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真执着他的手,道:“我们三个月后,在庐州见面吧……”
何仲容想了一下,道:“很好,庐州恰当成家堡和扬州之间,我们约定一个暗号,届时便可以互相寻到……”
当下约好暗号,成玉真取了那块象牙牌,依依而别。何仲容返身向扬州而去。
不须多少日,便到了扬州。出了城西,过十二圩,转到周老人新盖的屋子门前。
何仲容上前叩门,隔了片刻,木门开了,他一看开门的人,不由得为之怔住。
原来开门的人,乃是暗中痴恋他的女罗刹郁雅,她露出惊喜之色,道:“瞩,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我料你必会回来,因此先来等候,一方面也可尽力保护周老丈……”
何仲容心中陡然有点不安,要知何仲容人虽老实,却不是木头,郁雅对他有情,他能不知道么?以前还无所谓,但如今已和成玉真有噬臂之盟,别的女人,他在道义上决不可接近。
两人一同走进厅中,女罗刹郁雅见有使女出来,便吩咐她去请周工才出来,一面问他道:“那天你如何脱身的?那蒙面人是谁呢?你知道么?”
何仲容含糊地摇摇头,不知如何说才好。郁雅见他神色不定,忽然措猜为何仲容后来探听到成玉真的凶耗,是以至今心情紊乱。虽然有点嫉妒,但也就体谅不说什么话。
片刻间周工才扶杖出来,满面慈面笑容,宛如听到远游的儿子归来。
到了晚上,周工才到何仲容房中,谈起设法去探石山之事,何仲容便劝他放弃此念,免得为人间招惹祸劫。
老人显得有点颓丧,道:“你的话果真有理,但我花了二十年心血、好不容易才想出建造这座四方形石山的秘密,如今可以去探时,你都劝我罢手,这教我死后也难瞑目……”
何仲容道:“我并非决意不帮助你探那石山,不过希望你想想而已!还有请你告诉我,令师兄申伯贤住在什么地方?”
“他就住在扬州附近,你想找他么?”
“正是此意,现在我才知道令师云溪老人武功果然是天下第一!因此假如令师兄肯传授我一点武功,那就太好了……”
”你不必想了。纵然你见到他,他也决不肯承认懂得武功,我可不敢出面,否则他会严重处罚我……”
何仲容道:“唉,即使学不到什么,也希望能开开眼界,不知那天下第一的功夫,究是如何神奇……”
老人周工才道:“有办法,你一到他家里,便借故捣屋打人,那时不由得他不出手制你……”
何仲容摇头道:“使不得.一则他是位老人家,我怎可无礼撒野?二则他一身武功,定然远在我上,一个弄不好可能便当场送命…”
正在谈论之时,女罗刹郁雅忽然在房门出现,人未到香风先送。
她娇烧的笑道:“哟,你们两位谈些什么呀。我可以听听么?”
何仲容笑了笑,道:“没有谈什么……”心中却忖想道:“女人总爱大惊小怪,又喜欢串门子东谈西论,郁姑娘虽是巾帼奇人,不比寻常的脂粉,但在这一点上,却也和普通女人—般。”
周老丈明知郁雅对何仲容有情,因心感郁雅昔日送他来扬州之恩,便打个哈哈,起身道:“老朽还有点事,一去去就来。”
房中剩下这对青年男女,何仲容当然也知道郁雅的情意,可是他已把全部爱情献给成玉真,只能辜负郁雅一片柔情。
郁雅在房中坐了一会儿,闲谈了几句,见何仲容直打呵欠,只好怅怅回房安寝。
次日何仲容洗盥之后,便上街买了数色礼物,写了一张名帖,自个儿溜到东门,按址探询,不一会儿走人一条陋巷中。
只见陋巷外面只有十余间破屋,内里左边是一块旷地,右边却是一片菜园。
他走到最末的一家,柴门半掩,十分静寂。
这位俊美的少年在门外迟疑着,不敢立即叩门。心想听周老丈说,他师兄孤然一身,为人沉默寡言,对世情看得十分淡泊。虽有一身天下不测的武功,但一向以种菜为生。
当下瞧瞧那片菜园,估量大约有三亩大小,四周俱围植着荆棘,又厚又用,高达寻丈,真是老鼠也钻不进。除了从木屋的门外这一面,棘名当中开了一道门户,因此看得见园中情形之外,不论在哪一边,都不能窥望见园中。
何仲容微觉好笑,心想以申怕老人的武功,别说这么一个三亩大小的菜园,便是数十里周围,只要地留心,所有人畜经过动静,均可亲知,有如目睹,因此何必弄了这么一道荆棘围墙?难道还怕人偷菜么?
菜园中除了纵横排列得齐齐整整的菜畦之外,当中有个土丘,树立着一方石碑,似是坟墓。
墓上青草油绿得异常悦目,在坟墓四周,植立着二十余棵桃树,此时因在深秋,故此技杠秃立在秋风中,显得十分凄冷。
何仲容看罢,便步到木门前,正要举手去敲,忽听屋内一阵步声出来,连忙退了几步。
却见一位大姑娘,蓬松着头发,脸上,片期红,一面整理着衣裳出来。
何仲容冷不妨这个孤身老人的屋中,会出来这么一个大姑娘,而且又是这般模样,使人想到粮亵事情上头去。
不由得在惊讶之中,加上几分研判隐情的眼光。
那位姑娘看来似是小家碧玉,此时乍见有位年轻俊美的公子,直着眼睛看她,不由得脸上一热,心儿直跳,把头一低,扭扭捏捏地走出陋巷。
何仲容怔怔地站在原处,极力要自己不要想到坏事上面去。可是他为人天生正直,竟无法以袒护的心情,硬替申伯贤老人辩解。
屋内传出一下吁气之声,甚是苍老,似乎是那老人做了一件令人疲乏的事后,舒服地坐下或卧倒时,发出的吁气声。
何仲容到然大怒,回身便走,到了巷口,只见一个妇人在屋外晾晒衣服。当下过去,向她点点头,问道:“请问大婶,这巷子最后的一家,可是姓沈的夫妇两人住的?”
那妇人见是位公子,忙道:“啊,不是,那一家姓申,只有一位老人家,已住了几十年……”
何仲容谢她一声,便走出巷子,心中忿忿地道:“这个老家伙还能是好人么?他今年可能超过八十岁,但以他练有上乘武功的人,体力自然比常人不同、…哼,居然勾引无知的女孩来来泄欲,怪不得他隐姓埋名,不肯露面江或,敢情这一手比下五门那些淫贼可要高明得多!我如不是无意簿破,只怕还认定他是个德高望重的一代高人哩…”
他口中发出“嘿嘿”笑声,折出巷子不远,只见屋檐下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长得甚是清秀,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何仲容望望手中烧着曲四色礼物,余想犹在,却又颇喜这孩子勤奋用功,便停在他面前,柔声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眼光由书本上移到何体客面上,口齿伶俐地应遵:“我姓高,名叫启福!”
何仲容勉强笑一下,遭:“高小弟,你真用功,我这几包札物送给你吧高启福眼珠一活,双手缩到背后,露出拒绝之状。何仲容忙道:“我因访友而找不到地方,故此打算回去,这几包礼物带着没用…”
说到这里,门内走出一人,何仲容停口举目一瞥,微觉一惊,原来那出来的人,正是早先见到从申伯贤家中出来的大姑娘。
高启福大声道:“妹姊,他要给我礼物……”
何仲容真想拔脚走开,这是因为心中厌恶这姑娘之故。可是此时形势却不许他这样做。
他必须先解释清楚何以要送这些礼物给高启福,否则一片好心倒变成了诱拐孩子之嫌。
那姑娘直着眼睛瞪着他,何仲容苦笑一下,道:
“我本来要拜访一个人,但找不到他住处.买了这些礼物,带回客店也没用,。
刚刚说到此处,那姑娘嘴角一用,大声道:“小福,回屋子里面去……”
何仲寒怫然道:“难道姑娘不信,以为我故意编的谎话么?”
那位高姑娘眼睛一回,白他一眼,道:“我又没说不信,莫不成你的话有不可信之处?”
何仲容想不到一个小家碧玉,嘴上如此厉害,自己确实无话可说。
虽然没话可说,却也不能拔脚便走,一时倒僵住在当地。
高姑娘又白他一眼,露出又怀疑又不屑的神气,并且不肯示弱,仍然站在原地。
何仲容自觉老大没趣,站了一下,心想拔脚一走,固然不大好。但老是呆站此地,人家却是住在这里的人,自没话说,但自家一个男人,竟呆立着和人家一个大姑娘对耗,更不像话……
他苦笑一下,自个儿讪汕转身走开,一面想道:“这个大姑娘这么不畏羞,哼,还是什么好人么?”
刚走了三四步,耳中听到那姑娘嘟囔道:“算你识得进退,不然姑娘非要给你好看不可……”
何仲容心中一动,突然停步,回头冷冷省一眼那姑娘。
他的眼光有如闪电一般,明亮锐利之极。加上他那俊美异常的面庞,越发英姿勃勃。
高姑娘不知如何,芳心一怵,竟然垂低头颅,不敢看他。
何仲容冷笑一声,心想这位姑娘原来是外强中于的纸老虎,一戳就破。
高姑娘也在心中叫声“怪”,暗想自己怎会突然不敢和他正视,当下倔强地抬起头来,除视着那俊美公子,失声质问道:“你冷笑什么?”
何仲容本来不会和女子斗口,但他另有企图,当下故意又冷笑一声。
高姑娘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何仲容退了一步,道:“咦,你是一位大姑娘,居然也管人家冷笑……你这是要对付我么?”
她也冷笑一声,道:“对付你?哼,凭你也配。姑娘今日可要教训你这狂徒!早先在中老爹家门口,姑娘已觉得你不是东西……”
何仲容虽是有意撩拨,但好男不与女斗的观念,到底十分根深蒂固。因此不知不觉中又退了两步,道:“你不得胡说,当时我……*说到这里,猛然想起在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