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湖喘了口气,继续道:“你交代我的事,老夫已查到些眉目,不知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请说。”宋一刀急道。
刘湖接着道:“洛阳近郊朝东,路旁有家小客栈,去了之后,自有人会与你接头。”
“可是……可是。”宋一刀支吾的道:“你交代我的事,我却没有做到,这……”
刘湖截道:“这件事我正想前来阻止你;因为已经有人着手进行,你去了,反而破坏了别人的计划。”
“那么”…你给我的银子……“
刘湖淡淡笑道:“银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又带不走,等你一旦有了,再还我不迟。”
宋一刀感激道:“会的,有朝一日我会还你的。”
刘湖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别忘记小玉那个丫头,还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你呢!”
宋一刀不能想。
他更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尚未解开心中的结之前,他是个没有思想的人。
甚至没有灵魂。
等他回过神过来,身旁的刘湖早已失去踪影。
他默默半晌,一步步,一步步朝城东行去。
夜很深。
跟前的树木,急速的在宋一刀脚下掠过,他根本无心浏览。
脚下的景物。他只知道——尽快的找到那间客栈。
一片浓密的丛林间,隐隐射出几点昏黄的灯光,宋一刀刹住身影,缓缓朝前迈进。
“四海之内皆兄弟,五面玲珑吃八方。”
一副对联贴在破旧的木门边。
宋一刀毫不迟疑走厂进去,入座后,才转动那双冷漠的神目张望着。
目光扫及之处,这间客栈的生意是出奇的好,如此深夜还有五、六成的客人。
这世上的夜猫子还真多!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会调配,会去适应各种环境,不像其他的动物,吃饱就睡,睡饱就吃,生活在一种极有规律的作息时间之下。
——某些时候人们会来个秉烛夜谈,或是三、五好友打打小牌,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有些人为了生活所需,必须日夜颠倒的过生活,好赚取更多的银子,来养家活口。
——更有多数的人,他们利用夜晚的时间,出来喝酒寻欢,好舒解白天的压力。
喝酒——这个玩意儿有说不完的好处。
寂寞无聊!心情不佳!极端失意!亦是碰上多年不见的好友!小酌这么一哈子保证令你脱胎换骨,感觉更是截然不同。
某些人平日沉默寡言,三杯马尿下肚,脸红脖子粗,嗓门之粗、之大,就连十里外的人也听得见。
也有些人,感情丰富,喝酒之后,呼爹叫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叙述他悲惨的命运。
人家大多数是女人!
女人一喝酒,十之八九都是哭述着某某负心郎欺骗她们的感情、某某人得到之后,就连她们的名字都会叫错。
女人只想强调一句话,而且她们希望全天卞的女人都能了解:“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是一个极端尖锐的问题,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而往往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十之八九铁定不是个东西。
而且不是个好东西。
不是深具大男人主义,便是中完美主义者,要不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痞子。
因此,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会沉默,或是淡淡的一笑置之!
这也难怪,很多事本就是愈描愈黑。
“沉默”是对付“雄辩”、“狡辩”的最佳利器。
至于男人?
最怕、也最不讨人喜欢的一种男人,便是酒后乱性的男人。
某些男人平日温文儒雅,俨然一副绅士的模样,三杯马尿下肚,你就必须把屋里的菜刀收起来。
因为你不收起来,很可能,你就是他的目标。
平日你们是换贴兄弟,磕头烧香,亦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只要他看不顺眼你,随时给你来个“鸿门宴”,叫你直的进去,横着出来。
这种翻脸就像翻书的行径,江湖中时有所闻。
喝酒会乱性的人,一定要回避。
而且二百公尺以外见着他,你更是需要先走一步。如此一来,则可避免祸事之发生矣!
无论你走遍大江南北、或是三川五岳,你绝不会看到一种场面。
那就是静。
死寂的沉静,沉静的可怕。
客栈里的人,没有任何噪音,没有划拳,静得即使一根针绰在地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只是淡淡的望了一下宋一刀,便低着头,继续喝酒。
店小二——不!
不能称他为店小二。
因为他不仅衣衫整洁,甚至连他的步伐都是那么轻巧,看的出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所以他绝不是个店小二。
他缓缓的走至宋一刀桌前,道:“信物呢?”
宋一刀淡淡道:“什么信物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宋一刀不等他开口,便又接着道:“给我上些酒菜,因为——我想喝酒。”
那人冷冷道:“没有信物本店无法招待。”
宋一刀更冷的道:“在下不需要你招待,喝多少算多少,绝不少你一分银于。”
那人沈吟许久,又道:“谁叫你来的?”
“刘湖!”宋一刀答道。
一声“刘湖”,几乎店内的每一个人都扬过来,望着宋一刀。
不对,这仅仅是短短的一霎那,个个又垂首而饮。
只有一个人。
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雪白衣裳,桌上“躺”着一把剑。
长的眉清目秀,只是双唇小而薄,嘴角微微上翘,显然是个傲气十足的人。
而且他充满着自信。
他不仅没有避开目光,甚至还直瞪着宋一刀。
瞪着宋一刀腰际的那把刀。
“既然是刘湖唤你前来,那便是客。”
此语一出,从偏房内走出三名花俏女子,手上端着些酒菜,轻举莲步,钮腰摆臀的上定酒莱之后,便消失在偏门中。
宋一刀正想拿起酒壶,那人微笑道:“我叫南希仁,乃是此地的总管,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宋一刀。”
南希仁干笑二声,道:“宋大侠年轻有为,能让刘湖引荐来此的人,无底下没几个、只是……不知你是否喝得起桌上的酒。”
宋一刀皱了皱眉,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南希仁释释道:“凭武功喝酒,如此而已。”
宋一刀淡笑道:“只要我想喝,还没有喝不起的。”
话—一落,缓缓的斟了杯酒。“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南希仁神光一闪,喝声道:“三十五号”。
坐在窗口边,有名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人,缓缓的站起身,缓缓的走来。
他人长的五短身材,横眉竖目,头上绑着白布条,脚穿一种唤做“木屐”的玩意儿,手提一把三尺六的武士刀。
“啪!”他竟然吐了口鲜血。
不!
不是的。
原来他嘴里咀嚼一种名叫“槟榔”的硬果,那种红色的液体,只是加上一种佐料的汁,如此而已。
他是名来自东瀛的浪人武士。,他瞪大了那双死鱼眼,用生涩的口语道:“杀死你。”
宋一刀光是看他这副打扮就已怒气上涌、粗粗短短的身材,若是他趴在地上,别人定以为他是条“猪”。
“碰——”的一声。
宋一刀推倒了身前的桌子,冷冷的望着他。
那名浪人轻蔑的一笑,双手握紧刀柄,死命的砍了过来。
刹时之间,冷风骤起、刀光突炽。
宋一刀略略回神,就有道耀眼的寒电迎面而来,他急忙向后退去。
虽然惊险的躲过浪人的一击,但他的衣袖还是被浪人的刀锋扫及,裂了道口。
“所谓先机已失”宋一刀不停的游走场中,寻找机会,寻找那有利的角度、短短的一瞬间那浪人身形一顿,口中骂道:“八格野鹿——”。
宋一刀需要的就是这一刻,他期待已久。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长。
但他不在意。
他更有自信,这种跳梁小丑,总有耍宝完毕的时候。
就在“八格野鹿”一出的同时。
那浪人身形一顿,一把长约尺半的刀,已刺穿他的咽喉。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宋一刀早己将刀收了鞘、冷冷的望着他。
没有人看清宋一刀是如何出手的,那种速度几乎是超越人类的极限。
准确、快速、且又干净俐落。
一道血箭从浪人的咽喉狂飙而去,他瞪大的死鱼眼,充满惊讶,充满无奈、更是充满着怀疑。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死不瞑目。
因为他不相信,天底下还有人比他更快。
所以他死了。
——往往在死亡的前夕,才会彻悟许许多多平日不相信的事。
这便是:“铁齿”。
南希仁默默半晌,正要开口说话,那名身着雪白衣裳、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已先发声道:“所请照准。”
年轻人抓起桌上的剑,走至宋一刀身前四尺之地,干笑道:“阁下身手不凡,在下想讨教一招。”
话声一落,“唰”的抽出宝剑,或刺、或砍、或截、如狂风暴雨的狂袭着宋一刀。
他了解,他更看得很清楚,若是浪人适才没有那么一顿,宋一刀早巳躺了下来了。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让对方没有机会反击,如此一来,自有十分的胜算。
他一向很有自信。
虽然他在组织中名列十三。那是因为他没机会与前十二名碰面。
否则他定可以排名第一。
他总是这样的告诉自己,而且他深信不疑。
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必定也有他足以自信的本钱。
他的本钱就是手中的剑。
这把剑曾陪他直遍各地,完成任务,为他赢得权利、地位,更是帮助他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