加浓加厚。
在房间里,小曼身披黑色法衣,前后都有一个巴掌大黄金色的八封图案。她长发散开披垂下来,一手拿着桃本剑,一手捏住法诀,屹立坛前,宛如泥雕木塑的人像。
小关当然绝不会放过斗法这种大开眼界的好机会,若是一般的道士巫师作法,他可见过不少,无啥稀奇。
但目下这小曼和墨鱼,以及对方的辛海客,都是当今天下超级妖邪人物,他们本身的武功,已经高明到不得了。
以他们的身份和武功造诣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而必须施用神秘的法术力量,肯定必然大有可观。
这一点小关可真的敢用自己人头保证。
这时,他也站在一旁,满怀好奇地仔细察看。也幸亏他很有耐性,足足听那小曼喃喃持咒达半个时辰之久,才开始看见怪事。
首先炉中的七支香,只剩三寸左右。
忽然烟气加浓,七股白烟升上三尺左右,便结成一大团,眨眼间变成一顶云盖,罩在法坛上空。
随着烟气增加,云盖扩展到房中三人头上。
紧随着七香烟气的变异,那盏油灯亦缓缓变成绿色,虽然是在白天,所以灯光无论是什么颜色,都不至于使周围整个环境变化得太剧烈。
可是在小关眼中,那盏油灯的确很邪异很古怪:
因为他心中有数,油灯的一切,由盏台以至灯油,都是他包办弄来的。除了灯蕊是小曼自备之外,小关深知本来都正常得很。
假如小曼在灯蕊弄手脚而使灯光变色,她所为何来?为了吓他小关么?这是决计讲不通的。
另外那七支香的烟云宝盖,亦颇令人惊异。看它在绿色灯光中,渐渐扩展时,大有将此地所有人和物都笼盖住的意味。
小曼咒声一停,墨鱼立刻送上长条形的黄纸和朱笔。小曼口衔桃木剑,腾出一手,运笔如飞,片刻间已写好五道符。
她将其中之一用桃木剑尖挑着,送到油灯绿焰上点燃,但见雾时全室都大亮一下,有如闪光灯一般。
小曼又念了好一会儿咒语,把余下四道符交给小关。
小关战战兢兢捧着那四道符,可当真恐怕这些符会忽然发出闪光,那时大概不只烫手,只怕连眼睛头发都保不住。
但见小曼手提桃木剑,在坛前行步作法,一缕头发咬在嘴里。小关忽然发现她的脸蛋很白净,相信这是在黑衣黑发衫托下,令人泛生此感。
小曼在坛前绕来绕去,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仰首向天,左手捏决,右手桃木剑向东南西北四角指去。
她每指一下,头顶上的白烟就有一团飞去,到了屋角便看不见了。
她这样左指右指,本来凝聚在众人头顶上的朔云宝盖,忽然已散尽无踪。“小关,听着。”小曼声音似乎比平时娇脆悦耳得多:“一道符贴在对面院墙上,余下三道,分别在三个鸡笼底下。”“小关飞奔出去,一下子办妥。这时他老兄的确犹疑了一下,为的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到房内?”
假如是武功方面,那是不拘拳脚兵刃,小关都敢奉陪,但这等阴他气的邪法.可就没了辙儿啦:
烟会聚结成盖,又会随桃木剑一指就分出一团飞去。
灯光会变绿,天色会暗淡……
还有,焚烧那符时,竟会像闪电那样骤亮。
唉,小曼—定是鲤鱼精,她的道行邪法一定高过墨鱼,要不墨鱼怎会这么乖乖听话?
小关终于回到屋子里,冷眼瞅住小曼。对于这个女人,不论她怎么漂亮法,小关却决计起不了一丝一毫的色心了。
小曼仍在步踏斗念咒,幸而一会儿就完事。
她脱下黑色法衣,挽起头发时,墨鱼已经再点燃七支长香,并且用一块黑布当作布帘悬起,遮挡住法坛。
他们三人来到另—个房间内,小关恭恭敬敬斟茶递水给小曼,然后侍立在旁边,尽量表示不敢跟她平起平坐。
小曼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尤其小关一下子就送来两条鲜洁烫热的面巾。小曼向墨鱼点头:“这个小家伙很伶俐,我认为挺不错的。”
墨鱼的表情使小关大感意外!
原来他竟是苦笑,苦得几乎可以滴出汁来:“他……他的确还不错。但是……但是有点儿来路不明……”
“那不要紧,一切等查明再说。”小曼含笑盈盈,美则美矣,但小关却暗暗订个冷颤,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妙。
“小关,你出去,最好爬上院墙,在墙顶躺着休息。”小曼又分派他办事。
“我……我爬墙并不很在行。”小关软弱地抗议:“为什么不躺在地上?免得万一不小心摔下来。说不定会出人命……”
“我又不是叫你睡觉,只叫你休息而已。你躺着也行,坐着也行,反正眼睛往东边的天上看,不许大意。”
“哦,是要我办事情,那当然不同了。”小关兴趣升起,很想多知道些:“你叫我眼睛瞧着东边天空,我要瞧见什么东西才向你报告?”
“瞧,这家伙多伶俐?”此言是小曼向墨鱼说的。
她目光回到小关面上:“辛海客在东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