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老人被两人闹个措手不及,慌忙站起,把两人拉起,一面说道:
“快不可如此,咱们正在商量救人之事,二位快请坐下来好说话。”
二人依言坐下。
南山老人转脸朝许铁棠道:
“如果令媛三人,确是被崆峒派门下掳去的话,事情还不至于绝望。”
“什么?”荆溪生吃惊的道:
“小女是被崆峒门下掳去的?”
他是紫柏山紫柏宫门下,自然听说过崆峒金母的名头。
许铁棠急急问道:
“老仙长认识金母吗?”
南山老人道:
“那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当时金母还是出道江湖未久,在昆仑山一处小山陵上,和昆
仑派大弟子岳维峻不知何事动上手,她被岳维峻‘天星掌’所伤,岳维峻也中了她一记‘透
骨指’。”
两人都是少年气盛,忍不住动上兵刃,其实两人都伤得不轻,已是强驽之末,正好遇上
老朽西游昆仑,看到两人重伤倒地,替他们悉心救治,在一处岩穴中住了三天。
金母曾说过:“前辈救命大恩,不敢言谢,今后只要前辈吩咐,晚辈一定遵命。’,但
事隔五十年,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老朽?”
许铁棠喜形于色,说道:
“老仙长有恩于她,她一定不会忘记的,小女三人,就全仗老仙长援手了。”
南山老人微微颔道道:
“人自然要救,且容老朽想想。”
醉道人道:
“弟子认为许姑娘等三人,是否是崆峒弟子劫持去的,咱们并无确证,不好和金母明
说,因此最好派一个人,以你老人家的名义,去探探她的口气,不知你老人家以为如何?”
南山老人道:
“这个可以,为师到西陲来了,派人前去问候,所谓行客拜坐客,于礼也说得过去。”
他想了想,偏头问道:
“但三个小女娃如果在她那里呢?”
醉道人笑道:
“那就最好没有了,你老人家派去的人,金母一定会派一名她门下弟子或管事之类的人
接待,只要透个口风给接待的人,暗示师父就是为了许姑娘三人无故失踪,才要他去晋见金
母的,希望金母能够把人放了。这话由接待的人传给金母,较为婉转,以弟子想来,金母绝
不至于为了三个小女娃,不顾你老人家面子的。”
南山老人捋须笑道:
“这倒也是,咱们就这么办。”
醉道人道:
“只是……师父准备派谁去较为合适呢?”
南山老人一手拈须,目光斜睨了谷飞云一眼,沉吟道:
“这个……老朽正在考虑……”
谷飞云想起许兰芬娇柔的细语,和脉脉含情的眼神,还有荆月姑她……他不觉毅然道:
“老人家如果用得着小可,小可愿意前往崆峒一行。”
他话虽说出口,但根本不知道崆峒山在哪里?
“唔!”南山老人口中唔了一声,颔首笑道:
“老朽考虑的人选,也就是你小哥。”
醉道人听得一怔,他先前还以为师父会派自己前去一行,不禁迟疑的道:
“谷小哥去合适吗?”
他因谷飞云刚出师门,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所以才有此一问。
黄山老人微笑道:
“谷小哥去是最合适不过了,他即非为师门下,和许庄主也毫无瓜葛,这表示他此行,
只是老朽到了这里之后,无人可以派遣,才要他代为师一行的。金母一向刚愎自用,又生性
多疑,谷小哥是不相干的人,正好可以减少她的猜忌。”
醉道人道:
“你老人家说得极是。”
许铁棠拱拱手道:
“如此就一切拜托谷少侠了,只不知谷少侠何时动身?”
荆溪生道:
“救人如救火,谷少侠自然越快越好。”
“不,此事不用急。”
南山老人摇摇手道:
“许姑娘三位昨晚才被掳去,就算是崆峒门人劫持的,最少也要几天才能回去,谷小哥
去得早了,人还未到,她们就可以一口推掉。所以,谷小哥尽可明天早上动身,路上也不用
赶得太急,最好让她们先到,这样金母就不好推托了。”
许铁棠道:
“一切都听老仙长安排。”
祝中坚比谷飞云不过大了四五岁,眼看南山老人派谷飞云前去崆峒,忍不住道:
“老仙长,晚辈想和谷兄同去。”
“不用,不用。”
南山老人道:
“谷小哥代老朽去问候金母,只是以此作为藉口而已,主要是希望有便乘机暗示接待他
的人,请金母放人,给她有落场的面子,人去多了,反而不便。”
事情就这样决定,午饭后,南山老人把谷飞云叫到房中,和他密谈了一个下午,包括从
老爷岭前往崆峒的路径,和何处打尖、何处投宿等等。
谷飞云一一记在心里。
一晚过去,第二天一早。
许铁棠要大弟子孟君杰替谷飞云准备了一匹健马,和荆溪生、祝中坚一直送出大门,才
叮咛而别。
谷飞云有南山老人的指示,第一天赶到陇县投宿,第二天赶到华亭,第三天赶到平凉,
第四天早晨由平凉西行,已是荒凉的山区。
他记着南山老人的话,从平凉往西,大约中午时分就可赶到崆峒山麓了。
他举目西望,只见远处群峰插天,不知哪一座是崆峒山的主峰?
金母居处,也许并不在主峰,只是一处奇岩幽谷之中。
几十年来,没有人敢去找她,也没有人敢上崆峒一步,因此也没有人能知道金母究竟住
在哪里?
但南山老人说过,金母在崆峒住了五十年,这五十年中,她门下弟子总要出山采购食
物,那么纵然是荒无人迹的深山,只要经常有人行过,也一定会留下痕迹,要他仔细观察,
必可找到。
话虽如此,但谷飞云一路行来,面对这样一个广袤的山区,要找一条经常有人经过的小
径,简直有如大海捞针一般。
他坐在马上,心头不住的盘算,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法子来。
中午时分,赶到一座峻岭之下。
这里应该是崆峒山山麓了,南山老人指点的路径到此为止,从现在起,就要靠自己去找
了。
他跳下马来,任由马儿去吃青草,自己找了一块大石坐下,取出干粮吃了,然后在附近
找到一条山涧。
山涧水流极清,他俯下身去,用双手掬水,喝了两口,回去把马匹牵来,让它在涧边喝
水。
忽然发现山涧边上的几块大石,看去极为光滑,好像经常有人践踏一般,心中不禁一
动,急忙走了过去。
原来这条山涧,大石磊磊,地势一路往上,除了中间涧水潺溪,从石间流出,两边俱是
从山上滚下的大小石块,是以两边山势十分陡峭,形成一条相当幽深的山谷。
纵目望去,右首大小石堆间,果然有一条十分明显的小径(这种在石上经常有人践踏而
成的小径,并无一定痕迹,但肉眼却可以辨认得出来)。
谷飞云看得不觉大喜,心想:
“在这里了!”
只是山涧旁俱是从山上滚下来互相堆积叠成的大石,忽高忽低,不是平路,自然不能骑
马,就是牵着马走,也是十分累赘之事。
当下就把缰绳圈在马颈上,拍拍马头,说道:
“这里左首有森林,也有青草水源,你在这里等我吧!但要小心些!”
接着又拍拍马屁股,那匹马似乎听懂他说的话,果然朝林中跑去。
谷飞云转身就沿着涧边石堆,轻纵低掠,朝山谷中腾跃而上,因为这一路都是往上的斜
坡,他足足走了顿饭工夫,差不多已登上山腰。
耳中听到洪洪水声,迎面已是山谷尽头,一条银练从百丈高峰直挂而下,注入一个深潭
之中。
这一深潭,面积相当大,四周围以嶙峋巨石,景色清幽之中,另有一种天然的粗犷之
美。
最奇怪的是这条瀑布水势不小,但倾潭中之后,并没有溢出来,下面这条山涧潺潺流
水,只是从潭边石隙间流出的一小股而已,大部份从瀑布注入潭中的水,很可能从潭底流失
了。
他正在面对潭水,看得出神,突觉腰脊间似被剑尖一类尖锐的东西抵住,同时响起一个
冰冷的声音喝道:
“不许动,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谷飞云只觉这声音听来极为熟悉,慌忙转过身去,应道:
“在下谷飞云……”
用剑指着他的是一个青衣少年,看到谷飞云脸上陡现惊喜之色,说道:
“会是你……”
谷飞云也看清楚了对方面貌,心中暗喜自己没找错地方,欣然抱拳道:
“原来是宇文兄。”
他,正是柳林酒馆中遇见过的宇文澜,这时收回长剑,目光注视着谷飞云问道:
“谷少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谷飞云笑道:
“那么兄台怎么也会到这里来的呢?”
宇文澜道:
“到了这里,你还油嘴滑舌的,难道不想活命了?”
谷飞云看着他笑道:
“有这么严重吗?”
宇文澜轻哼道:
“幸亏遇上的是我,要是遇上别人,你早就没命了。”
谷飞云笑道:
“照兄台的说法,好像我姓谷的一条命很容易被人取去了?”
宇文澜道:
“我没时间和你抬杠,你究竟做什么来的?快说。”
谷飞云双手一摊,说道:
“在下只是路过这里,上来看看的,兄台这样盘根究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宇文澜道:
“谷兄如果真是无心上来的,那么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如果给人看到,我就无法帮你说
话了。”
谷飞云早已听出他的口气,也早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的,一面故意说道:
“宇文兄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这人……”
宇文澜又气又急,跺跺脚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人家一片好意,你还要故意装傻……”
“好,在下不再装傻了。”
谷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