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金嬷嬷就搀扶着君媱走出后殿,身后也已经换好衣裳的两个丫头秋菊和冬梅紧跟在身后。
因为是第一次进皇宫,所以金嬷嬷就被从厨房调出来,伺候在了君媱的身边,毕竟她如今身份不同,哪怕是以后两人天下山水逍遥,每年还是要进宫两三次的,而金嬷嬷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怎么说也曾经伺候过太后娘娘,和别的人家身边的嬷嬷比起来,金嬷嬷绝对是个得力的助手。
前院,那辆黑色的四爪金龙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而两个小家伙也上了马车,正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见到君媱出来忙笑着挥手招呼她快点上车。
宁月谨站在马车旁边,看着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盈盈走来,眼神似乎能柔的滴出水来,她很美,这一点宁月谨一直都知道,那种美不像别的女人那般一眼就能看到。君媱其实只能算得上清秀,但是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和洒脱,让他终究是逃不掉,也根本就不想逃。
待她走进,巧儿那张可爱的小脸,笑的如同一只可爱的小老鼠,“娘亲,你真好看。”
站在外边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嗔怪道:“难道娘亲以前不好看啊?”
“好看!”小丫头用力点点头,“但是娘亲今天最最好看。”
她的娘亲,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娘亲,她最最喜欢了。
宁月谨看着这对母女,轻笑道:“上车吧,天色不早了。”
“嗯!”
搭着宁月谨的手钻进马车,小丫头一下子就窜过来,让君媱抱住。
等宁月谨上来,外面马鞭一响,马车缓缓移动,向宫内的方向驶去。
“娘亲,今天就能看到堂哥了是吗?”
“嗯!”
“原来堂哥住在皇宫里啊,那皇宫比咱们家好看吗?”
“不知道,娘亲也没有去过。”
“爹爹知道吗?”
“没有咱们家好!”宁月谨笑眯眯的把女儿从君媱怀里抱在自己怀里,皇宫如何能与“家”比。
然后小丫头就满意了,原来是这样,难怪堂哥当时不想回家,定是因为他的家人对他不好,还有就是他的家比不上她的家。
“进了宫,别让自己委屈了,若是有事情,你尽管从心,一切有我。”
“哪怕是打了皇帝的女人?”
宁月谨笑了,“他的女人那么多,打了这个还有别的。”
君媱挑眉,“你真的是他的亲弟弟?”
“如假包换!”
“那还纵容我,毕竟那可都是你的嫂子。”
宁月谨眼里露出淡淡的讥讽,“她们还不配。”
不过是一群贪图富贵的女人罢了,也配做他的嫂子,若说当今天下真的有一个女人是真心爱慕他的,大概只有薛贵妃了,薛离尘的大姐薛景容。
否则也不会历经十年,圣宠不衰。
马车一路上慢悠悠的前行,那怕是街头车流涌动,他们也畅行无阻。
太阳终究是抵不过那昏沉的睡意,缓缓的在天边沉了下去,而一轮明月,悄然浮现在天空,周围群星璀璨,似要和它争辉一般。
一家人在马车里聊着天,等外面一道鸭公嗓响起,君媱才知道这是到了皇宫了。
“老奴恭迎王爷,话说王爷今儿来的真早。”
掀开轿帘,宁月谨踩着小厮放置好的木阶走下马车,看到兰庄,点点头。
兰庄手持浮尘,躬身在一边候着,当看到随后走下来的君媱顿时就傻了眼。
这就是谨王妃?话说他认识啊,不就是那个养殖大螃蟹的君娘子吗?
然后打眼看到从后面走下来的两个小娃娃,那个男娃娃可不就是和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奴才参见王妃娘娘!”哪怕是还没有大婚,这两人孩子都有了,还叫君娘子,王爷是必定会生气的,这不单是掉了王爷的脸面,更是掉了王妃的脸面。
“兰公公有礼了。”君媱眯眼轻笑。
“奴才不敢!”
随后,兰庄在前,带着他们一家往御书房去了。
当宁月谨带着一家人出现在御书房,元丰帝当时就冲过来了,看着那无忧和巧儿,尤其是无忧,完全和记忆中的那个弟弟重合,顿时激动的眼泪都差点喷出来。
等一家人都坐下,元丰帝看着无忧,笑眯眯的道:“告诉皇伯伯,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伯伯的话,小子叫君墨夙,字无忧!”
“君……”元丰帝表情一僵,随后就找来了钦天监,让他赶紧挑个好日子,给两个孩子入玉牒。
“这件事不急。”宁月谨抬手制止。
“不急?”元丰帝挑眉,“这可是关系着我天启皇室的血脉,如何能不急?”
前些日子听说宁月谨有子嗣,但是也因为他并没有说,元丰帝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再说那些流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并没怎么上心,今儿看到这两个孩子,他还不急?
“你说呢?”宁月谨看向君媱。
君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怪不舒服的。
可能以前两个孩子只有她这一个娘,后来多了一个爹,在后来居然还流着皇室血脉,如今又要入玉牒,总觉得孩子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如何能拒绝。
“那就同意吧。”她点点头,想到过几天儿子女儿都要姓了宁,她就一阵失落。
“看看阿谨,就连你的王妃都比你识大体。”元丰帝装模作样的摇头说道。
宁月谨根本就不理会他,随便他如何说,反正他又不痛不痒的。
“谨王妃也是要入玉牒的,不知道你们何时大婚?”
君媱默,这个皇帝,真是只老狐狸,坑了她一对儿女不算,还要坑她。
“皇上,这个……”
“等新帝继位,我们就成亲!”宁月谨淡淡说道,他不是着急么,那就让他拿主意吧。
果然,元丰帝怒了,这个弟弟是要想着法的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去啊。
这是在拿国家命运开玩笑啊,他那个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才十三岁。
不过想想,做太上皇也不错,至少不用天天早朝,也趁着自己还有精力的时候,可以看看那小子的能耐。
更重要的时候,不用总是呆在宫里,没事的时候可以带着容儿出去游玩一番。
其实,他如今最深的体会就是,得不到的总是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可是用这种方式得到的任何东西,总会让你失去另外珍贵的东西,好比自由,好比那颗曾经因为如花美眷而怦然心动的心。
“无忧,你想做皇帝吗?”元丰帝拉过无忧,笑眯眯的问道。
这小家伙的眉眼让他想起了母妃,这也正是元丰帝拿宁月谨没办法的原因,他们父子的眉眼,和母妃一模一样,每次看到阿谨,总让他心情很是平静,似乎只要阿谨在,母妃就在。
想想如今自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只要一想到母妃,他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是唯一一个不像皇后的皇后。
“皇兄……”宁月谨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元丰帝。
元丰帝根本就不理会宁月谨,继续对无忧说道:“这做皇帝有太多的好处,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想不想?”
无忧眨眨眼,一下子就笑了,这一笑让他粉嫩双颊上的酒窝,差点没灌醉了元丰帝,若不是旁边宫人众多,他非要抱进怀里好好的亲昵一番不可。
“不想,皇伯伯。”
“为什么?”他惊讶的问道。
“先生说,做皇帝责任太重,虽可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却终究比不得失去的多,无忧不想要失去什么,也就是已经得到了。”
君媱泪,那个宋先生,居然连醉卧美人膝这种荤词都交给儿子,他真的是为人师表吗?
“好,好一个不得即是得,好,好好!”元丰帝拍拍无忧的小肩膀,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谢谢皇伯伯夸赞!”小家伙像模像样的抱拳行礼,冲着君媱和宁月谨眨眨眼,笑的特别可爱。
“告诉黄伯伯,你的先生是谁?”如此出色的学生,想必先生定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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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宋清尘!”
“宋清尘?”元丰帝看向宁月谨,似乎在询问,见他点头,随即一叹,“不愧是宋学士,无忧也算是跟对了老师。”
先帝在位时的三元及第,金銮殿上钦点的状元郎,短短两年从编修到当朝大学士,没想到在几年前辞官之后,如今却做了他的老师。
“皇伯伯认识无忧的先生吗?”
“自然是认识的,他曾经是皇伯伯的二品内阁大学士。”
“那先生为什么不做官了呢?”宋清尘教书的时候,从来不和无忧讨论自己的事情,除了一些学识也知晓的见闻。
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元丰帝叹息道:“是皇伯伯这个皇帝有负于天下百姓和百官的期望了。”
“不会的!”小家伙很肯定的摇摇头,“无忧家里的县太爷就很好。”
“县太爷?”
“嗯,是我们青山镇上的九品县太爷,他就是个好官。”
“哦?和皇伯伯说说,他怎么就是好官了?”
小家伙捂着嘴笑笑,然后道:“他很狡猾,而且还不贪,每年的孝敬应该是很少。先生说过,水至清则无鱼,还说人若是太清廉,其本身必定是有问题的,人都有七情六欲,有的爱财,有的爱权势,有的爱美人,有的爱美酒等,若是什么都不爱,那么他就不是人,而无忧的先生就是爱吃,还最喜欢娘亲做的饭菜。”
然后,宁月谨的脸色就黑了,那个老家伙。
媱儿是他的,就连她做的美食也应该是他的,下次看到他,定要让他后悔不可。
“孝敬很少难道就不是贪?”元丰帝问道。
“算,但是这也是许爷爷的厉害之处,他在青山镇已经为官数十年,每年接受孝敬的银两不会过百,先生说,这种人才是心坚之人。”
“真的有这种人?”
“无忧不知,但是先生是这么说的,先生已经在青山镇近八年,先生说他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无忧很尊敬你的先生。”
“嗯!”他用力的点点头,“先生授课无忧很喜欢,既有趣而且还总是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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