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垂首不语,过了一阵,才道:
“我们乡下没人可依,反而这里还有一个朋友,时时接济我嫂嫂。”
顾章走了一辈子江湖,何等老练,这时一听便知,点头道:
“我明白啦!你嫂嫂已经另外找到男人,而你却不愿看间这等情事,所以想返家乡,对不对?”
丁宁微微颔首,霎时变得十分忧郁。
顾章道:
“我可以帮你的忙,让你回去。但我没有时间送你,只能送你盘缠、只不知你独个儿可敢上路么?”
丁宁一听对方不能送她,只能送她盘缠,可见得他并非存心不良,顿时大为放心,露出感谢的神情。
她道:
“我嫂子现在根本不理我,有时十天八天都见不到他们。我日常做些女红,还可以养活自己。”
顾章哦一声,道:
“这样说来,你离开了,她也不曾知道,亦不曾管你的闲事,对不对?”
丁宁点点头,轻轻叹息一声。
顾章实在没有不相信对方的理由,尤其是与她走了这一段路,已察看清楚她的的确确不懂得武功。
他迅速回望一眼,巷子内外都没有人影,当即伸手一拍,丁宁娇哼一声,身子软软的倒在他的怀中。
顾章对这个失去知觉的美女,看都不多看一眼,一双手抱着她,另一双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叠起来的布袋。
他的动作非常利落迅快,一望而知已纯熟万分,不晓得已做过多少遍了。
仅见他把布袋扬起,一下子就将这个美女装了进去,让她像个煮熟的大虾般屈曲起来,此外,还拿出几根可以伸缩的扁薄钢条,每根都拉直,长达三尺以上。他把这些钢条塞入布袋内,把布袋支撑开。
之后,他提袋而行,此时任何人单从外表看,怎样也瞧不出这个大布袋之内,竟装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他迅快出巷,走到另一条街道上,将布袋交给一个壮汉,看他去了,这才回转身,悄然返回姚府。
在姚府中,客人门陆续前来,使场面更为热闹。
锦衣丐顾章小心翼翼的在各处走动,直到亲眼看见洛川派的高手们,包括姚文泰在内,都没有离开过,才始停止观察,去向陆鸣宇报告。
高青云已在暗中业一一看过“九大门派”赴宴的首脑人物。这些人无一不是享有盛名,地位甚高之辈。
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今日洛川派的款待武林同道,等如是以地主身份,召开一个小型的武林大会。
因此各门派,包括有心觊觎“九大门派”名位的门派。都是尽其所能,精英尽出,等候事情的发展。
可是他默计竟没有—个人,足以赢得“人魔”沙天桓的传人时,心中不免暗暗失望,感到自己既孤单,同时责任也益形重大了。
他从严密布布置好的通讯网中,恰恰得知有关“丁宁”被掳之事、并且得知现在已由改扮男装的欧阳菁和欧阳无惧,正在暗中监视敌人,兼且保护“丁宁”的安全。当下大感欣慰,悄然退入密室中。
他在密室中,仍然可以看得见大厅内的情况。
不久姚文泰也抽身来到,一见面就道: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高青云道:“陆鸣宇已经有一双脚踏入咱们的陷阱中了。”
姚文泰面上反而添上忧色,道:“这真想不到呀!”
高青云道:“什么事想不到?”
姚文泰道:
“我意思说陆鸣宇,以他这等纵横一时的枭雄人物,如何这般容易落网呢?你不会觉得太容易么?”
高青云笑一笑,道:
“太容易?姚兄,请问你洛川派岂是轻易如此与人全面合作的?颦儿姑娘的姿容,岂是随便找得到的?何况还须有许多条件配合?老实说,如果她不是姚兄至亲,兄弟断断不敢用她作饵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
“以陆鸣宇这等人的本事,不难使任何女人真的爱上他,因而吐露咱们的计划。但颦儿姑娘须得为你考虑,便不易动情了。”
姚文泰搓搓手,终于说出心中焦虑,道:“她的安全可有问题?。
高青云道:
“没有问题。现在已有两名高手,暗中保护着她。要知陆鸣宇唯一的弱点,就是‘好色’,咱们把握着这一点,加上种种极合适的条件,所以他才会这般容易入壳。现在看来咱们定下的其余两个计划,都不必使用了。”
姚文泰道:
“目前咱们的困难,是如何能在恰好的关头,带领天下的名家,及时赶到。当场揭穿陆鸣宇的假面具。”
高青云道:
“只要事情没有变化,相信在酒席摆好以前,就可以揭穿他的狰狞面日了。”
姚文泰沉吟一下,才道:
“本来我不大相信陆鸣宇会如此急色大意,但第一步已经恰如咱们计算中,可见得此人的玩弄女性,乃是极深的癖好。目下离入席尚有个把时辰之久,他有充裕时间,去蹂躏过颦儿,才回来入席。”
高青云道:
“是的,只等九大门派中,与化血门有关的七派首脑,开始商谈之时。其他的人,均须知趣走开,陆鸣宇定必趁这空隙,前去向颦儿姑娘施暴。”
姚文泰道:
“那么现在咱们只好等待啦!”
他出去之后,高青云就静等七大门派开始密商的消息。等了一阵,正在心焦,忽然有个中年人奔入来。
这个中年人乃是洛川派中,至为精明能干之人,乃是组成通讯网的核心份子,是以知道密室的秘道。
这个中年人道:“高老师,外面传来紧急消息,是属于第一级。”
敢倩连这个中年人也不知道消息内容,因为高青云已用暗号,代表了各种情况。传递起来,也特别容易。
高青云吃一惊,那中年人立刻道:“可要通知别人么?”
他要通知的自然是姚文泰,高青云点点头,道:
“好,请火速通知贵掌门人,不过这个消息,与颦儿姑娘无关,你别太着急,以致被人瞧了出来。”
那中年人顿时不紧张,过即出去。
高青云也从一道侧门行去,他假扮姚府家人,是以进出都不惹眼。
他很快就行出大街上,与一个小贩说几句话,便又赶快走去。
转入一条横街,街角屋檐下,有个汉子把担子放在旁边,正在歇息。高青云经过他身边蓦然一指点出,那汉子淬不及防,应指跌倒。
这时横街上没有行人,高青云揭开那担子的筐盖,但见筐内只有一把长刀,当下伸手挟起那汉子,丢入屋内。
他再向前行去,根据情报,前面这一段已没有敌方放哨之人了。他走到另一条街道的转角处,便停步不动。
转眼间便出现一个年轻人,从右方的街上踏步行来,此人步履矫健,背插长剑,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中人。
他一拐弯,恰好与高青云打个照面。
高青云装出老实的样子。那年轻人一点也没注意他,迳自从他身边掠过。高青云等他走了数步,才冷笑一声。
那年轻人嘎然止步回头望来,高青云也转回身子,双目如电,瞪视对方。四道闪电似的目光碰在一起,都是那么强烈锐利,因而使人觉得生像刀剑相交,火花进射。
双方对瞧了顷刻,高青云冷冷地道:
“查公子,你意欲何往?”
那年轻人一怔,敢情他正是阿烈,当下应道:“你可是想管一管?你是谁?”
高青云道:
“查公子的武功就算是以击败天下高手,但以你的警觉性而言,武林中尽多奇才异能之士,足以在你大意行过之际,施以暗算。”
他仍末透露身份,阿烈有点不耐,道:
“你刚才为何不试一试?”
高青云淡淡道:
“天下事,若是件件皆要试过,才始得知结果,则恐怕一辈子也做不了几件,就含恨以殁了。”
阿烈皱起眉头,道:
“你要不是很像我一个朋友,我必定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与你说话。”
高青云问道:“我像那一个?”
阿烈道:“你很像高青云兄,当然不是说面貌像,而是有他那种味道。”
高青云帽子一掀,把假眉毛等拿下,呵呵笑道:
“不只是像,我简直就是呀!”
阿烈甚为高兴,也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高青云道:“你是问我何故乔装么?”
阿烈道:“是的。”
高青云道:“说来话长,总之我正忙着对付陆鸣宇。”
阿烈歉然道:“对不起,我没工夫帮忙。”
高青云心中叫声不妙,道:“你忙什么?”
阿烈道:
“我身上负有血海深仇、好不容易碰上他们都在一起,如何可以放过机会?”
高青云道:“他们横竖跑不了的。”
阿烈道:
“如果被他们散去,固然捉起来吃力,且也不易一一找到,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当着天下武林名家面前,报仇雪恨。”
高青云道:“你等我办完事才动手行不行?”
阿烈道:“你急什么?”
高青云道:“我须要这些人,作为见证。”
阿烈道:
“哈!作为见证,我可要通通杀死他们呀!你敢是忘记了吧?他们如若全都死在我手底,还能见证么?”
高青云越听就越觉得严重,要知他费了无穷气力,加上机缘凑巧,才赶上了这等场面。
然而阿烈一从中搅乱,整个计划就得告吹。何况他这刻正是分秒必争,时机紧急,已没时间与他细细讨论。
他发急起来,不禁提高声音,道:“不行,你得让我动手。”
阿烈道:
“高兄,我查家合门血仇,恨大如天,你好意思妨碍我动手么?”
高青云不禁一怔,心想他的话可也没错,而且他辛辛苦苦,练就神功,岂仅仅只为了自卫?当然要报仇啦!
他苦恼地叹一口气,道:
“查兄弟,你有所不知,如果你破坏我的计划,便又有一个纯洁善良的少女,毁在极乐教主手中。”
阿烈道:“除非你把详情告诉我,否则我不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