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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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高飞-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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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秋云弄了丰盛的酒席,四人围坐,传盏飞觞。
  高弃小眼睛眨一下,兴高采烈地道:“仲容,我敬你们贤伉俪一杯,明日此行,祝你如潜龙出蛰,飞舞于九天云霄……”
  何仲容和那艳绝当代的成玉真都举杯回敬,气氛异常融洽。
  斗室的窗外,一条瘦长的人影,贴在窗边,正向内窥看,他已在窗外看了好一会,却没有动静。室内四人,干了几杯之后,忽然都昏然扒在桌上……
  那条人影狱然闪人室中,竟是那成家堡堡主成永,只见他严峻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成永伸手把何仲容带着的蓝电刀撤出来,刀尖递到何仲容头上,墓地一落,微闻脆响一声,何仲容面前的酒杯中分为二,他的头颅却没有被劈开两片。
  他的面上虽然流露出令人惊悸的煞气,但他手中宝刀,却迟疑不决,总无法向何仲容落下_
  要知何仲容虽然一身武功,不畏寻常刀剑,但像蓝电刀这等神物利器,却禁不住轻轻一砍。
  成永用左手把女儿的头颅托起来,定睛一看,只见她娇艳如花,一点也没改变。然而一年时光,到底在她娇颜上留下了一点什么。成永细看片刻,轻轻叹一声,忖道:“她已经完全长成了,刚才我在窗外见到她的言谈举止,比从前老成了不少……唉,悠悠一载,不但是她,连我也改变了呢……”
  须知他的感慨并非无因而发,如是一年以前,他手中的蓝电刀,早就毫不迟疑地砍下去,把何仲容的头颅割了下来,但一年之后,他竟然下不得手,虽然这仅仅是看在女儿份上,舍不得立下毒手,而不是他的为人改变,不再杀戮。可是如果不是经过一年孤寂的生活,使他不时想念起唯一的骨肉,何仲容此刻哪有命在?
  成永把手收回来,蓝电刀倏然疾挥,寒气满室,刀光四射。之后,他把蓝电刀放回何仲容身边的刀鞘内,愤然出室而去。
  翌日早晨,何仲容等四人相继回醒,其时阳光满地,旧的一年完全消逝,展开在眼前的却是新的日子。
  何仲容一眼瞧见面前的酒杯中分为二,旁边还有一束头发,不由得大惊失色,猛又站起来,摹觉一阵晕眩,几乎立足不稳。
  高弃打个呵欠,大声道:“真有趣,居然醉了一夜,嘻,嘻……”小眼睛一眨,也自见到面前一束头发,微微一讶,举手摸处,便不禁大叫道:“噫,我的头发……”
  成玉真和井秋云都呆呆地注视着前面桌上的一束头发,她们不必举手去摸,已知道这些乃是她们本人的头发。不过因为数不多,故此她们都知道头上青丝并未被人剪光,仅仅是警告性质地剪下一束。
  何仲容重复坐下来,道:“高兄,你的酒有什么毛病?快检查一下……”其时高弃面前的酒杯尚有半杯酒,闻言取出一看,却无异状。
  成玉真失色道:“完了,这是我父亲的预谋……”
  井秋云失声道:“他老人家不会向我们使用销形毁骨液吧?”
  成玉真道:“你试站起来看……”
  何仲容道:“我已试过,头晕得站不住脚……”
  成玉真眼中露出黯然之色,道:“这就是了,我们四人都完啦!这销形毁骨液药性奇特,初时只觉得头昏,但一日比一日厉害,一百日以后,便瘦得形销骨立,随便往什么地方一倒下,便永远死掉——”
  何仲容眼中露出忿怒之光,正要开口,但忽又忍住,只叹一口气,不再作声。
  高弃敛掉惊慌之色,嘻嘻一笑,道:“何老兄你的老丈总算对你有点感情,否则你我的头颅,早就像你面前的酒杯一样,中分为二了——”
  何仲容本要说,成永为人歹毒,这样做乃是要大家多受活罪,然后在痛苦中而死,但他想起成玉真到底是他的女儿,因此又忍住不作声。
  成玉真道:“爹这样做太不对了,一年之约,只有十余日便届满,应该大家各以本领,光明正大地比个高下才是,唉……”
  何仲容奋然起立,这次头已不像上一次那么晕眩,他道:“我们到堡中找他理论去,玉真,你不要去,由我和高大哥前往,看他如何说法——”
  成玉真看看这位英俊轩昂的丈夫(这时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心中想起孤独的老父,不由得流下泪来。
  一年以前他们商议结果,何仲容记得成家堡地下有许多秘室,便提议潜藏其中,这样人家反而无法猜测得到。果然此举竟使四堡五寨的搜索网徒劳了一年,迄未曾发现他们夫妇的下落。这一年来,饮食全由高弃井秋云夫妇暗中供给,出人全由地底秘道,是以十分安全。
  这一年期间内,成玉真对老父的起居饮食,都了如指掌,她暗中看到父亲那种孤寂落寞的悲哀,是以这时想起来,不免有左右为难之苦。至于他们的踪迹,乃是最近数日,因过年后要动身赴约,故此便大意起来,不时到高家谈笑。
  只有她深深感到老父的情意,因她知道老父为人,心硬如铁,手段毒辣,昨晚没有立刻杀死何仲容,已经显示出他对自己的情份。可是她却不能向何仲容解释,因为何仲容一定会以为她为父辩护。
  然而何仲容目下到成家堡中找寻老父的话,何仲容这一年来依照“六纬神经”上锻炼成功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六纬神功已有无坚不摧之威力,还有蓝电刀的招数,更是精致奥妙,天下无人能挡,即使是她本人,武功也进步了不知多少,假如丈夫和老父一旦说僵,动起手来,何仲容一施展全力,老父非死不可。
  但她能说什么呢?这时只好幽幽一叹,垂下头颅。
  何仲容既然知道爱妻心事,但仍然推开椅子,走到门口,高弃跟在后面,还未踏出门外,何仲容忽然转身,双目炯炯,凝视着成玉真。两人目品相触,仅仅一瞬间,成玉真便垂下目光。
  何仲容吁口气,心想爱妻目光中表示出如此忧伤,自己岂能决然而去?当下吁口气,道:“高大哥且慢,我看看可有别的方法没有。”
  成玉真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但面上仍然流露出忧伤的神色,何仲容站在门口处,双目半瞌,调运呼吸,然后照着六纬神经上记载的“潜真化元内视性命大法”先查看自己所受的毒力,已侵人到什么部位。
  大家都不知他在干什么,怔怔注视着他。
  何仲容不久便张开眼睛,道:“我查出毒力刚刚侵到胸腹间的‘中脘穴’,这股毒力,只要下达‘合阴穴’,再升起来,便无法可治……”当下他把那“潜真化元内视性命大法”
  告知三人,着他们如法内视体内的情形。
  片刻之后,他们都查出情形,成玉真比何仲容快一点,但最厉害的是井秋云,这是因为四个人之中,以她功力最弱。
  何仲容心中微惊,暗忖自己虽然未曾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但六纬神经已练到七八成火候,目下已是寒暑不侵,刀枪不损,可是成永的“销形毁骨液”竟然如此厉害,看来非用上半载苦功,无法复原,但自己这种驱毒疗伤的无上心法,以成玉真等三人,恐怕要三年两载,才能完全复原,可见得成永这种慢性毒药何等厉害。
  他道:“目下我们只有一法,便是立刻找个极隐僻安全的地方,埋首一隐,我另有驱毒疗伤之法,必可无碍,不过何时方能痊愈,却说不定了!”
  高弃道:“什么地方才算安全?只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到这等地方——”
  何仲容笑道:“那也不然,目下你们既不宜运气用力,但我仍然可以,只要我有二十日安安静静的日子,便可以初步抑止毒力,那时随便动手,都不妨碍,不过每一次动过手之后,因强运真力,毒力便深人一步,疗治起来,不免又多费时间。”
  “你这么说来,即是说纵然有敌人寻上门,但只要在你疗伤二十日以后,便可无碍了么?那还不容易,我们总有办法对付过二十日……”
  成玉真道:“仲容你别站在门口,什么人都看得见你——”
  何仲容道:“怕什么?反正已知道我们在此……”但他到底走人屋内,顺手把门关好。
  成玉真道:“我倒是有一个地方,乃是以前听我师父说的,在那东岳泰山中,有一个极大的洞,据称周围百里,而洞中却无寒无暑,乃是道家十大洞天之一,称为委羽山洞,亦称为‘大有空明之天’,我们四个人隐在那儿,大概躲个一年半载,都无问题,只要事先筹备好食粮等物,便可无碍……”
  大家都觉得只好如此,当下便决定到委羽山洞去疗治伤势,暂时不能到庐州城外报恩寺赴那一年之约。何仲容想起这一次约会,乃是少林寺老方丈梦智大师作保,自己不去,岂不是令他为难?
  他说出困难之处,大家都觉得不错,成玉真想来想去,忽地明白成永下毒之意,便因少林梦智大师已经说过,等这一次何仲容之约事后,便要根究恶头陀太初大和尚的惨死事。假如少林寺倾全寺之力,来向四堡五寨寻仇,他们可禁受不了。故此阻延何仲容赴约,等如解救这个危机,因为梦智方丈替何仲容作保,假如何仲容不赴约,则少林也不能报仇。
  她并不隐瞒,却坦白地把这想法说出来。
  何仲容在心中直骂成永手段卑鄙,但碍着成玉真,却没有说出口来,而且以他的心性,若不是另外有三人中毒,都要由他运功帮忙的话,根本便不作疗伤之计,径直赴约,纵然死在当场,谅那梦智大师也会替他报仇。
  正在急时,窗外忽然有个女性口音叫道:“何仲容,请你出来一下……”
  大家都为之一怔,何仲容苦笑一下,他已听出这口音乃是女罗刹郁雅的口音。
  他对成玉真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成玉真对他十分相信,便道:“你快去快回,有什么事回来再告诉我吧……”
  何仲容推门出去,只见女罗刹郁雅站在对面巷口,当下走过去,只见她神采焕发,比一年前显得更加美丽,不过他却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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