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宫外一片广坪上站着三个凹眼深睛年少豹皮短衣汉子,均腰悬一柄金刀,目中怒光闪闪,神态激动。
忽殿内传出金钟三响,宫中鱼贯走出点苍、峨嵋、崆峒三大门派掌门人,后随武林群雄,均是名负一时、望重江湖的英杰,武当名宿胡拙庵也在其内。
宾馆内众人闻得钟声亦纷纷赶来。
片刻之间,广坪上人头聚集,黑压压地一片,却鸦雀无声。
七杀灵官赵蔚与金戟温侯吕剑阳、飞鹰帮少主武东山,及七星帮金鹿堂主曹松奎四人亦在群雄之内,屏息凝神注视在三个豹皮短装汉子身上。
赵蔚低声道:“这三人乃魔宫三英,并非同胞弟兄,却认方天齐为义父,赐名方庆寿,方庆鸿,方庆英。”
说时七女纷纷掠至,立在魔宫三英之后,人长得貌美秀丽,更粉肌玉股,胴体隐约,令人不禁心旌猛摇,血脉贲张。
武东山道:“如此说来,天魔宫主人就是杏花峒主方天齐了。”
赵蔚摇首道:“天魔宫主人乃是女身,方天齐与魔宫主人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系,还是不解之谜。”
点苍掌门人皓首银须,身着一袭八卦道袍,向坪上武林群雄稽首为礼道:“魔宫主人此次目睹武林乱象将萌,为免西南武林受此荼毒,是以托请敝派散发请帖……”
群雄中突传出宏亮雄浑语声道:“这些我等都知道了,无须点苍掌门人再作赘言,目前我等不明了的是魔宫主人是谁?为何须点苍越俎代庖?武林将有何乱象,似捕风捉影,危言耸听?”说时群雄中走出一个黄衣虬髯大汉。
点苍掌门认出是巫山连云庄主破山掌窦人凤,忙道:“窦庄主,这点贫道可解释,敝派未传武林帖之前,天下武林均对天魔宫甚是陌生,故而敝派代发武林帖。目前白衣帝君与紫衣神龙卓天奇有蚕食武林之势……”
方庆寿突接道:“应该说是白衣邪君与紫衣毒神!”
点苍掌门淡淡一笑,续道:“如今两邪均有门下弟子渗入少林为首的五岳门派之内,倘不立谋对策,西南武林无法幸免奴役之辱。”
窦人凤冷笑道:“真人之言虽属有理,但天魔宫三字即是邪道妖名,此不过以暴易暴尔。”
点苍掌门莞尔一笑道:“并非贫道偏向天魔宫,善恶邪正端在一念之间,与名何涉?不然贫道尽可在武林帖上将天魔宫易作天佛宫三字,而贫道在未皈依三清之前亦是催命判官,名列凶神恶煞之内。”
窦人凤哈哈大笑道:“如今真人钟声相召为了何事?”
点苍掌人道:“今日武当名宿胡拙庵施主代武当掌门人驾临敝山提出异议,说是天魔宫其名不彰,难任武林西南盟主……”
窦人凤宏声道:“不错,唯有德望俱重之人才可当此重任!”
胡拙庵重重咳了一声,缓步走出,微笑道:“凡事都不出一个理字,老朽初次上得点苍,即遇上一桩怪事,在宾馆与同室武林朋友言谈之间,偶然涉及天魔宫,魔宫门下竟施展毒手,如非老朽警觉得早,此刻已化作异物了。”
方庆寿大喝道:“有何为证?”
胡拙庵道:“同室之人均皆目击,这些均系无谓之词,武林之内胜者为高,不如以武会友,倘三位武功真个卓绝,我等均俯首听命。”
方庆寿怒道:“如此胡老师请下场赐教。”
胡拙庵微笑道:“老朽不能代表西南武林,而且群雄身手高过老朽之人不胜枚举,老朽更非挑衅残杀,只要今日在场武林高人不持异议,老朽何能固执己见。”
七星帮金鹿堂主突朗声道:“我等并不反对胡老师之见,两日后俟武林群雄到齐后再作定夺似为妥当。”
胡拙庵哈哈大笑道:“若等到两日后,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矣,曹堂主又不是不知,你、我同室,方才亲眼目睹魔宫暗施毒蛊欲加害老朽,魔宫既敢暗算老朽,难保不施及武林群雄。”
“对!”曹松奎道,“胡老师一言顿开茅塞,此事应速战速决。”
方庆寿冷笑一声,飞身掠出沉声道:“奉魔宫君上之命,严嘱如非必要,切莫兵戎启衅,此刻为势所逼,不得不尔。”
曹松奎哈哈大笑道:“朋友,口舌之能何以服众?在此之前,天魔宫之名甚是陌生,就凭一封武林帖妄念西南武林盟主之位,头一个七星帮就不服。”
方庆寿冷冷地注视了一眼,“唰”地拔出一把金刀,金光闪耀,刀身逼泛一片无形杀气。
金刀一出,寒意森森,场中气氛立变,鸦雀无声。
方庆寿发出一声狂笑道:“诸位均是武林知名人物,当知昔年快剑鬼刀并称武林双绝,纵横江湖号称无敌,方某这柄金刀今日欲以魔刀称雄!”
狂言甫落,曹松奎之后突扑出四人,刀光电奔袭向方庆寿而去。
蓦地——
金光大盛,只听一声凄厉惨噑,但见一具身形弹起半空,突中分两截,带出两股鲜血堕地。
武林群雄均未瞧出方庆寿如何施展金刀的,只见金飙潮涌,非但遮蔽了方庆寿身影,而且将攻来四人亦罩住刀势之下。
倏忽之间,金光立敛,方庆寿立在原处,生似未曾动过手一般,面前却倒着三具尸体。
群雄不禁面色一变,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也未曾瞧过如此凌厉的刀势。
曹松奎见状大喝道:“尊驾如此心狠手辣,曹某如不将你废在点苍,我姓曹的从此除名武林。”
方庆寿阴恻恻一笑道:“你倘须与我动手相拚,你只有除名武林了。”
曹松奎闻言不由心肺气炸,目光恶毒,一跃而出,兵刃拔在手中,狞笑道:“今日不是你就是我!”
忽闻一声朗朗大喝:“且慢!”只见胡拙庵抢步掠出,说道:“事因老朽而起,自然是老朽解决,曹堂主暂请退下,如老朽不敌再伸手不迟。”
方庆鸣狂笑道:“胡老师真个干脆。”金刀飞出,寒飙潮涌,罩没了胡拙庵身影。
武林群雄不禁大惊,无不为胡拙庵担心。
只听了一串叮叮金铁撞击声。
突然寒飙疾收,两条身影分了开来。
胡拙庵长衫被割破两处,却神态从容,口角含笑。
方庆寿手执金刀面色煞白。
胡拙庵笑道:“魔刀果然不凡,但伤不了老朽。”右臂一伸,两指揑着一只绿毛小鼠,接道,“毒蛊之术,也非是无往不利,老朽不畏苗疆毒蛊,你是枉费心机了。”
方庆鸿、方庆英两人见状,目中凶光逼射,同时跃出,分立在方庆寿之侧,三柄金刀闪耀眩目。
胡拙庵冷冷一笑道:“三位要联手为敌么?老朽实不愿在点苍妄启杀戒,为点苍带来血腥杀劫,这样吧,我们离开点苍,择一隐蔽之处印证高下,若老朽败死,点苍之会仍然如期举行。”
方庆鸿道:“好,胡老师请!”
胡拙庵转脸笑道:“诸位不可暗随窥视,老朽自信握有胜算。”说着飘身走出,魔宫三英同七女快步随去。
片刻之间,胡拙庵已下得点苍,疾行如风走向一片隆起如小山的乱葬坟岗上。
胡拙庵选了一块平整草地,转面笑道:“就是这里了。”
魔宫三英一跃而出,分占三才方位,把胡拙庵圈在当中,七苗装少女散立在五丈开外,不容胡拙庵作漏网之鱼。
胡拙庵面色一变,道:“片刻之后三位非死不可,三位还有什么遗言?”
魔宫三英闻言大怒,三柄金刀疾挥而出,幻出一片汹涌怒涛,劲势如山夹袭胡拙庵而去。
只听胡拙庵发出长声震天狂笑,一鹤冲天拔起。
魔宫三英刀势才出,忽面色惨变,金刀脱手飞出,身躯连颤,仰面倒地不起。
胡拙庵身飞半空之际,忽十指疾扬。
魔宫七女目睹三英情状,不由花容失色,突感一缕冷风袭体,只觉气血立阻,定在那里做声不得。
胡拙庵轻如落叶飘下,右手虚空一招。
乱葬坟中冒起四个黑衣蒙面汉子,疾如闪电落在胡拙庵之前。
胡拙庵道:“有无江湖人物窥伺?”
一黑衣汉子道:“没有!”
胡拙庵点点头,道:“好!”
那黑衣汉子又道:“启禀主人,七个苗女可否赏与小的四人。”
胡拙庵略一沉吟,颔首笑道:“赏给你们!但稍时老朽尚有话要问,不可过于摧残。”
七女一听不禁雷轰头顶,芳心震碎,只觉生不如死,四黑衣蒙面汉子扑前一手挟起一女,亦有拦腰抱起纵身如飞而去。
胡拙庵目中神光一寒,右手欲伸向方庆鸿腰旁革囊。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道:“住手!”
声虽不大,却震人耳鼓,令人战栗。
胡拙庵别面望去,不由心神凛骇,认出来人是武林怪杰摩云神爪孙道元。
孙道元武功并不使胡拙庵畏惧,令他心惊胆寒的却是孙道元肩后一柄长剑,斑剥苍烂,形式古拙,无疑的是紫电剑。
胡拙庵故作不识,道:“阁下为何喝阻,此三人已然毙命,阁下知道这三人是谁么?”
孙道元冷冷一笑道:“老夫知道,他们是魔宫三英,魔宫主人妄念称尊西南武林,遣三人往点苍……”
言犹未了,胡拙庵哈哈大笑道:“阁下知道就好,他们三人理该受诛。”
孙道元摇首道:“魔宫门下从无恶迹,而且志在联合西南武林抵御白衣邪君及紫衣毒龙,用意良善,尊驾只怕心怀叵测,受命而为!”
胡拙庵面色一变,大喝道:“阁下颠倒黑白,是非不明,竟含血喷人。”
孙道元面色一沉,道:“尊驾冒充武当胡拙庵为何?胡拙庵早墓木已拱,乃老夫亲手殓葬,尊驾究竟是何来历,速从实吐出,否则莫谓老夫宝剑不利。”说时右臂向肩头疾挽,一道紫芒寒电脱鞘而出!
胡拙庵面色疾变,大袖一扬卷出一股强猛罡风,身形冲天拔起,穿空电闪掠去。
孙道元暴喝如雷道:“你走得了么?”疾追而去。
麦熙凤七女被四蒙面黑衣人擒往一处阁楼上,锦褥绣被,宛然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