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洗手焚香。窗外,金钩残月,清凉薄风,繁花似星,如夜盛开。一曲“破东风”在我闲雅的心情下随着弦动缓缓泻出。
屋内,烛豆如金,纱幔含春,精心打扮过后,灯光下的身影,随着琴声的跌宕起伏格外的妖娆迷人。
“好曲,好琴技,好人儿。”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在身后悄悄响起。这家伙,身手越来越敏捷,什么时候进屋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男儿,好身手,好坏。”我笑吟吟回身站起,却被拥个满怀。
来不及躲避,嘴唇就被衔住,他身上那股奇特的草木清香浓浓袭来,我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想把这气息永远的留在心里。
“丫头,吸啥气啊?”边攻击我微启的唇边轻声问道。
“喜欢闻,所以使劲闻。”我趴在他胸前,闭上眼睛陶醉着。
“闻啥啊,一身军戎战袍,整天跟马匹兵器打交道,又不像你,焚香抚琴,雅致入骨,要闻也是我闻。。。”说着,他的嘴唇就用劲往我颈部的衣襟里钻,痒痒的触到,忍不住“咯咯”笑着躲避。
“蜜儿,明天我娘会派媒人来提亲了。”胤笑眯眯的眼眸清亮无比,我在黑亮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幸福的笑容。
958年,后周攻下楚州、扬州、周世宗驻军长江北岸。赵匡胤率水师杀过长江,扰乱江南敌营以示威。接着,赵匡胤随周世宗凯旋,以战功授任忠武军节度使。同年,我们完婚,我终于在后周如愿以偿的将自己嫁给了心爱的男人。
不管他是古代的赵匡胤还是七百年前的萧松。
显德六年,(公元959年),柴荣终因劳累过度死了。
他留下来的庞大的帝国,和年幼的孤儿寡母,以及无数个需要解决的问题,究竟该由谁来取代?
这日匡胤回府后,脱去紫色朝服,接过我奉上的银耳莲子羹,汤勺搅动着碗中的银耳,只是默默思索。
朝中一片混乱,特别是柴荣再世时,曾出现过“点检作天子”的木条,似乎在暗示着点检就是将来决策天下的人,可是,当时的点检张永德就因此事被柴荣不屑而失去点检职务,匡胤作为柴荣心腹被提拔成点检。
现在柴荣去世,七岁的皇太子柴宗训成了大家眼里的钉子,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够取而代之,犹如虎视眈眈的一块肥肉。
“胤,朝中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看他若有所思,我想了想,上前抚住他的肩轻声问道。
“唉,蜜儿,柴荣待我恩重如山,情同兄弟,不仅是君臣关系,还有知遇之恩,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将来,天下,天知道是谁的天下呢?”
匡胤放下碗,深叹口气,眉头重重的锁成川形。
“要不,”我正想说出我的意见时,堂外传来脚步声。
下人进来,通报道:“大人,杨光义,石中信等求见。”
匡胤眉目轻舒,站起身,面露喜色,立刻说道:“快快请进书房,我马上就到。”说完,轻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好蜜儿,别担心,一切自有定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言毕,匆匆而去。
“哎。”我想告诉他,他可以将天下控制在自己手里,不仅仅是兵权在握,而是因为他的命中注定要做开国天子。可我没有说出来,怕泄露天机惹来事端。相士告诫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
晚饭时间到了,婆婆让我去书房请他们一干人等过来用膳。
行至书房门时,门紧闭,我正欲身手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句厚重的男人声:“大哥,你就应了吧,替天下人打算也要应了我们。”
屋内没有回应声,其他人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只是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蝉鸣混合在一起,更加显得凝重,静寂。
我在门外进退两难,进去怕耽误了他们的会议,不进去,婆婆那边催促得紧,还有一家人早等着呢。
思考再三,我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虎目圆睁的黑大汉气咻咻的拉来门,一看到这样面目刚猛的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忍不住叫起来,“啊!”
匡胤从房里走出来,拉住我的双手,柔声道:“蜜儿,怎么?吓到你了?”那黑大汉声音洪亮如钟:“让嫂子受惊了。”原来是客人,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匡胤,请各位客人一起用膳罢。”我拉着他的手,轻声道,然后冲道歉的大汉微笑示意。
龙显
大家站起身,边讨论着边往饭厅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长舒口气,进书房,收拾起来书案,本来这些活儿可以差下人做的,但是我一直坚持匡胤所有的东西得亲自收拾,亲手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只有这样做,夫妻才能真正做到相知相爱,相敬如宾。
收拾案头书笔纸砚的时候,眼光落在一首诗词上:
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
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
不禁宛然一笑,看样子,此诗风格倒与匡胤的个性很般配,同样的豪迈。看笔迹,是他所作。想了想,提笔将前两句改了改,于是成为:
未离海峤千山黑,才到天心万国明;
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
看看自己的文笔,虽然比匡胤所作多了几分细腻的情思,但似乎没有了他具有的气概。不管了,这首《咏日》就当是我们的合作之词。
赵府最近人来人往,都是朝中一班大臣和他那帮结拜兄弟们在走动。此时,开封城内纷言四起,说“当年柴荣发现的那个‘点检’做天子的预言将要实现”。不少百姓以为会有动乱发生,纷纷携家带子逃往外乡。
傍晚时分,我正试弹新作的曲子,未料匡胤默然立于身后。
“想听吗?新曲子。”我轻声问道,并不抬头,知道他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我。
“蜜儿,明天我要出征,你过来。”他声音里透着一种亢奋。
知道他心里复杂万分,走过去,被他紧紧搂住,像要融进身体一般,忍不住痛得呻吟了一声。他感觉到,稍微松开一点,“蜜儿,我心里好。。。”我明白他此刻的境遇,伸手指按在他唇上。“胤,不管怎样,蜜儿等你回来。”一语未了,嘴唇被火热的唇紧紧衔住,豪情激荡的舌永远是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让人无处躲避,快要窒息的猛烈攻击下只好就范。
“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的霸道?”我低低呻吟着,扭曲身子,躲避着他唇舌无畏的攻击。
“就要,,,要你,蜜儿。。。”他的呼吸永远都是芬香如兰,我始终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生理现象,只是深深的吸着那熟悉万分又眷恋万分的气息。
平静下来后,倚躺在他胸前,指甲沿着他的胸肌划着小圆圈。
“你们去哪?明天?”一般情况下,我是不问他行军战事的,今天问起,只是随口提到,如果他不说,我也不会再问,毕竟军事秘密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我们北上,御敌契丹。”他简单的回答道。
“胤,今晚我们在一起,明晚你会想我吗?”我轻笑着咬了一下他的胸肌。他假装疼痛的惨叫一声,笑起来,翻身压住我,眼眸清亮的望着我:“娘子,想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想。”我才不信他的甜言蜜语,打仗的时候能想吗?上朝的时候能想吗?和一帮兄弟喝酒的时候更不可能想,我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说:“好啊,明天你给我写信,睡觉前写,写完差信使送来。”“遵命,娘子。”他抱住我,用一只胳膊压住我的双臂,另一只手赶紧桡我脖子下面痒痒处。我“咯咯”笑着躲避。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将军,赵大人有急信来。”赵大人?赵晋。我们停下来嬉闹,他披上睡袍,走到门外,拿过信,关门进来,凑到灯下,我瞟了一眼,只一眼,心里顿时一惊。因为我看到八个大字“陈桥之夜,兵伏听令”几个字。
陈桥兵变?这不就是历史上所说的赵匡胤“黄袍加身,兵变称帝“的事件吗?
灯光下,读信的匡胤,神色凝重,眉头微锁。
我走过去,将快滑落的睡袍轻轻给他披好,他回头,轻声说:“蜜儿,你先睡,让我独自坐会儿,好么?”
我笑笑,在他肩头亲吻了一下,他吻了吻我的脸颊,拍拍我的手,示意先去休息。
躺床上时,望着灯光下他英武的侧影,心里柔情万分。
我明白他此刻心里很多矛盾的想法在冲击着思想,很多无法跟人述说的念头在考验着他的意志。
“匡胤?”“啊?”他扭回头,望向我。
我坐起来,认真的说:“如果你决定什么事,就一心去做好,做无惧无畏的大丈夫。”
“做无惧无畏的大丈夫?好一个无惧无畏的大丈夫!“他仿佛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振奋道,“蜜儿,是啊,不管旁人将来如何看我,我相信你会支持我,是么?”
掀被下床,走到他身前,他伸臂轻轻环住我单薄的身子,将脸埋在我胸前,我抱着他的头,轻声道:“你听,这身子曾经被你所救,这身子里的心,是为你而跳,你的所有,是我存活的价值,不管你将来如何,蜜儿都在你身边陪着。”
“去吧,完成你梦想中的丰功伟绩,你生来就是君王。”我的声音在他耳边很轻很轻,他却惊奇的抬起头,望向我的眼眸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诧异。
“你,你怎么?”他没有说下去,似乎不认识我一般的神情。我笑起来,正想解释,这时,天空传来一阵猛烈的炸雷声,心里一凛,惊讶至极,刚才还是繁星璀璨的宁静夜空,为何却有惊雷出现?难道真是上天在提醒我,天机不可泄露?
“蜜儿,”胤奇怪的望着我,“你好象了解我的。。。想法?”
“我是你的妻子,谁能比我更了解你呢?”我别过脸,尽量不看他清澈的眼睛,只好打太极了。
次日,匡胤换好军袍,欲出门上马时,我追上去,将身上自小佩带的玉环摘下来,系在他衣襟的扣结上,“胤,蜜儿时刻都与你在一起。”他翻身上马,低头看我,掐了掐我的脸蛋,朗声笑起来:“等我回来。”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策马急弛而去。
当日,匡胤即率数万大军自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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