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禁一怔道:“阁下是谁?”
沙青云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仔细寻思一下,便可想起在何处见过我这人。”
少女摇摇首道:“我想不出在何处见过阁下。”
沙青云笑了,也不再枉费唇舌,便在少女对首坐下,叫了一豌羊蹄,另斟了一碗酒,吃得津津有味。
食用既饱,厅内之人纷纷散尽,仅剩下沙青云及布衣少女。
沙青云道:“姑娘,当日在黄河渡口也曾与沙某相见,为何说是陌不相识,莫非姑娘有难言之隐?”
少女闻言抬起双眼注视沙青云有顷,似依希相识,神色微变,诧道:“阁下莫非就是唐公子之友?”
沙青云颔首道:“不错,姑娘究竟想起来了。”
“那么唐公子呢?”
沙青云道:“姑娘乃唐公子救出,如今他仍留在魔宫,不久即可与姑娘见面……”
少女立刻绽出嫣然一笑。
沙青云又道:“姑娘暂请住在此处,不可露面,沙某尚须赶去接应唐公子。”说着抱了抱拳走向屋外而去,并倏地戴上一人皮脸具。
正行之间,沙青云忽遇上三面目森冷的怪人,一列横身拦住沙青云去路。
沙青云怒道:“三位可是有意冲着在下而来。”
其中一人喋喋怪笑道:“不错,我等也不瞒你,方才我等巡守在蛇坑谷外时,目睹尊驾掠出蛇坑谷,分明是……”
“慢着!”沙青云不待此人说完,已自喝阻道,“三位莫非是天魔宫属下?但不知三位身属何舵。”说着迅自取出一块腰牌递与三人。
三面目森冷怪人目睹腰牌,不禁一惊,道:“原来尊驾也是同门弟兄。”
沙青云道:“不错,兄弟在内三堂人虎堂苗堂主面前效力,本来兄弟尚不愿显露身份,为恐三位误会伤了和气,三位当是外堂弟子……”说着右手一指甫开门的一家茶馆,接道,“此处叙话不便,去茶园内一叙。”
敢情沙青云腰牌显露身份比他们三人都来得高,怎敢不奉命唯谨,随着沙青云进入茶园一付雅座。
沙青云立道:“三位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姚朋、燕铭九、司马南。”
沙青云微微一笑道:“三位拦住兄弟真正用意是为了查明什么?”
姚朋脸色一红,道:“奉紧急传命,昨晚魔宫逃出了极重要的点子……”
司马南忽低喝道:“姚朋……”
沙青云面色一冷,道:“兄弟乃内三堂遣出,三位说与不说均无关宏旨,但三位办事已铸大错。”
燕铭九大惊失色道:“我等做错了什么?”
沙青云冷冷一笑道:“总坛内逃走极重要的点子,就该查明线索,循踪追查,力求一网成擒,怎知三位乱碰乱撞,无事生非,幸亏在下亦是本门中人,不然三位哪有命在!”
姚朋三人不禁满脸通红。
沙青云又微微一笑道:“在下有容人雅量,稍时苗堂主赶来时,恐无如此好说话呢!”
姚朋等躬身施礼道:“我等知罪。”
沙青云点点头道:“三位请自便吧!”姚朋等如逢大赦,急趋而出。
沙青云不禁展齿笑笑,忽见一小巧身影掠入。
只见是一身着洗濯得极为干净百绽补衣的小叫化,道:“看来,柏姑娘已逃出魔宫了。”
沙青云点点头道:“不错,逃出魔宫了,但接应之人不能出错,否则全功尽弃。”
小化子道:“对,沙大侠目前应如何?”
沙青云道:“按兵不动,静待少侠指示。”
小化子身逾飞鸟,一闪无踪。
…………………………
天魔宫外广坪上呈尸四具,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但无人敢收尸,血凝成紫,死者皮肤绉缩,无复本来形状,令人汗毛悚立。
远处立着一双抱刀苗装汉子,巍然状若天神,一动不动。
山道石径上突冒出人虎堂堂主苗凯,身形踏入广坪见状不禁一怔,用手一招两抱刀大汉,道:“这是什么事?”
一人躬身答道:“禀堂主,不知为了何事,君上大发雷霆,气极连毙了六名弟兄。”
苗凯不胜惊讶道:“君上现在何处?”
“尚在宫内!”
苗凯快步走入魔宫,只见魔宫处处都立着三三两两高手,低声交头接耳,面色惊悸恐惧,议事殿外滴水檐前站立着总护法白宇天及天地二堂堂主窃窃私议,目睹苗凯走来,白宇天即道:“苗堂主来得正好,君上正在盛怒之际,你我应设法使其平息才是。”
苗凯怔得一怔道:“君上何事盛怒?”
白宇天道:“苗堂主还不知道么?”
苗凯道:“奉君上之命前往火云峒才回,究竟为了何事?”
白宇天道:“苗堂主最好问明君上。”
苗凯略一沉吟,昂然跨入殿内,只见天魔宫主坐在一把宽敞虎皮交椅内,虽默不作声,但黑衣外却逼泛一片杀气寒意,气氛凝结如冰,使人不寒而栗。
天魔宫主冷冷说道:“你回来了么?”
苗凯躬身答道:“属下赶回来了,但火云峒发生了一宗变故。”
天魔宫主神情一震,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苗凯道:“方峒主对河锦衣豹子梁豪宅子痛遭回禄,尽付一炬,梁豪及其手下家小八十余口俱无幸免。”
天魔宫主默然须臾,道:“总坛昨晚亦发生一件大事,柏月霞等五女已然逃去,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苗凯闻言不禁呆住,面色苍白,道:“柏月霞等从何处逃去!”
天魔宫主道:“果然,你的话不错,总坛已藏有奸细,柏月霞囚处仅寥寥数人知道,但只我一人知禁制开闭之法……”
苗凯道:“启禀君上,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她们逃去并不远,君上请下令搜捕。”
天魔宫主点点头道:“好,代我传令下去。”
苗凯闻言转身趋出,白宇天迎着询问,苗凯即道:“总护法传令下去搜捕柏月霞等一行,在下去敝堂派出门下,务在其未逃出山外之际擒回,不过你我应分配路线,不可乱了章法。”
白宇天颔首道:“这是当然。”匆匆议决,人虎堂选了北路,苗凯一跃而起奔回人虎堂而去……
距天魔宫东八十余里崎岖山道上,浓枝密叶中隐隐现出柏月霞五女及符竹青、乳媪傅嬷嬷。
她们七人均都改易形貌,黑巾扎额,骤睹之下不易分辨男女。
蓦地———
不远处一支响箭冲天飞起,发出悸人破空锐啸,只听传来一声阴森冷笑道:“来人止步!”
山道险口上纷闪出三个手持蓝汪汪毒刀面目猂鸷苗装大汉。
符竹青身形抢前,沉声道:“你等已接获总坛传讯么?”
一个阴阳脸汉子道:“已获传讯。”
符竹青冷笑道:“我等奉了总护法之命,搜捕逃出总坛奸细,你等有否发现。”
三人猛然愣住,阴阳脸汉子不禁面色变了变道:“诸位何时离开总坛?”
符竹青道:“天未明即已动身,现总坛已遣出数十拨人手搜捕逃婢。”
阴阳脸汉子道:“请出示信物,我等不敢阻难。”
符竹青身旁取出一支银符。
阴阳脸汉子接过端详了一眼,立即交还符竹青,道:“请!”
柏月霞诸女率先掠过山口,符竹青殿后越过隘径。
片刻时分——
山道上忽现出一中年商贾。
忽闻一声森冷笑声道:“无知鼠辈,胆敢妄闯本山禁地!”三条人影扑出,各挟着一抹蓝汪汪光华袭向中年商贾,中年商贾哈哈大笑,凌空腾起,右腕疾震,飞虹狂卷,只听叮叮金铁交击,接着三声惨噑,那三苗装汉子均倒卧血泊中各断去一臂。
蓦地——
一个冰冷澈骨笑声生自中年商贾身后,道:“尊驾在此逞凶撒野,你道天魔宫无人么?”
中年商贾猛的旋身后顾,抬目望去,只见一面色金黄,目中神光逼人的中年汉子立在三丈开外远处,大喝道:“你是谁?”
“在下苗凯,内三堂堂主。”
中年商贾面色一寒,道:“阁下既是内三堂主,老夫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什么人?”
中年商贾忽右腕一弹,刀光电奔望苗凯胸前砍去,势道之快无与伦此。
苗凯神色一凛,道:“好刀法!”身子毫无闪避,五指直抓而出。
中年商贾喝道:“找死!”
只觉虎口一震,一柄钢刀已为苗凯五指扣住,心神大感凛骇。
苗凯冷笑一声,左手五指飞出。
中年商贾不禁胆寒,弃刀身形倏地腾空拔起,穿出十数丈外。
他身法奇快,几个起落,身形已隐去。
却闻身侧不远传来一声轻笑道:“尊驾为何不听话轻身涉险。”
中年商贾大惊失声,凝目望去,只见浓叶丛中走出一黑衣人。
那黑衣人道:“你我已约好午刻时分在茂记老栈见面,难道尊驾忘记了么?”
中年商贾定了定神,道:“方才情景,阁下均已窥见么?”
黑衣人颔首道:“如非在下及时诱开苗凯,尊驾必逃不了。”
中年商贾目露迟疑之色道:“阁下为何赶来相助。”
黑友人冷冷一笑道:“彼此皆有所求,尊驾如不得在下之助,恐永无法进入天魔宫。”
“为什么?”
“午刻再说如何?”
中年商贾略一沉吟,道:“好,我在茂记老栈恭候大驾就是。”语落人起,去如流星,转瞬杳失在万峰岭路中。
黑衣人微微一笑,身影倏即隐去。
那三苗装汉子倒卧血泊中,仅断去一臂,却未死去,呻吟不绝。
一条飞快人影掠来,正是苗凯,将三伤者扶起命服下伤药一一疗治。
阴阳脸汉子道:“如非堂主赶来,属下等必死在那人刀下。”
苗凯正色道:“本门已有奸细渗入,你们三人什么话也别说,不然恐罹不测之祸。”接着又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属下陶雷、索方、成金虎。”
苗凯面现漠然之色,道:“记住,什么话也别说。”
蓦见对面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