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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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旧版)-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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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过答应一声,猛下杀手,“小园艺菊”、“剪烛夜话”、“茜窗联句”、“竹帘临池”,一招招的使将出来,金轮法王几乎连招架都有不及,别说还手。杨过本拟遵照黄蓉嘱咐,乘机杀他,那知林朝英当年创制这“玉女素心剑法”之时,心中充满柔情,剑招虽然厉害,却无一招是致敌死命的绝招。要知她创此剑法,本为自娱抒怀,实无伤人毙敌之意,因之杨龙二人虽然逼得金轮法王手忙脚乱,狼狈万状,若要取他性命,却亦不易。
  黄蓉在旁看得心中焦急。金轮法王不明剑法的来历,只道厉害杀着尚未使出,只要二人一用上,那真是老命休矣,危急中计上心来,足下用劲,每在楼梯上退一级,便将一级楼梯踏断。他一个魁梧的身体拦在梯心,杨龙二人无法抢前,待得三级楼梯一断,长剑已自递不到他身前。金轮法王将轮子一举,说道:“今日见识中原武功,佩服得紧,你这套剑法叫做什么名堂?”杨过笑道:“中原武功,以打狗棒法与剑驴剑术为先,这一套剑法,就是刺驴剑术了。”金轮法王一怔,道:“刺驴剑术?”杨过笑道:“是啊,刺秃驴的剑术。”金轮法王才知道他是绕弯儿相骂,心中大怒,喝道:“无礼小儿,终须叫你知道法王的手段。”铁轮呛啷啷一挥,大踏步而去。也是杨过生来口舌轻薄,今日胜得金轮法王,既然不能杀他,就须以礼相待,他却说了几句俏皮话儿,使法王一生记恨,日后惹出不少祸事来。
  但见他身形飘飘,去得好快,晃了几晃,已在墙角边隐没。杨过料知难以追上,转过身来,却见达尔巴扶着霍都王子,脸色惨白,站在当地,说道:“大师兄,你杀我不杀?”杨过为人有些儿尖酸刻薄,性子却不残忍,见二人神情可怜,向黄蓉道:“郭伯母,放他们走了,好不好?”黄蓉点了点头。杨过见霍都神情萎顿,憔悴不堪,从怀里摸出一小瓶玉蜂蜜来,指指霍都,做过服药姿势,交给达尔巴。达尔巴大喜,与霍都叽哩咕噜说了一阵,霍都取出一包药粉,交给杨过,说道:“那位用笔的前辈,中了我毒钉,这是解药。”
  达尔巴向杨过行了一礼,伸左臂抱起霍都。他神力惊人,抱着一个人宛如无物,轻飘飘跃下楼梯,与众蒙古武士一齐去了。杨过将解药交于黄蓉,躬身施礼,说道:“郭伯母,小侄就此别过,伯母和郭伯伯多所保重。”他是个至性之人,想到这番别后再不相见,心中甚是难过。黄蓉道:“你到那里去?”杨过道:“我和姑姑归隐僻境,不再与人相见,免得累了郭伯伯的声名。”黄蓉心中一动:“他今日舍命救了我和芙儿,眼见他陷迷沉伦,大违伦常,我岂可不相救于他?”于是说道:“那也不忙在这一刻,今儿大伙儿累了,咱们找个客店,休息一宵,明日分手动身不迟。”杨过见她情意盈盈,不便违拗,也就答应了。
  黄蓉取出银两,赔了酒楼的破损,到镇上借客店安息。当晚用过晚膳,黄蓉差郭芙去和武氏兄弟说话,却将小龙女叫进房来,说道:“妹子,我有一件物事送给你。”小龙女道:“你给我什么?”黄蓉将她拉到身前,取出梳子轻轻给她梳头,只见她乌丝垂肩,轻软光润,极是可爱。
  黄蓉将小龙女的柔丝细心卷起,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枚束发金环,说道:“妹妹,我给你这个戴。”那金环打造得极是精巧,通体是一枝玫瑰花枝,花枝回绕,相连处铸成一朵含苞未放的蓓蕾。她父亲黄药师在桃花岛上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她偏偏拣了这枚金环,其匠艺之巧,可以想见。小龙女一生不戴首饰,束发之具就只一枚荆钗而已,见黄蓉相赠这金环,心中并不喜欢,随口谢了。黄蓉给她戴在头上,一面跟她闲谈。
  说了一阵子话,只觉她天真无邪,世事一窍不通,侧过头来看她,但见她容色娇美,清丽绝俗,若非与杨过有师徒之份,两人确是一对璧人,于是问道:“妹子,你心中很喜欢过儿,是不是?”小龙女盈盈一笑,答道:“是啊,你们为什么不许他跟我好?”黄蓉一怔,想起自己年幼之时,父亲不肯许配于郭靖,又记起江南七怪骂自己为“小妖女”,经过重重波折,才得与郭靖结成鸳侣,眼前杨过与小龙女真心相爱,何以自己却来出力阻挡?但他二人师徒名分既定,若有男女之私,太乖伦常,有何脸面以对天下英雄?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妹子,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所不懂的。若是你与过儿结成夫妻,别人要一辈子瞧你不起。”小龙女微笑道:“别人瞧我不起,那打什么紧?”
  黄蓉又是一怔,觉得她这句话与自己父亲倒大是气味相投,当真有我行我素、蔑视群贤之慨。她点了点头,心想古墓派传人代代都是女中豪杰,原不能拘以世俗之见,但想起丈夫对杨过爱护之深,关顾之切,不论他是否会做自己女婿,总盼他品德完美,于是说道:“过儿呢?别人也要一辈子瞧他不起。”小龙女道:“他和一辈子住在古墓中,快快活活,理会旁人干么?”黄蓉呆了一呆,道:“你们一辈子住在古墓中,永远不出来了?”
  小龙女很是开心,站起来在室中走来走去,道:“是啊,出来干么?外边的人都坏得很。”黄蓉道:“过儿从小往外边东飘西荡,一生关在一个坟墓之中,难道不气闷么?”小龙女笑道:“有我陪着他,怎么会气闷?”
  黄蓉叹了一口气道:“初时两三年,自是不会气闷。但多过得几年,他就会想到外边的花花世界,他若是不能出来,那就会烦恼了。”小龙女本来极是开心,听了这几句话,一颗心登时沉了下来,道:“我问过儿去,我不跟你说了。”说着走出房去。黄蓉见她美丽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层阴影,对适才的说话倒是颇为后悔,但转念一想,自己见得事多,自不同两个少年男女的一厢情愿,这一番忠言逆耳,却是含着一番苦心,心想:“不知过儿说些什么?”于是悄悄走到杨过窗下,想听听二人对答之言。
  只听小龙女道:“过儿,你这辈子跟我在一起,会烦恼么?会生厌么?”杨过说道:
  “姑姑,你又问我干么?你知道我只有喜欢不尽。咱们两个一直到老了、头发也白了、牙齿落了,也仍是喜喜欢欢厮守不离。”这几句话说得情辞真挚,十分恳切,小龙女听着,心中感动,不由得痴了,过了半响,才道:“是啊,我也是这样。”她取出一根绳子,横挂在室中,说道:“睡吧!”杨过道:“郭伯母说,今晚你与她母女俩睡在一间房,我与武氏兄弟俩睡一间房。”小龙女道:“不,为什么要那两个男人来陪你?我要和你睡在一起。”说着举手一挥,将油灯灭了。
  黄蓉在窗外听了她这番言语,心中大骇:“原来她师徒俩果然已做了勾且之事,那老道赵志敬的话并非虚假,这便如何是好?”
  她想两个少年男女同床而睡,自己不便在外偷看偷听,正待要走,突见室内白光一闭,一个人凌空横卧,晃了几晃,随即不动了。黄蓉大奇,借着窗外月光细看时,原来小龙女睡在一根绳上。杨过却睡在炕上,二人虽然同室,却是相守以礼。黄蓉悄立庭中,只觉这二人大异常人,是是非非,实在难说。正待回房安寝,忽听脚步声响,郭芙与武氏兄弟从外边回来。黄蓉道:“敦儿修文,你哥儿俩另外去要一间房,不同杨家哥哥一房睡吧。”武氏兄弟答应了,郭芙却问:“妈,为什么?”
  黄蓉道:“不关你事。”武修文笑道:“我却知道为什么。他二人师不师、徒不徒,狗男女作一房睡。”黄蓉板脸斥道:“修儿,你不干不净的说什么?”武敦儒道:“师娘你也忒好,这种人理会他干么?我是决不和他说话的。”郭芙道:“今儿他二人救了咱们,那可是一件大恩。”武修文道:“哼,我倒宁可教金轮法王杀了,好过受这种畜生的恩惠。”黄蓉怫然不悦,道:“别多说了,快去睡吧。”
  这一番话杨过与小龙女均听得明白。杨过自幼与武氏兄弟不和,当下一笑而已,并不在意。小龙女却在心中细细琢磨:“干么过儿和我好,他就成了畜生、狗男女?”思来想去难以明白,半夜里叫醒杨过,问道:“过儿,有一件事你须得真心答我。你和我住在古墓之中,多过得几年,可会想到外边的花花世界?”杨过一怔,半晌不答。小龙女又问:
  “你若是不能出来,可会烦恼?你虽爱我之心始终不变,在古墓中时日一久了,可会气闷?”这几句话杨过均觉好生难答,此刻想来,得与小龙女终身厮守,当真是快活胜过神仙,但在冷冰冰黑沉沉的古墓中住了十年二十年纵然仍不厌倦,住到三十年呢?四十年呢?
  顺口说一句决不气闷,原自容易,但他对小龙女一片至诚,并无半点虚假,沉吟片刻,道:“姑姑,若是咱们气闷了,厌烦了,那便一同出来便是。”
  小龙女“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心想:“郭夫人的话倒并非骗我。将来他气闷了要出墓来,人人都瞧他不起,那他做人有何乐趣?他和我好,不知何以旁人要轻贱于他,想来我是个不祥之人了。我喜欢他爱他,要了我的性命也行。但这样反而害得他不快活,那他还是不娶我的好。那日晚上在终南山巅,他不肯答应娶我,想必为此了。”只听得杨过鼻息调匀,睡得正酣,于是轻轻跃下地来,走到坑边,细细瞧着他俊美的脸庞,中心栗六,不禁掉下泪来。
  次晨杨过醒转,只觉肩头湿了一片,心中好生奇怪,见小龙女不在室中,坐起身来,却见桌面上用金针刻着细细的八个字道:“善自珍重,勿以为念。”杨过大吃一惊,一时呆在当地,不知所措,但见桌面上泪痕莹莹,兀自未干,自己肩头所湿的一片,也是她泪水所沾了,想来她刻这八字之时,真是柔肠百转,实难以自己。
  他神智昏乱,恍若焦雷轰顶,突然间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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