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禁黯然低泣道:「我真是罪孽深重了。」
哈吉泰却一笑道:「王妃,不必紧张,那张文件事关王位的移转,一定要加盖上皇徽的火漆印才有效。」
「夏维光有皇徽。」
「那是一般的,用来对外行文用的,而有关王位嗣承的文件,一定要用王公的亲徽才有效,这是一个秘密,只有王族和掌玺官才知道,夏维洛献出的只是用来对外行文的徽记而已。」
众人都为之一震,一丈青忙问道:「小王爷,你怎么知道呢?」
「因为我是小王爷,所以我才知道,这是王族的秘密,提防有人阴谋夺位,才有这种措施,所以夏维光虽然得了那文件,却是一张废纸。」
大家的神情都为之一振。
哈吉泰笑道:「夏维光以为取得夏兄弟的亲笔,再加上族徽就可以稳居王位了,却不知道传国的皇徽是另铸的。」
夏三道:「老天爷保佑,否则我真要后悔死了!因为小王爷的亲笔文件是我递给那老婆子的。」
夏志昌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文件是我写下来的,与你毫无关系。」
夏三道:「有关系,我是为了有把握不叫那老婆子把东西带走,才将文件用竹竿挑给她的,那知道外面塔台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在埋伏。」
一丈青道:「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埋伏呢?」
「金姆拿了文件,就向后面退,同时外面射进一柄飞刀,把吊在蛇笼的绳子切断了。」
这是刚才的情景,险到了极点,听来令人犹有余悸。
一丈青道:「那老婆子真不是东西,拿了文件,居然又食言背信。」
夏三道:「飞刀不是她发的,是外面接应的人,他们的目的是造成混乱,方便他们的离开。」
一丈青道:「在这塔顶上,他们如何离开?」
夏三道:「我看她从那个洞门溜走,才想起来了,那儿有一根绳子,是吊在对面的山壁上的,拉住绳子向前一荡,就能达到对山,金姆原是打算利用那根绳子离开的,但是外面还躲着一个人就很难说了。」
哈吉泰道:「你知道那是谁吗?」
夏三道:「我没有见到他,但是凭这支飞刀,也可以想到是什么人了。我们十三太保中,只有老大夏一是用这种薄叶片子,他除了一手飞刀特技,最擅长的潜影藏形,他若是躲在那儿,的确很难找到。」
哈吉泰一叹道:「那就不会错了,这家伙是躲在屋檐下面的,我一直在四周巡逡,都没能发现,然后只见他突然弹出来,拉住一根绳子,落到对面去了。」
夏志昌问道:「金姆呢?是否也逃走了?」
「没有,她的喉管被割了一刀,立刻就断了气。」
大家都低下了头,金姆虽然罪该万死,但是听到她的死讯,仍是令人伤感的。
夏三道:「我去看看,说不定文件还在呢。」
哈吉泰道:「我是顺着那根绳子荡过来的,没看见有什么文件呀。」
夏三连忙跑了出去,别的人也跟了过来,夏三道:「大家快找找看!看那只装文件的竹篮子在不在。」
一丈青道:「他杀了金姆,一定带了竹篮逃走了,还会留在这里吗?」
「找一下,我想证实一下。」
两名侍女把烛火也拿了出来,在塔台上照了一阵,只看见金姆的尸体倒在一边,喉头的那一刀又深又长,血淌了一地,她的双眼没有闭,充满了狠毒之色。
夏志昌为她推上了眼皮道:「这些人太毒辣了,抢了她的东西,还要她的命。」
一丈青道:「这老婆子死了一点都不可惜,她利欲薰心,卖主求荣,这是报应。」
王妃黯然道:「也不能怪她,一个无知识的老妇人,还能有什么呢,她是深知夏维光的势力有多大的,也知道我们很难斗得过夏维光,为了她以后的安逸富贵,她自然选择投向夏维光了。」
「可是她不知道夏维光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吗?」
王妃道:「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为夏维光立了大功,而且希望又不大,她以为夏维光会给她一个安顿的。」
夏三冷笑道:「照她的口气,似乎她还抓住了夏维光什么把柄,足以威胁夏维光的,是以才有恃无恐!」
王妃想想道:「夏维光的把柄太多了,随便举出几条都足以叫他身败名裂而死有余辜,以前他是有着摄政王的身份撑着,很多人无法奈何他,若是他没有了这重身份,谁都可以抓他法办了。」
夏志昌道:「摄政王就可以败坏法纪了吗?」
王妃苦笑道:「他在自己的辖区内为非作歹,有谁去惩他呢,他自己就是司法执法的人,他心心念念要想夺取这个王位,目的也在掩护一切的枉法行为。」
夏志昌怒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容他存在。」
王妃叹道:「我以前是不知道,等我了解他的真面目时,已经迟了,以前,我听你父亲的话,改嫁给他,只希望稳住他,等你长大来接替王位,可是到四年前,我听见了他派遣杀手到塔拉尔宫的路上去等你,要杀死你,我知道他完全没有存心想交出王位来,当时就跟他吵了起来,自此之后,他已经跟我如同路人了。」
夏三拿起一根粗绳,那正好吊在悬崖顶上的一株大树横枝上,抓住绳子,可以吊荡到对面的悬崖上。
哈吉泰道:「我就是从对面过来的,我绕到对面的山上,看见有人从这儿过去。等我追来,那人已经走了,我荡着绳子过来,首先发现这老婆子死在栏杆上,又听见你们都在里面。」
夏三道:「我们还是可以追去看看,也许还来得及把文件追回来。」
夏志昌道:「何必还要去追呢,那既然无效,由他拿去好了。」
夏三叹道:「小王爷,你不知道他的神通广大,塔尔寺中的僧官有好些个都跟他很好,如果他拿着你亲笔写下的退位文件,即使传国玺徽不符,也可能弄假成真的,只要塔拉尔宫的大喇嘛不出来干涉,他可以一手包天的。」
夏志昌道:「他有这么大的神通吗?」
一丈青道:「有的,有银子能使鬼推磨,他有着那么多的财富,自然可以买通很多人。」
「但是老师父却是绝对买不到的人。」
夏三道:「珠玛大喇嘛是第一高人,自然不会被名利所动,但是他要讲究法理,他手中握有小王爷亲笔的逊位文件,大喇嘛也没办法了。」
夏志昌想想一笑道:「没关系,王位由我亲笔所书的文件转让,不管是否有效,在我心中,就是已经让给他了,我也不想再去争。」
王妃忙道:「孩子,你父亲唯一的遗嘱,就是要你收回王位。」
夏志昌道:「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继续藉着鹰王来害人的,明天的王公大会我仍然要参加。我要当众把他夺位的种种以及害死我父亲的阴谋,甚至于他在这些年的罪行予以揭露,要求公道。」
一丈青道:「对,撕开他的假面具,看他如何做人。」
王妃深思片刻道:「这也是办法,明天我也去做证,把他谋害老王爷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有我才能作证,因为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哈吉泰道:「王妃,夏维光所犯的罪太多了,不在乎多这一条,你可以不必去了。」
王妃道:「我一定要去。」
哈吉泰十分为难的道:「王妃,你要三思而行,你虽是证人,但也是同……」
「我知道我是同谋,我不规避我的罪行,我会自求处分的。」
「那对夏兄弟不是太难堪了吗?」
夏志昌沉默着,他的确很感为难,因为这等于是要他判自己母亲的罪。
想了半天,他才道:「母亲,你去作证好了,我认为你没有罪,因为你并不知道那根针会杀死父亲,你的目的只是使父亲不能去追你们。」
「但是我却犯了不贞与私奔之罪。」
夏志昌朗声道:「我不认为那是罪,每个人都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父亲太冷落你,你应该有权为自己的幸福去追求新生活的,只要你没有存心伤害人,你就无罪。」
王妃的神情非常感动,她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又庄严的道:「不,儿子。记住你是一个王族的领袖,你的判决必须要大公无私,不能因为私情而改变的,我有罪,一个妻子不贞就是罪恶。」
夏志昌道:「是的!但是只有那个做丈夫的才可以对失贞的妻子提出控诉,父亲既然原谅你了,任何人也不能再说你有罪了。」
「你父亲原谅我的失贞时,没有别人在一边,因此也没有人能证明。」
「不必要人证明,我们相信你的,母亲。」
「你们相信没有用,别的人相信吗?」
「为什么要别人相信呢,只要我相信就行了,我是一族之长,作判决的是我。」
「儿子!不可如此,你必须使别人心服。」
夏志昌道:「母亲,一个领袖的身份很难使得每一个人都满意或赞同,只要我所作的决定是理智的、正确的、无愧于心的,那就够了,不必去迁就别人,或是为了要讨好别人,而做出一些违心的判决,我认为你无罪,是我理智的判决,并不因为你是我的母亲。」
王妃的嘴唇抖动了一阵,终于只说出了几个字:「谢谢你,儿子!谢谢你给我公正的判决。」
这是一句很滑稽的话,然而旁边的人却没有滑稽的感觉,而且感到十分的庄严。
王妃的感谢是出自内心,她感激的人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相信她的申诉,给予她宽恕的所作的审判官。
外面有零落的枪声响起,那是吴长胜与孙小琴在对几个落荒的撤退者作着追击,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看见了人在向外撤退,知道夏志昌的探母行动一定是很顺利,否则夏维光是不会撤退的。
夏维光也没有把夏宫的人全部撤走,他只带走了几个真正的心腹。
夏一守在塔外,杀死金姆之后,夺下了金姆身上的小竹篮,缘着长索逃走了,发出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