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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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旧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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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八月到十二月,从夏到冬,他每天晚上抬头看她的窗户,她的阳台,就是看不见她。她真狠心,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临去军队的前一天,他又一次偷偷爬上她的阳台,用一把薄刀撬开阳台门,溜进她的房间,家里没人,她妈妈去她阿姨家了,他打听清楚了才上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上她家,家里简简单单,跟别的人家也差不多,只是非常干净,没有别的人家放着的那些没用的纸箱、篮框、瓶罐、杂物。一张双人床占了房间一半的地方,那是她和她妈妈睡的,他不敢去碰。旁边一只竹书架里放着许多的书,他怕那也是她妈妈的,还是不敢碰。
  他总带走她一点东西才肯离开,他总不能把她的白底花裙子打进背包,带到部队吧。
  最后他在窗户下的方桌上看见她的一张照片,压在桌面玻璃底下,玻璃底下还有一方挑花的桌布,白底的布上绣着小菊花,看着就像是她的手工。原来她不光读书好,还会做这些。又是读书又是做针钱,难怪她要戴近视眼镜。她怎么就不玩呢?
  绣花桌布上压着她的照片,她就站在一树桃花前面,小脸笑得也像花一样灿烂。那大概是她今年春天去公园拍的,没穿校服,身上是一件黄色的毛衣。那件毛衣他见过她穿,明晃晃的像是太阳光。他抬起玻璃,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又从阳台边的水落管子上翻了下去。
  那张照片他拿到照相馆去过塑,陪着他走南闯北,等他回到上海开始创业后,这张照片和她的旧裙子放在一起,锁在他的箱子里。要是早知道那张身份证会惹祸,他也会把它们锁在一起。它们本来就该在一起,都是从前的东西,张家花园的记忆。
  这次他不用爬阳台了,从黑洞洞的楼梯走上去,拉拉灯绳,没有灯亮起。他对这里不熟,旧式房子的楼梯上多会放一些杂物,他怕踢着,便摸出打火机来打着火照亮。上次来是爬的阳台,看准了不会错。这次走楼梯,转弯抹角,辨不出方向。
  二楼有一扇门虚掩着,他从门缝里看进去,看见一角花布窗帘在飘,那就是这里了。他收起打火机,推开门。她连门都没关上,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窗帘拉着,但太阳很明亮,透过洗薄的旧花布,房间里一览无余,跟他多年前偷着进来时一个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潘潘睡在床上,盖着散发出陈年宿味的被子。过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是回来了。屋子里冷得像冰窖,比外面还冷。外边还有太阳,里边只有冷风。
  他关上门,又过去关上窗,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伏下身去亲她的脸,她脸上泪痕斑斑,冰凉冰凉。他轻轻叫她:“书。”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襻襻头”和何卫国都已经成了回忆,她是他的“书”,他是她的何谓。“书,这里太冷了,当心睡出病来。你怎么一有事就睡觉,总也睡不够?”
  潘书低声说话,“你怎么来了?你总能找到我的,是不是?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你没地方可去,还能去哪里?再说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就一定会回来。”何谓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
  “何谓你有多爱我?爱到不怕翻出旧事?你怎么就这么大胆,敢和我谈感情睡觉,你就不怕我发现,还是吃准我发现了也不要紧?我真是猜不透你的想法。我早说过你会算计我,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我早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你怎么就不肯忘了呢?兜兜转转,还是不肯放过我。”潘书从打湿了的睫毛底下看他,才一个早上,他就落了形。
  何谓把她脸边被眼泪打湿的头发拨到耳后,“我认识有多久,就爱了你多久。你现在知道我那个时候就爱你了,是不是?你那么骄傲,那么优秀,你读上海中学,我只会打架。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情人,每次你从我面前经过,我就想抓住你,抓住你一通乱摇,想怎么对你好,”
  “你对我的好,原来就是那样的?”潘书觉得好笑,她真的笑了一笑。
  “是的,我对你的好,就是那样的。我就想抓住你,咬你,舔你,撕你,想用手把你捏碎,或者干脆和你打一架。我想你想得手发痒,既然不能捏碎你打你,就只能去打别人。”
  “这是不是最好的恋爱表白?能得到这样的爱,死也值了。”
  何谓吻她的脸,吻她的唇,“那时年轻,身上只有蛮劲,不知道别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会了吗?会花很多工夫讨好你,会和你调情,会慢条斯理地做爱,让你看到烟花开。”烟花开,黑暗的深渊,天堂般的夜。“我等你长大,你也让我长大。我给你世上最长久的爱,我认识你多久,就爱了你多久,从来没停止过。书,只要你愿意,我多得不得了的感情都是你的,你一下子就发财了,十五间屋子都放不下。”
  潘书轻笑,“你又抢我的话。”
  “不,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十五间屋子的爱,那岂不是太奢侈了?”
  何谓吻她的嘴角,吻她的笑容,“爱本来就是世上最奢侈的东西,用强夺不来,多少钱也买不来,只能搭上全部的时间、一生的性命、包括血包括泪。用这样的精力去做事,人类可以上火星了。但我们偏不愿意,我们就要和喜欢的人纠缠不休,什么也不干,斗嘴闲扯,睡觉做爱。”
  潘书听得落泪,说:“何谓,我认识何谓的时候没这么爱哭,怎么和你扯上关系就整天只会哭了?”
  何谓答:“患得患失。”
  “你真的记得?我说的话你都记得?”潘书问,“那我现在说的话你也要记住。”
  “只要你说,我一定会记住。”
  “何谓,上海的冬天太冷了,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更冷。我要到束河去晒太阳,这一次你不要跟来,好不好?”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何谓一震,脸都白了。
  潘书别开脸,说:“你不会因为说你一直爱我,就忘了你做过什么?何谓,我那年只得十四岁,我上学早,十四岁就初中毕业了。你对一个十四的孩子产生那种想法,做出那种事情,是不对的。”
  “我知道我知道,”何谓哄她说:“所以我们见面后我就一直等,等你自己愿意,心甘情愿和我做爱。你记不记得我一直在对你说的?我要你的真心,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真心。”
  潘书哭出声来,“何谓,你的要求太奢侈了,我们两个人,要去说爱,那只能是看得见摸不到的奢侈品。”
  “可是我真的爱你,爱得你心都痛了。”
  “可是我不能爱你,我不能爱一个差一点强暴了我的人。”
  何谓心灰,放开她,“你要是一直只记住这个,那就是硬要让我们不好过。本来我们可以很幸福,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我们可以坐飞机飞到任何一个地方去渡蜜月,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办得到。”
  潘书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冷得她怕,反过来抱住他,“可是我忘不掉,我一闭上眼,就看见我吓得要死地从这里偷偷溜走,我怕你再次抓住我,我怕你会讲给别人听,我好长一段时间走路都怕看见影子。何谓,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何谓看着她,这个他爱了一生的女人,痛苦得脸都缩小了,像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女。他爱了她那么久,等她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只要她说,他就能办到。他点点头,“好,我等你。你知道我总是等你的。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潘书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下拼命点头,“好,我听你的。”
  何谓却又不急着走了,重又坐下,抱住她一下一下的亲她,亲得她闭上眼睛,何谓伸手解她的衣扣。就算这里冷得像冰窖,有他的热情,他也能让潘潘暖和过来。事情从什么地方开始,就要在什么地方结束。上次没有做完,这次就要补上。
  潘书任他的手在她身上肆虐,用她的温柔化解他的烦躁和恐惧。她完全感觉到了他的烦躁和恐惧,就像她看到他脸上的焦虑和狂喜一样。当何谓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后,她想,原来我是这么的爱他。我竟然不忍心看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何谓替潘书订了去丽江的机票,又开车送她到机场,在安检口旁若无人的亲吻她,像是一出好莱坞电影。
  潘书踮起脚回吻,说:“像不像一出爱情电影?你记得多少电影有这个镜头?”
  “你要是再这么闲扯,我就把你拖回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胡说八道的时候是最可爱的?”何谓拉拉她的长发卷,“天知道你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说,想得出哪一部?”
  何谓笑,“让我想一想。《爱德华大夫》,两个人在火车站检票口亲了又亲,然后交给检票的老头两张票。我记得那个老头奇怪的表情,既然是一起走的,为什么要像生离死别一样。你呢?”
  “《乱世佳人》,瑞德把斯佳丽送到回家去的路上,忽然想起要去打仗,就抱着斯佳丽亲。电影海报也是这个画面,是不是?”
  “是。”
  “何谓,没想到我还能跟你聊爱情电影,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不看这种东西。”
  何谓这次不生气,只是好笑地问:“我是怎样的男人?”
  “冷静,孤僻,深不可测,一肚子阴谋。像个有故事的人,像盖世太保。”潘书的目光留恋在他的脸上。
  “盖世太保多不好听,为什么不说像个军人。”何谓被她眼里流露出的柔情魅惑,又要舍不得她走了,“你不知道我当过兵吧,要不要我说给你听,我是怎么想起去当兵的。”
  潘书亲亲他,“下次吧,下次再说。再闲扯下去,我就要误机了。”最后拉一下他的手,“我走啦,这一段时间,你不许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放开他的手,把机票身份证包大衣都放在安检台上,站在脚凳上,让安检人员拿了工具检查。她一直看着外头的何谓,等过了安检区,拿起所有的东西,冲他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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