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侧妃,则是在两个月前因为临州一个表侄儿成亲,前去道喜。本来半个月余就可以回来,可是哪知赵侧妃到了表侄儿家后,居然查出怀了身孕,且胎儿不足一月,胎像不稳,是以不能舟车劳顿,只好住在表侄儿家中。父王每天公务繁重,脱不开身去接她。现在已过去两个多月,赵氏也应该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只怕不日将回到王府。
这下子,王府又该热闹了。特别是那个怀有身孕的赵氏,只怕会嚣张得忘记自己是谁了。
子时已过,凌汐涵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脑海中思绪如乱麻般交错横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忽而脑海中亮光一闪,宁氏,赵氏,寻氏,这几人背后的家族庞大,几乎遍布了半个朝野。而她父王战功显著,在加之这些势力,皇上能容得下忠义王府吗?
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这些年她之所以过得不如意,而皇后为何有心无力了。原因只在于王府那些侧妃侍妾背后的势力太大,元倾帝虽然要打压这些势力,但是却也不容许有人钻了空子,是以他要互相权衡利弊,才得以保朝廷安稳。
忠义王府就是权力的集中地,元倾帝肯定不会容许这些势力相互依靠从而威胁到他的皇权。
所以,琼华宴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瓦解大倾国最大的几个家族势力。而这些家族,都跟忠义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仔细回想今天在琼华宴上赐婚的那些男女,她发现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均是相互交错制衡。看起来是在促使他们壮大,实则是在让她们背后的家族互相监视,互相压制。
都察院副使李荣之子李亦,大理寺少卿之女胡秋莲。
左翼将军之女幕青,通政史之子魏庭。
工部尚书之女陆安彤,逸亲王世子萧淳枫。
……
她将这些人的资料在脑海中迅速回放,蓦然身子一震。
皇后和皇上,比她看到的还要高深。
还有,今日皇后那个样子,显然不止是受了刺激那么简单。好像是元气大伤,应该是多年前的旧疾了。她忽然又想起敬亲王身上的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她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总觉得她好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网里面,挣脱不开来。
对了,她母亲的死因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光忙着对付那些女人以及练功,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她总觉得,她母亲的死绝对不会简单,除了王妃以外,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到底是谁呢?
门外,若雨起来如厕,发现凌汐涵的屋子还亮着灯,微微诧异。
“小姐,你还未睡吗?”
凌汐涵回神,“嗯,你现下去吧,我等一会儿就睡。”
若雨蹙眉,而后退了下去。
算了,现不去想这些了,还是先睡觉吧。
吹灭了蜡烛,她躺在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上,闭着眼睛,可是心中藏着事情,怎么着也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勉强入睡。快到巳时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简单的洗漱过后,门外有丫鬟来报。
“二小姐,三位侧妃回来了,王爷让你去大厅。”
凌汐涵认得这丫鬟,是王妃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初夏,平时不苟言笑,做事稳重。
她刚将插上一枚金镶玉鸾凤步摇簪,听闻初夏的话,微微一顿,她昨日还在想着这几位侧妃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今日早晨就到了,真快。
敛下眸中情绪,她淡淡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初夏福身离去,若雨边取来一对点缀垂珠蓝玉耳坠,一边忧思道:“小姐,三位侧妃回来,只怕又要起风波了。特别是赵侧妃,仗着自己得王爷宠爱,又有那么庞大的家世做后盾,以前没少欺负小姐。现在她又怀有身孕,只怕更为嚣张。”
若雪拿着一件水蓝底十锦月季花锦缎袄子走过来,接口道:“对啊,宁侧妃和寻侧妃平时虽然和小姐也没多亲近,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这赵侧妃,以前就百般羞辱小姐,如今她又孕有王爷的子嗣,小姐你日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站起来,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
白绸竹叶立领中衣,外穿藕荷色细碎洒金缕花纹锦琵琶襟上衣,一袭湖蓝色掐金色柳絮花长裙,下摆用月白色的丝线绣着几片翠竹,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束腰。晨风袭来,腰带合着裙裾飞扬,如同湖面柳枝摇曳生姿。足下配着一双白色花纹薄底靴。行走之间步履如风,轻盈如仙。
绝美的容颜清冷如雪,睿智漆黑的水眸潋滟风华,一身高贵却不显奢华的装扮衬得她气质除尘,绝美飘逸。看得两个丫鬟连连惊叹,小姐真美啊,比起皇后娘娘也差不了多少诶。
“走吧”看着两个丫鬟一脸欣赏的摸样,凌汐涵唇瓣上扬,淡声说道。
“是”若雨和若雪收敛了心中感慨,连忙跟了上去。
大厅里已聚满了人,王府内所有姨娘小姐全都齐聚一堂,那个架势,有点像三堂会审。忠义王坐在最上方,他身边坐着身着紫色缠枝牡丹花通袖衫,同色百褶洋绉裙的美妇人。这妇人生得艳丽无方,小腹隐隐凸出,眉眼间俱是高傲和得意。眼角余光瞥向下左下方首位,低眉垂目的王妃,眼底闪过不屑。
转而看向身边的忠义王,媚声道:“王爷,这三小姐好大的架子。我们姐妹三人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王府内所有少爷小姐都已经到齐,唯独她一人还没到。也不知道王妃姐姐平日里是怎么教规矩的,竟让三小姐这么不懂规矩”她声音娇媚,语气刻薄。一番话不仅指责了凌汐涵不懂得尊敬长辈没有家教,更是指责王妃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王妃手指微微收拢,眼底暗芒一闪。她是王妃,本应该坐在王爷身边,可是就因为赵氏怀孕,生生抢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对面,凌汐晴一身白底百蝶遍地金的立领窄袖褙子,天水碧的综裙,乌发挽了个圆髻,佩着几件红玉首饰,倒也腹有诗书气自华,颇有点才女的味道。她温雅大方的笑道:“三妹平时有赖床的习惯,并非故意为之。”
赵氏不屑,“哦?这都日上三竿了都还不起床。这还是在王府,若是以后嫁了人,在夫家也这样的话可怎么得了?”
“够了!”忠义王低喝一声,目中闪过凌厉,赵氏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下方,坐在王妃旁侧一个美丽温婉的妇人。她身着白底鹅黄色纻丝暗金色盘牡丹的衫裙,脚上踩着小凤纹弓样鞋,发髻间的珍珠点翠玳瑁流苏随着脚步不停晃动着。此刻和善道:“三小姐还小,这婚嫁之事还尚早,妹妹多虑了。”举止大度端庄,语气温柔婉转,着装大方得体,高贵优雅,便是宁侧妃了。
坐在她身边的寻侧妃,是一个娇柔婉约的女子。着浅紫色芍药暗纹云锦宫装,盘芙蓉鬓,外插水晶墨云钗。美丽的容颜依旧驻在,但却不能掩去似水匆匆的年景。她此刻也笑道:“我们突然回来,三小姐只怕没有准备,迟到一会儿也是应该的,赵妹妹何必这般斤斤计较。”她越是大度,就越显得赵氏小气刻薄。
门外,凌汐涵心中自有一番思量,眼看着听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走了进去。
“让各位久等了。”
清冷空灵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门口望过去,一时间又是一阵惊艳。
“见过父王,见过王妃。”
宁氏、寻氏、赵氏乍然见到如此清丽脱俗的凌汐涵都有些讶异。这两个月她们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关于凌汐涵的种种传言早已传遍
全国各地,她们自然也听过了。在此之前,她们都半信半疑,可是现在一见,着实有些惊讶。特别是赵氏,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一般大。
“你是凌汐涵?”她眼底有着嫉妒,有着愤怒。
凌汐涵目光随意一瞥,又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主儿。
“赵侧妃唤错了,我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长乐郡主,按照大倾律法,侧妃不能直呼本郡主的名讳。”
赵氏大怒,“你—”她涂满丹蔻的指甲指着凌汐涵,眼中升起腾腾怒火。“你竟敢对我不敬!”她眼底有着惊讶和愤恨。
相较于她的怒火中烧,凌汐涵则显得云淡风轻。
“本郡主只是就事论事,我是郡主,算是半个皇家之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妃。说得不好听点,也就是个妾。竟敢指着本郡主破口大骂,乃是以下犯上。”她眼眸悠得转冷,“侧妃不知道吧,昨日乔夫人,也就是曾经的朝晖公主在皇后的寿宴上对皇后不敬,已经被皇上以以下犯上的罪名赐死。”
她淡眸看了看有些惊愕的赵氏,嘴角流露讥讽之色。
“长公主尚且如此,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妾而已。你有什么资本能够对本郡主呼来喝去,耀武扬威?就凭你肚子里那块肉?”她不屑的瞄了一眼赵氏微微凸起的肚子,字正圆腔道:“身为妾,就该遵守自己的本分。王妃乃是王府的女主人,父王的结发之妻,她才该坐在父王身边。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王妃不尊?”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她。就连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王妃,也在此刻抬头看向她,目光有些微的惊讶,而后又是了然的勾唇,她的确非常聪明。
赵氏被那个‘妾’字给刺激到了,气得身子发抖,“你—”
宁氏和寻氏相视一眼,而后站了起来,对着凌汐涵福身。
“妾身宁氏(寻氏),见过长乐郡主。”
赵氏双眸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刚说出一个字就顿在唇边,好似没有分清眼前的状况。
凌汐涵微微一笑,虚扶一把。
“两位侧妃多礼了,虽说规矩不可犯,但好歹你们也是我的庶母,是长辈,长乐岂敢受二位的礼?”嘴上说着客气话,却是一口一个庶母,一口一个长乐。明显的让她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嘛。
宁氏眸光一晃,“郡主孝顺大义,妾身却不能忘记该有的礼节。”她不是有头无脑的赵氏,现在的凌汐涵,或许比外面传闻的还要厉害。她今日故意来迟,然后再用身份教训赵氏,实际上就是在给她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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