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来落天祥天天都来,凌汐涵却越来越不敢面对他了。
就比如此刻,若雨歉疚的看着站在门前的落天祥。
“落公子,小姐正在午睡,不方便见你…”
落天祥目光一暗,转而轻轻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他自怀中掏出一本书,交给若雨。
“这是幽州、和州、云州、沧州、濠州的主要粮商和绸缎商。他们各店的分布和规划,以及与他们勾结牟取暴利的官员。我全都整理好了。麻烦若雨姑娘转交给你家小姐。”
“若雨替小姐多谢落公子。”若雨接过来,福身道谢。
落天祥淡淡颔首,转过身,脸色却黯淡了下来。这几天她总是借口忙碌或者午睡逃避他,是否是察觉出了什么?
若雨看着他消失在人群的身影,心中微微叹息。
“他走了么?”身侧忽而响起凌汐涵清泠的声音,令若雨一怔。
“小姐?”
凌汐涵收回目光,看向了若雨握在手中的书册,拿过来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地方还圈着红圈,下方还有注释。那字迹丰润而有神,落笔处毫不停顿,每一笔均细致而浓重,可见写这字的人是个极为细腻的人。
落天祥的字她见过,狂放不羁,洒脱随意,却在尾脚微微收敛,看起来多了几分商人的圆滑之气。而那字里行间之中,却隐隐透出其风骨傲然,桀骜不驯之风。
这书册上的字迹较之她所见虽然大相径庭,但是她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正是落天祥的笔迹。只因为那每一笔每一划中包含的认真和细致,只因为那虽然被展平却仍旧可见折痕的书页,只因为那每一页下方浓重不一的红字。她知道,落天祥为了这份册子,定是不眠不休熬了几个夜晚才得以完成。
“小姐…”若雨轻唤了一声。
凌汐涵抿着唇默然不语,而后淡淡道:“进去吧。”
“是。”
待主仆二人进去后,街边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青衣飘飘,玉面俊朗,正是落天祥。他看着那闪落在门脚的那一截蓝裙,看着那决然美丽的背影,目光深邃中含着说不出的落寞。
“公子!”一个暗卫悄然靠近。
落天祥眼眸陡然清明如水,“京中出事了?”
“嗯”暗卫点头,落天祥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话分两头,且说如今的京城。自那次王幽兰为了私欲杀死苏衍廷而陷害凌汐涵一事真相大白后,朝廷的风向又再次变了。那些曾冠冕堂皇为苏衍廷向忠义王府声讨说法的官员立时沉默了。而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七月的天,本来炽热而灼烈。可是如今的京都,却如同处在暴风雨前的宁静之中,即将爆发。
终于,就在七天后,那一场浩劫终于爆发了。左相叛变逼宫,带着恭亲王府的五千死士由禁卫军中的内应带领杀进了皇宫。
当那浩浩荡荡的军队撞开宫门,接下来便是一片惨杀惊叫之声,整个皇宫如同处在了地狱一般,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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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亲王一身绛紫色滚金边暗刻祥云纹的对襟正服,脸色肃然的站在御书房门口,他身边围着几十个大内高手,以保护的姿态警戒的看着四周,手中的刀剑隐隐待发。
相对于整个皇宫的血腥厮杀和侍卫宫女的紧张害怕,安亲王却是脸色淡然,表情云淡风轻。他看着那些拼死护卫皇宫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听着那些宫女慌张杂乱的脚步声,听着那血液流过大理石地板的声音…眼前的一幕,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一场宫变…
忽而察觉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他抬眸望过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赵大人这些年可是隐藏得好啊。”
数千死士分两排而站,中间走出来两个人,左边那人,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朝服,面目冷冽,眼神森然得意,正是右相赵临风。
“彼此彼此。”
安亲王冷笑着将目光移到赵临风身边的男子身上,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胸膛绣着五爪龙莽,那是亲王的朝服。
“王兄也来凑热闹了吗?”
恭亲王微微一笑,眼眸却突然狠冽下来。
“事到如今,皇宫已经被本王包围了。念在你我同宗的份上儿,只要你归降,本王便饶你性命。”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安亲王表情仍旧淡然。
恭亲王蓦然狠声道:“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他拍了拍手,四周城楼上陡然出现数百弓箭手,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将万箭穿心而死。
“王爷,属下等掩护你,你找机会逃出皇宫。”安亲王身边的亲卫护在他身前,低声说道。
安亲王却微微一笑,“逃?能逃到哪儿?”他目光微微扫过四周,全都是恭亲王和赵临风的人,整个皇宫已经被包围得密不透风,如何能逃?
“王兄,从前本王一直认为你寄情山水,却不想,喜爱风月是假,韬光隐晦是真。”
恭亲王现在也不再维持平日里的温雅柔和,眼瞳冷冽,冷嘲道:“当年萧明景弑父杀兄,才夺得帝君之位。本王今日为何不可?”
安亲王眼里含了丝轻蔑,转而望向赵临风。暮色深沉,却不若此刻赵临风黑沉的眼瞳。他突然一笑,“王兄,你以为赵临风会真心帮你么?你与他无亲无故,扶植他上位与他有何好处?高官厚禄,他已经有了。莫非还想封王封爵?抑或者…”他目光微微一顿,有些意味深长,“也想问鼎那把龙椅么?”
赵临风脸色陡然一变,尤其是在见到恭亲王眼底划过那一抹厉色,他心中更是一沉。
“王爷,老臣只是不服萧漠漓身为帝王,却一再为了个女人望公,致使朝中怨愤。只有您这样的仁义之人,才可堪登大宝,才能带给大倾国永远的繁荣昌盛。您切勿中了安亲王的挑拨离间之计。”他声音低沉,眼底闪过一丝肃杀之色。
“萧漠漓向来冷血冷情,且心机深沉。此番他虽然未在皇宫,但是他却令安亲王回宫,定是留了后招。咱们须得小心防范,不可让他逃脱,以免夜长梦多。”
恭亲王蓦然脸色沉凝,眼神狠厉的瞪着安亲王。
“你休想挑拨离间,如今你已是强弩之末,莫要想着负隅顽抗。”他向前走了几步,安亲王身前的侍卫立刻举剑杀去。
“不要——”安亲王惊呼一声,只听得嗖嗖嗖,万箭齐发,而后就听得那些侍卫闷哼倒地的声音,鲜血流了一地。
“你—”安亲王终于色变,愤怒的瞪着一步步朝着他走来的恭亲王。
恭亲王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王弟,只要你交出玉玺,告诉本王,皇上的青衣卫,除了忠义王府的一百人,另外二百六十人以及皇家暗卫军团在哪儿,然后发誓日后效忠于本王,本王便饶你一命,并封你为摄政王,日后我们二人共掌天下。”他眼底一闪而过一抹黑沉,那是算计,那是嗜血。
安亲王讥笑一声,“也亏得你有自知自明,费尽心思二十年训练了上万死士,还要惦记皇家暗卫军团,我萧家怎会有你这等无耻的子孙?简直是丢了老祖宗的脸。”
“你—”恭亲王气得脸色发青,眼底闪过杀意。
“王爷。”赵临风眼底精光一闪,走了上来。
“莫要生怒,如今整个皇宫已然被咱们控制,先将安亲王抓起来。等你登基称霸天下以后,不怕他看不清形势。”
“嗯”恭亲王点点头,“还是丞相说的对。”他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安亲王关进天牢。”
“是。”
安亲王没有反抗,任由着侍卫将他押了下去。只不过在与赵临风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百蠹之虫死而不僵,想不到时隔二十年,姚家居然还有后人存活于世。”
赵临风脸色猛然一变,看着被侍卫押下去的安亲王,眼底满是深沉的杀意。
“丞相,你怎么了?”恭亲王疑惑带着质疑的声音响在耳侧,令赵临风蓦然回神。
“没什么。老臣只是心中不解。咱们的探子说,皇上此次出宫并未带青衣卫,那么青衣卫必然在安亲王手里。可是如果那样,安亲王不可能毫无反抗,老臣觉得…安亲王不可留。”
恭亲王疑惑的看着他,“丞相不是说要通过安亲王找到萧漠漓的青衣卫和皇家暗卫军团吗?如果他死了,咱们还怎么知道皇家暗卫军团的消息?何况玉玺还在他手上,没有玉玺,本王如何登基称帝?”恭亲王也不是笨蛋,刚才安亲王走到时候明显对赵临风说了什么他才突然对安亲王起了杀心。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适才安亲王那番话已经让他对赵临风起了疑心。正如安亲王所说,无缘无故,赵临风为何要帮他?
赵临风眼底幽光一闪,不慌不忙道:“王爷说的对,可安亲王虽然平时看着玩世不恭,却也刚烈得很。老臣只怕即便我们用尽酷刑,他也丝毫不动摇,如此耽搁了时间,徒生变故,岂非得不偿失?”
恭亲王眼角闪动,微微一笑。
“还是丞相顾虑周全,是本王疏忽了。”他语气带着几分诚挚和感激,忽而话音一转,说道:“既然如此,本王认为应该即刻登基称帝,等到事已成定局,即便萧漠漓有再大的神通,也无法挽回局面了。”
“王爷——”赵临风想要阻止,可对上恭亲王含笑却暗藏冷冽的目光,心中顿时一凛。脑中思绪快速闪动,而后眼底亮光一闪,拱手道:“王爷说得有理。”而后他率先跪下来,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他带头,周围的禁卫军和死士顿时齐刷刷跪了一地,声如洪钟,震破天际。
“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亲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自豪感,君临天下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好。他眼底爆发出夺目的光彩,那是野心,是贪婪。
如果…再有那个女子在身侧,就更完美了。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终有一天,那个集世间所有芳华于一身的女子,也终将会为他所有。
想到这里,恭亲王神采飞扬,狂妄的大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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