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宝气极大笑道: “不算多,阁下只要能开出价来,老夫一定按码付酬,不要说五万两,就是再加五倍,老夫自信还拿得出。”
儒衫青年哼了一声道:“在下做生意从不拖泥带水,你身上的全部家当,不过是三万七千两,而其中的一万二千两和那颗逐水珠,还是别人玩命赚来的,认真说起来,我只是收你半价。”
沈天宝心中一动,赶紧伸手往怀中摸去。
儒衫青年却哈哈一突道:“不用找了,我在杀丁关东五虎时,利用旋身的机会, 已经顺手从你身上把银票收回来了。”
沈天宝本来还有点不大相信,但他伸进怀中的手,半天却缩不回来,怔在当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儒衫青年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还有一颗绿色的珠子。
沈天宝再看那些银票和珠子,正是自己带在身上之物,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家摸走的,单凭这一手,也就足以骇人的了。
他心中虽然震惊,但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地道: “你认识这颗珠子的主人?”
儒衫青年道:“这是林飞玩命从一个告老还乡赃官手中弄到的东西,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阴沟里翻了船,路经八道沟,却被你这位沈大老板洗劫一空,而且还几乎丢掉了老命。”
沈天宝吃惊道: “林飞?你说的是名震江湖的塞外风林飞?”
儒衫青年道:“除了他还有谁,难道这就是你三环刀对待江湖朋友的礼数!”
沈天宝想了一下道:“你和林飞是一伙的?”
儒衫青年道:“他是当独行盗,我是由单帮,咱们根本扯不上关系。”
沈天宝道:“这是误会,老夫事先绝不知道他是林飞。”
儒衫青年道:“可能你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关东五虎既然死了,可是你旁边这两位朋友还活着。”
站在沈天宝左边的老人冷冷地道:“跑江湖是赌命,跑场子是赌银子,林飞既然输掉了银子,只能怪他赌艺不精,这可跟他塞外风的名号扯不上关系。”
儒衫青年脸色一寒道:“我想你说得很对,他输了银子是他赌艺不精,但如果他知道你们是天星指侯天荪和飞毛腿曾助雄,恐怕你们早活不到现在了。”
侯天荪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沈天宝却沉着脸道: “侯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侯天荪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一票生意,但林飞并没有自报名号,咱们可不知道他是塞外风。”
儒衫青年冷笑道:“你天星指和飞毛腿可是老关东,假如你们连塞外风林飞都不认识,那沈大老板这块金字招牌可就不用别人砸了。”
飞毛腿怒声道: “认识又怎么样,假如你小子不服气,咱们可以再摆一场,只要是你赢了,不但林飞的东西你可以带走,连老夫这条老命也任凭吩咐。”
儒衫青年道:“好,在下对赌虽是门外汉,但我倒愿意试试手风。”
曾助雄冷笑道: “最好你考虑清楚一点,老夫五岁学赌,七岁跑江湖,走遍东北几省,还没有遇上名家,林飞显然输了银子,老夫却不得不承认他是赌中君子。”
儒衫青年道:“君子欺之以方,林飞遇上你这个赌场小人,当然是血本无归了。”
曾助雄道: “好说,好说,林飞也只有在赌场上还象个人样,他自幼靠强盗起家,哪里还配称君子。”
儒衫青年道:“名家当前,在下看来是非领教不可了。”
曾助雄道:“八道沟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咱们的场子可不输中原武林。”
儒衫青年道: “那样太麻烦,在下生平不进赌场,咱们还是就地取材,一掷定输赢,越简单越好。”
曾助雄道: “阁下倒是很对我的胃口,老夫幼年学赌,怕被人看到,曾经躲在毛坑里大赌了九天九夜,那一次可过瘾……”
儒衫青年目中闪过一种异样色彩道: “老兄在此时此地,能多想一点值得回忆的事情,总是好的。”
曾助雄道:“老夫就是为了那次的壮举,所以这三粒骰子没有舍得丢掉,本来是想留着做个纪念的,却没想到今天竟派上用场。”
他说着话己从怀中掏出三粒拇指大的骰子来。
儒衫青年接在手中掂了一下,淡然地说道:“你先开始吧,强宾不压主!”
曾助雄一怔道:“咱们的赌注还没有说清楚。”
儒衫青年道:“一掷定输赢,咱们不是早就讲过了,既然是输家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曾助雄点点头不再说话,把骰子在手里摇了一下,振腕往地上洒去。
光看他掷骰子的手法,就知是个中高手,骰子在地面上旋转两下,点数很快就出来了。
两个六一个五,加起来是十七点,如果那个五也变成六的话,就成了天豹,那样一来儒衫青年根本就没有机会翻本,等于是输定了,可惜只差一点。
儒衫青年冷冷一笑,也不说话,他弯腰捡起那个五字,屈指轻弹,把另两个六字撞得在地面上不停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转到后来竟变成一条银线。
众人正看得入神之际,突闻沈天宝一声大喝:“快退!”
随着他的喝声,一片金光已疾涌而出。
那片金光正是他仗以成名的三环刀,他一刀劈出之厉,跟着又是一声怒喝,赶忙将刀急退,可是仍然慢了—步, 只见血光喷洒,人影翻滚,曾助雄的尸体却横躺在地面,而人头竟整齐地平摆在他们刚才掷骰子的地方。
但在曾助雄的顶门上,却并排嵌进三粒骰子,那是三个六,也正是天豹,刚好比曾助雄所掷出的点子多了一点。
这一下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儒衫青年仍是站在原地,他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看沈天宝道: “大老板,胜败乃兵家常事,曾助雄以一点之差落败,但罪远不及斩首。”
沈天宝怒声道:“小子,你不必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儒衫青年道:“沈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早已说过了,对赌是门外汉,虽以一点之差小胜,却全仗着手风好。”
沈天宝看看三环刀上被曾助雄尸体喷上的血渍道: “假如不是你在骰子上注入内力,使老夫收刀不及,又何致误伤了他……”
他似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忙住口不语。
儒衫青年哈哈一笑道: “在下虽然在骰子上取了一点巧,但以沈老板的内功修为,总不致连自己的大刀都控制不住吧?”
沈天宝红着脸道: “老夫虽有息事宁人之意,但阁下却似有目的而来。”
儒衫青年道:“不错,在下是为银子而来的。”
沈天宝道:“如果是为了银子,咱们似平可以商量。”
天星指侯天荪赶忙接口道: “沈兄,这件事你可得慎重考虑,这小子已经杀了咱们六个人,如就此罢手,传到江湖上,今后咱们就不用混了。”
沈天宝沉着脸说:“侯兄的意思呢?”
侯天荪道:“请沈兄先缠住他,兄弟利用这段时间去召集人手,只要能宰了他,咱们不必顾及手段。”
沈天宝道: “侯兄说的是,但你到哪里去召集人呢?假如你利用这个机会,先到别处去躲上一段时间,再回来接收这个地盘,老夫并不反对。”
侯天荪变色道: “沈兄说的哪里话,兄弟再不成材,总还不致于背弃老朋友……”
沈天宝截断他的话道:“也许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谁也不愿意跟自己过不去,尤其在性命交关的时候,必须先为自己打算。”
侯天荪叹口气道:“沈兄是要兄弟先接他一阵子。”
沈天宝道:“该怎么做你自己衡量一下吧!”
侯天荪暗中咬了咬牙道:“请沈兄替兄弟压阵。”
他说着话,人已直欺儒衫青年。
儒衫青气始终是站在原地,天星指欺进他身前五尺处,他仍然动都没动一下。
这一来侯天荪反而自动停下了,他已经暗中将全身劲力都运集在右指上,却没有出手。
儒衫青年冷冷地道:“老兄没有带骰子来吧?”
侯天荪一怔道:“没有,你也想跟老夫赌?”
儒衫青年道: “有了飞毛腿的例子,在下总不能厚此薄彼。”
侯天荪道:“怎么赌法。”
儒衫青年道“你是靠天星指成名,就赌十根手指吧!”
侯天荪怔了一下,随即历声道: “好,说出你的办法吧!老夫无不奉陪。”
儒衫青年道:“在下的办法很简单,我砍下你的十根手指作为赌具。”
侯天荪怒极大笑道:“老夫的指头就在这里,你自己来砍吧!”
他说着真的平伸双手,举步缓缓地朝前走去。
但在距离儒衫青年身前三尺之际,他平伸的手指头,突然发出尖厉的锐风。
天星指侯天荪也是江湖有名人物,他的指功虽然比不上少林的金刚指,但这全力一击,仍可洞石裂碑,何况双方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
他的指风发出之后,儒衫青年的身子果然微动了一下,侯天荪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伸出的双手也不收回,身子竟比闪电还快,直扑过来。
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儒衫青年对他这么凌厉一击,竟然视而无睹,不闪不让,等他发觉事情有异时,双手十指已齐根插进对方前胸。
而几乎在这同一时间,沈天宝已经配合他的行动,展开进攻,三环刀洒出朵朵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凌空下击。
可是就在沈天宝的刀光涌起同时,儒衫青年的身子也在骤然之间疾旋了一圈。空中响起很轻微的几下声响以及侯天荪的惨叫声,而后又一切静止了下来。
这时侯天荪已经躺在三丈外的地上,而他的十根手指却已齐根不见。
沈天宝右上胸有个小洞,鲜血虽然不停地涌出,似乎没有伤到要害,他手握刀柄仍是一脸悍然之色。
儒衫青年看看地上已经碎成了肉片的侯天荪那十根断指,道:“沈老板的三环刀果然名不虚传,随便出手一招,就把天星指的十指绞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