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就设在花厅左首一间膳室里,这是许铁棠平日宴客之所,地方相当宽敞,可以摆上
四桌筵席,但今晚只在中间摆上一席。
这一席是给大家洗尘,也是庆贺谷清辉夫妇脱难和父子团聚,自然是谷清辉夫妇坐了首
席,然后是醉道长,谷飞云和四位姑娘,由孟君杰做了主人,他代表师父许铁棠,敬了谷清
辉夫妇、醉道人、谷飞云等人。
然后是谷清辉夫妇和谷飞云的答谢回敬,接着是四位姑娘敬醉道长、谷伯父、谷伯母和
谷大哥。
庄丁们川流不息的端上菜来,大家也互相敬来敬去,莺声燕语,只听四位姑娘不时的娇
呼着“谷大哥”和“大哥”。
酒后露真情,眼看四位姑娘都对飞云如此倾心,谷清辉夫妇不由得睹暗攒眉。
醉道人不忌荤素,只顾喝酒,来者不拒,杯到酒干。
这一席酒,每个人都充满了喜悦,也差不多都有了六七分酒意。饭后大家回到厅上落坐,
庄丁们送上香茗。
只见庄主三弟子年人俊走了进来,朝孟君杰道:
“大师哥,方才许勇从祝家村回来,据说祝姑娘(祝秀珊)跟她大哥(祝中坚)三天前
上岐山去了。”
孟君杰点点头,年人俊便自动退去。
许兰芬道:
“这么说祝姐姐是赶不来了。”
荆月姑沉吟道:
“最近有什么事呢?爹三天前说有很重要的事,匆匆赶去紫柏山,许伯父也正好是三天
前上终南山去了。如今祝姐姐也跟她大哥,在三天前去了岐山,那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哈哈!”醉道人忽然大笑一声,拍手道:
“荆姑娘果然心思缜密,贫道只顾喝酒,可没想到这一点上去。”
荆月姑被他说得粉脸一红,心头也不由得蓦地一怔,急急抬目问道:
“道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醉道长摸着他垂胸黑须,徐徐说道:
“不妥,贫道一时倒也看不出来,但终南、紫柏、岐山这三个门派,突然召集门下弟子,
自然也不是寻常事了……”
许兰芬听出事情不大寻常,心头一急,忙道:
“道长.你看会有什么事呢?”
醉道人笑道:
“贫道又不是神仙?能够知道过去未来,但你们也不用担心,紫柏宫齐濑云,贫道和他
极熟?明天去一趟紫柏山,也许会弄出一些眉目来。”
夜色渐深,大家各自回房就寝,谷清辉夫妇和谷飞云被招待在第二进的楼上,谷飞云陪
同父母上楼,就陪着父母在房中坐下,这是他父母脱难之后,第—次没有外人在场的和父母
相处。
谷清辉关心儿子的事情,早已都听说过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席素仪可不同了,做娘
的对儿子的事情,就不嫌其烦,问东问西,问个没完,这样父子、母子三人,差不多一直谈
到快近三更,谷飞云才回房休息。
许兰芬的闺房在第三进楼上,因此把荆月姑等三位姑娘也安住到第三进的楼上来。
白天,还有醉道人、谷清辉夫妇、谷大哥等人在一起,如今三位姑娘一起到了许兰芬的
房里,没有了拘束,就咭咭咯咯的说个没完。
先前还是说些江湖上的事儿,不知那一位姑娘忽然提起了“谷大哥”,这下四个姑娘不
约而同的精神好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一个不一口一声带着“谷大哥”的。
后来大家又以“谷大哥”作为笑谑对方的话柄,一时间四个姑娘们在又说又笑之际,还
你呵我,我呵她的笑作了一团,也不知一直闹到什么时候;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来的较迟。
谷清辉起床时发现妻子已不在房中,只当她早已下楼去了,也并不在意,盥洗完毕,来
至花厅,谷飞云和四位姑娘都已在座,等着自己夫妇共进早餐,依然没看到妻子,心中不觉
微微一怔。
谷飞云站起身道:
“爹,娘还没有起来吗?”
谷清辉道:
“为父醒来,你娘已不在房间,你们没看到她吗?”
谷飞云道:
“孩儿没看到娘。”
冯小珍道:
“侄女们也没看到伯母呀!”
谷清辉攒攒修眉,说道:
“这就奇了,你娘会到那里去了呢?”
冯小珍道:
“伯母会不会出事了呢?”
荆月姑连忙拦道:
“谷伯母也许起来得早,到花园里去走走,也说不一定。”
许兰芬道:
“从这里出去,通到后花园,谷伯母也许真的到后花园去了。”
冯小珍道:
“那就快去找找看!”
从西花厅出去,就是一条狭长的天井,围墙下面是一道用青砖的花圃,和一条青石铺成
的小径,北首有一个圆洞门,直通后园。
出了圆洞门,就看到花木扶疏,占地极广,前面不远已分成三条通路,林间亭阁隐约,
布置得相当幽雅!,
当下就把现有人手,分作三路,谷清辉父子、许兰芬和字文澜、荆月姑和冯小珍,分向
三路寻去。
花园虽然不小,三路人花了顿饭的工夫,已把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依然没有席素仪的影
子。
谷清辉从下楼后,不见妻子,心中就已笼上了一层阴影,到花园里来找,也只是存万一
的希望而已!
试想席素仪在这里作客,怎会一清早一个人跑到花园里来?因此在花园找不到她,也是
意料中的事。
谷飞云找不到娘,自是心头大急,望着爹问道:
“娘无故失踪,依你老人家看,会不会是金母劫持去了?”
谷清辉摇摇头道:
“金母为人虽然刚愎,但一向言出如山,那天我们下山时,她还说得好好的,不可能无
端变挂。”
谷飞云道:
“那是什么人把娘劫持去的呢?”
谷清辉沉吟道:
“这二十年来,为父和你娘都一直生活在幽囚之中,除了一日两餐,差不多也都在静坐。
据为父推想,你娘的内功修为,已经超越陆碧梧甚多,除非金母亲来,别人决难把她劫持而
去,何况还有为父在她身边,有人劫持你娘,为父怎会一无所觉?”
许兰芬道:
“谷伯父、谷大哥,大家还是回去,用过早餐,如果谷伯母没有回来,大家也好再分头
去找。”
“哦!”冯小珍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急忙叫道:
“醉道长,他……”
许兰芬不待她说下去,接口道:
“我听大师哥说,醉道长昨晚晚餐之后,装了一葫芦酒就走了。”
大家刚回到花厅,孟君杰问讯赶来,迎着许兰芬问道:
“小师妹,愚兄听说谷伯母……你们去花园里找……没有找到吗?”
许兰芬道:
“大师哥来得正好,谷伯母不见了,小妹正要找大师哥去,你赶快派人出去在附近找找
看,不知会不会找到?”
谷飞云拱拱手道:
“麻烦孟兄,真不好意思。”
孟君杰道:
“谷伯父、谷少侠只管放心,在下立时要二师弟,三师弟同庄丁,分头去找,我这两个
师弟对附近百里方圆的人地都极为熟悉,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荆月姑道:
“盂大哥,还有一点,也十分重要,就是昨天,或是今天,这两天中,有没有岔眼的外
人?”
我是说附近各村落之间,是否发现有不是本村的人走动或者打尖。”
谷清辉心中暗道:
“这荆姑娘果然心思缜密。”
孟君杰点头道:
“在下就告诉他们的”。
说完,匆匆往外而去。
庄丁们重新热了稀饭送上。
许兰芬道:
“谷伯父、谷大哥,谷伯母不会有事的,还是先用早餐吧!”
谷清辉只喝了一碗稀饭,便自放下筷子。
宇文澜道:
“谷伯父,只管宽心,这一带,每个村落的人都会武功,而且每个村落之间,也都有联
系,有这里许庄主门下的张二哥、三哥出去,一定会有消息的,只要在这里等着好了。”
大家用过早点,庄丁送上茶来。
谷飞云眼看娘无缘无故失踪,心中一直觉得事非偶然,忍不住朝爹问道:
“爹,以你老人家的修为,竟会连娘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一无所觉,是不是有可疑之处
吗?”
谷清辉给儿子这一提,不觉矍然道:
“不错,唔,飞云,你想到了什么?”
谷飞云道:
“孩儿是说,爹昨晚会不会着了人家的道?”
谷清辉脸上不觉一红,连连点头道:
“你这话倒不无道理,为父这二十年来,蒙醉道友两次上山探视,转交师尊手注洗髓经,
勤练不懈,自问十丈之内,只要有人潜入,都应该瞒不过为父耳朵。昨晚竟会一觉睡到今天
早晨,连你娘究竟是何时出事的,都一无所觉,如今想来,确实有点蹊跷!”
冯小珍道:
“会不会有人使五更鸡鸣还魂香一类下五门的迷香?”
许兰芬道:
“这会是什么人呢?”
冯小珍道:
“知道他是谁就好办了。”
宇文澜道:
“谷伯父、谷伯母二十年没在江湖走动,会不会有什么仇家,谷大哥,你想想看,有没
有和人结怨呢?”
冯小珍道:
“谷大哥结的怨可大呢?”
许兰芬问道:
“你说是谁?”
冯小珍道:
“自然是通天教了。”
谷飞云想起辛七姑曾经说过:
“通天教的人,决不会放过你的。”不觉俊目之中,渐渐射出两道冷厉的光芒,接着说
道: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通天教门下的束无忌、张少轩、秦剑秋、孟时贤等人,不为
已甚,他们真敢劫持我娘,我非把他们剑剑诛绝不可!”
宇文澜道:
“我们都会帮你的。”
许兰芬道:
“九师姐说得对,我们都会帮你去对付通天教的。”
中午时光,分东西两路出去找人的张日升,年人俊虽没有回来,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