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最后这一个多月,他们就赚了比平时两个月还要多的银子,这可是个大喜事啊,以后岂不是更了不得?
最后又简单说了一下,君媱这才上楼带着两个孩子往清尘书肆而去。
清尘书肆,在青山镇不过只有三四年的时间而已,平时也算不上人来人往,毕竟这里四里八乡都是农村,真正能上得起学的人还真没多少,可是却也能维持日常的开销。
正堂靠近南面墙壁的一处书桌后,一个头戴儒巾的中年男子正捧着一本书看着,面前的茶杯,杯盖半掩,袅袅热气缓缓在屋内飘动。
前面柜台的老者,正在闭眼假寐,上午的阳光透过敞开的门,正好投射到他的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领着两个孩子走进书肆,就看到一片优雅寂静,果然不管来几次,君媱都觉得很舒坦,曾经在大学,除了上课她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呆在图书馆。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坐在书桌后的中年男子对柜台后的老者道:“老丈,有客人。”
老头刚睁开眼,还没等清醒一下,就听到君媱说道:“这位可是宋清尘宋先生?”
宋清尘一听,这才从书本中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处的君媱。
虽然惊讶于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号,但是看到他旁边的一个小娃娃,心里就有了思量。
“是我,这位娘子有事?”
“宋先生,小妇人听闻先生学识渊博,昔日曾任职于翰林,而今小儿年后就满四岁,想请问先生,可否收小儿为学生?”文绉绉的有点拗口。
宋清尘年约四旬,看上去且书香气悠远,气质很是独特,没有文人的迂腐,也没有一代大儒的傲气,总的说,很平淡,但正因为平淡,才显得很独特。
“宋某已经无力致仕,更不想授业,这位娘子请回吧。”他很直接。
君媱并不意外,“宋先生,小妇人也不想小儿入仕,但是先生,俗语云,活到老学到老,就算是不入仕,人也应该不断的充实自己,求学并不只是为了某官不是吗?”
“活到老学到老?”他微愣。
“正是,先生不也经常看书充实自己么?所以还请宋先生,考虑一下。”君媱微微一福身。
目光从君媱身上移到旁边的那个小家伙,只见他唇红齿白,生的极是出众,而如此相貌的小儿,长大之后必然不凡,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再授人以业了,总觉得对朝廷真的失望透了,否则也不用辞去官职,隐居小镇开设书肆了。
“宋先生,请收无忧为学生吧,无忧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小家伙这是也上前两步,抱拳冲着宋清尘躬身道。
宋清尘看着他的小身板挺得笔直,而其实他心里对这母子三人也是很有印象,为她曾经的“做自己的主人”,而诧异。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来找自己为她的儿子授业,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讳。
“这位娘子,你是如何知道宋某名讳的?”他有点好奇。
君媱笑道:“小妇人是听宁月谨说的。”
“宁……”宋清尘愣住了,“你说的是京里的二爷?”
天下只有一个宁月谨吧?
“正是!否则小妇人如何会知晓先生的大名。”她点头。
宋清尘想想,也确实如此,不过是一个村妇而已,如何能知道远在朝廷的事情,而他自从来到青山镇更是深居简出,自然也无人认识。
“既然是二爷举荐,那今天宋某就破例收下这个学生。”他捋着胡须,说道。
“多谢宋先生。”君媱再次福身。
其实她就觉得自己的学问很高,但是在这个时代,她除了认识一点字,完全无法教授儿子,否则也不会送给别人教导了,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生怕碰到什么无良先生,误人子弟。
“快年底了,等明年过完上元节,再送他过来吧,每天讲解两个时辰,中午就可以回去。”毕竟年纪还小,每天两个时辰也足够了。
听到这番话,无忧的小脸上的笑容,已经几乎要忍不住了。
“噗通——”
小家伙已经跪在地上,冲着宋清尘道:“学生君墨夙,拜见先生。”
“墨夙?”宋清尘眉毛一抖。
“是,先生,君氏墨夙,是学生的名讳。”小家伙郑重的回答。
“……墨夙,好名字。”宋清尘忍不住点头,遂问道:“谁给你取的?”
“是学生的娘亲!”无忧笑眯眯的回答,小脸上自豪的表情,别提多招摇了。
“哦?君娘子识字?”他有点好奇了,好一个墨夙,没想到居然是出自这个妇人之手,不错不错。
既然母亲都如此不凡,儿子必然与众不同,也许自己手下这个年纪最小的学生,是个转折也说不定。
“嗯,认识一些的。”然后看着儿子道:“无忧,不是给先生准备了拜师礼的么。”
“哦,嗯!”无忧站起身,从君媱手上接过一个盒子,然后双手捧着走到宋清尘面前,放到书桌上,“先生,请笑纳。”
宋清尘看那盒子,自然不会想到是金银,否则他也就会对他们失望了。
抬手,打开盒子,只一眼,就让他的眼睛亮了。
血砚,好一方惊世砚台!
就这么一方血色砚台,足以让天下多少名士学者,垂涎至极。要知道,血砚乃夺天地造化的结晶,自他的印象当中,天启国仅此三块,一块在皇宫的御书房,一块在谨亲王府,一块在天下第一庄庄主墨岚手中,每一块都是无价之宝,金银难求。
血砚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任你如何的用,都不会少一丝一毫,完全可以当作传家之宝而收藏。
宋清尘眼神都缩紧了,双手颤抖的拿着血砚问君媱道:“君娘子,你是从何处得到此血砚?”
君媱道:“宁月谨给我的,宋先生不喜欢?”
“不,不不,宋某就却之不恭了。”他急切道,这就是说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又是二爷,那个虽从未入主朝堂,却一呼百应,群臣拥戴,权倾朝野的谨亲王。
他们到底是何种关系,居然会如此看重这母子三人。
而后看着无忧,想着难道这个小家伙会是二爷的子嗣?可是随后就否定了,虽然他觉得这个小家伙很出色,却也知道当朝谨王如今二十五却依旧内宅空虚,无妻无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更是没有听说他有子嗣,否则天启国岂会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早就已经翻了天了。
但是,既然不是这种关系,那又是为何?
想来想去,愣是没有一点头绪,等再回过神,面前的母子三人已经不在了。
“老丈,他们母子呢?”宋清尘问,咋就没了?
老丈指指门外,半耷拉着眼睛说道:“走了,说是明年过了上元节就会送那小子过来。”
“哦,这样啊。”他点头,“还说什么了?”
“还问了我们过年去哪里,我说就呆在书肆,妇人就说会给咱们家送年夜饭来。”
“哦!”还给送年夜饭啊。
老者见自己少爷又捧着那块血砚看的入迷,随后就继续闭眼假寐,这个时间一般是没人来的,除非是中午,私塾下课也许会有学子来转转,买点笔墨或者是书本的,也有一些条件贫寒的学子,会来拿书回去抄写赚点学资。
所以,现在就可以晒着太阳,眯一会。
这样的日子,可比在京城时,每天为他家少爷操心,要舒服的多。
既不会饿肚子,更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不知道因为何事而丢了脑袋。
拜师似乎很是容易,那个宋先生并不是个迂腐的人,反而觉得有种有志难伸的感觉。
街上,因为明天是小年了,所以今年来赶集的人,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多,而是相当的多。(有点宋妈的赶脚。)
君媱一路上紧紧攥住两个包子的手,生怕他们被人群挤散了,到时候她还不得哭死。
然后,就在她和两个包子站在一个小摊前,看着面前那琳琅满目的小木雕,觉得栩栩如生,可爱的很,就想着给两个孩子买一组回去玩耍。
可是,腰间的细微动作,却让君媱闪电般的握住了那只手。
“咔嚓——”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好在集市上人流涌动,能听到这声惨叫的人只有周围少数,否则肯定会被围观的。
君媱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材干瘦,双眼尖细的男人正捧着自己的手腕,一脸冷汗,而地上,一只宝蓝色的荷包,那么的明显。
“小偷啊!”她勾唇轻笑,“居然敢偷到我的身上来了,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胆大包天呢?”
“你……我……”干瘦男子吓得肝胆俱破,他自从做偷子依赖,还是第一次被人现场抓包,这可怎么办?
“娘亲,这个人怎么啦?”巧儿瞪着大眼,问道。
无忧拉住妹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是小偷哦,要偷咱们的东西。”
“小偷?为什么要偷咱们的东西啊?”姑娘不明白。
“那是因为,他们好吃懒做,妄想不肯劳动就想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们两个说,这样想着不劳而获的人,该不该打?”
“该!”两个小家伙齐齐说道。
“嗯,乖,先捂住眼睛,娘亲给你们变的好玩的东西出来,记住不要偷看。”她拿起两个孩子的手,把他们的眼睛捂住,“知道我说可以看了,你们才能松开手哦。”
“知道了,娘亲。”巧儿兴奋的点头。
无忧则是好似明白了什么,乖乖的捂住眼睛。
然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而现场的人,除了目瞪口呆,几乎已经无法用别的表情来面对了。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小偷估计是古往今来下场最悲惨的一个了。
一脚接着一脚,君媱几乎是不知疲倦的猛踹狂踢,原本还瘦弱的人,如今已经足足胖了一圈,肿的。
“咳咳……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都哭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东西没偷到不说,还被一顿胖揍,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终于,在最后一记重踢下,小偷被踹飞几米远,君媱才停下脚。
低头对两个孩子道:“好了,睁开眼吧,拿着礼物,咱们继续去买点东西,明天就过小年咯。”
无忧和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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