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翠岚道:
“不过告诉你,你须得买一件皮袍子,别让人家一看你,就以为是内外兼修之士,那时候反倒会惹麻烦上身。”
阿烈喜逐颜开,道:“我记住了。”
冯翠岚仰头望望他,摇头道:
“哎!我真是难以置信,你居然比我高得多,简直是个大人了。”
她和他一同回到房间,阿烈心中斟酌再三,正要把那琅琊丹经之事说出,冯翠岚巳开口道:
“外面近来闹得天翻地覆,那血羽檄又出现了两次。现下各大门派提起了‘血羽檄”
三个字,都如谈虎色变。”
阿烈尚未开口,冯翠岚又接着说到:
“还有一点,你必定很感兴趣,那就是外面传说都认定这些血案,与你有关。这是因为你突然失踪之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清白无辜。可是我知道与否,于事无补。因为单靠我一个人的证词,武林之人决难采信。何况你又得服灵药,整个人也脱胎换骨。
谁能相信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内,如此凑巧发生了这许多事情?”
阿烈瞠目结舌,半响才道:
“这样说来,我已是天下武林各家派欲得而甘心之人了,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冯翠岚道:
“现下那七个与化血门查家有关的家派,已一共有五个家派遭遇到血羽檄之难。因此不但这七大家派十分紧张,闹得天翻地覆。连武林别的家派,也人心惶惶,情势十分混乱,换言之,现在的江湖已经弄得乱七八糟,任何人只要形迹可疑,便立刻受到许多门派帮会之人监视或盘诘。”
阿烈望她一眼,道:
“姑娘你女扮男装,在江湖上走动,只怕很不方便。”
冯翠岚道:“你别费心管我的闲事,我魔女剑在江湖上也有一点势力,除了江南那一处特定地区之外,还没有人敢惹我们。”
阿烈顺口问道:“江南什么地区?”
冯翠岚居然答道:
“告诉你也无妨,在江南西至广州宣城,南至杭州,东边一直到海边,这数百方里的地区内,我魔女剑派之人,不敢任何进入。”
阿烈一听这地区既大,又是包括了金陵这等在地方在内的区域,她居然不敢进出,顿时生出好奇之心。
他谨慎地措词问道:“你们不敢踏入这地区的原因,可有别人知道?”
冯翠岚微微一笑道:
“武林中但凡是稍有地位之人无不晓得,要不然我也会跟你说了,不过将来你还是别随便向别人提起的好。”
阿烈忙道:“这个自然,只不知姑娘何事忌惮?”
冯翠岚道:
“在这个地区中,武林名家甚多,各家派都有。但其中势力最大的丐帮。事实上丐帮目下势力已发展到大江南北各地,并不局限于刚才我提及那一地区了,我魔女派早在七八十年前,就与丐帮结下仇恨,幸而相距甚远,所以罕得碰头。”
阿烈道:
“原来如此,但仇恨已是七八十年之事,现在想必已淡了下来,何况双方很少碰头,看来已不成问题了。”
冯翠岚道:
“若是如此,我何必还忌惮于心?事实上我魔女派每隔十年八年,必有成就特高之人出现。这人剑术练成之后,一定赴江南对付丐帮。”
阿烈心想:“这样便是你们不对了,人家不来惹你,你们专找人麻烦。”
冯翠岚停歇一下,又道:
“这数十年间,先后已有五人前赴江南报仇雪恨。可是这五个人只有两个活着回来,其余的三人,都不知生死。”
阿烈瞿然道:
“原来如此,那丐帮的手段未免太毒辣了,这岂不是把仇恨越结越深么?”
冯翠岚道:
“那三人生死不知倒也罢了。最可恨的是活着回来的两人,亦都受到毒手摧残,被夺去贞操。这样,一方面由于元阴已失,不能再修习最上乘的魔女剑。二来心灵收到损害,性情变得古怪。此所以她们再也无法卷土重来。”
阿烈道:
“既然有五位杰出高手去报仇,尽皆失败。想必丐帮武功高明,能人甚多,你们何必继续报仇?”
冯翠岚面色一沉,不悦地道:
“据我们所知,丐帮并非能手太多,而是他们手段卑鄙,利用我魔女剑派的至宝,使我们全无抗争无力。”
阿烈瞪大双眼,满面皆是疑惑不解之容。
冯翠岚只好解释道:
“那是本派镇山之宝,称为‘诛心妙剑”,形状与普通之剑一般,但具有奇香、奇声、奇光三大妙用,例如此剑与敌人兵器相触,发出一种异香,能摇荡对方心志。剑一离匣,即有奇异芬香和五色光华,亦皆具有夺志摇心之妙。”
阿烈道:“这等宝物,怎会落在丐帮手中?”冯翠岚道:“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本派和丐帮当初就是为了此宝而结下血仇。直到三十年前,此宝才落在丐帮手中。此后的三十年间,我们先后有两个高手前往报仇和夺回师门之宝,一个不知下落,一个活着回来,情形正如早先说过的那般悲惨。”
阿烈至此,已大致了解其中的内幕,心想:“那诛心妙剑”最初一定是丐帮之物,被魔女剑派夺为已有。
然后在三十年前,又被丐帮抢了回去。这两派的是非恩怨,谁也无法下评语了。
他突然吃了惊,瞠目望着她,道:
“冯姑娘,你不会前往江南报仇取宝吧?”
冯翠岚歇了一下,才道:
“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所以我不必骗你,我便是被选中的人,这两个月来,我拼命修习本门上乘剑法,为的就是这个艰难任务,如果我不是被选中,早就被我爹作主嫁出去了。”
阿烈摇头道:
“唉!这个任务如此艰难,你还是别去的好,或者找别人替你去办。”
冯翠岚道:
“不行,此事一则是本派秘密行动。二则极为危险,动现有丧命之虑,别人谁肯为我卖命?”
阿烈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丐帮现在势力极为强大,你何不等他们衰落之时,始行动手?”
冯翠岚摇摇头,道:
“要等丐帮衰落,只怕比守株待兔还要无望,我已再三考虑过,第一步我先设法刺杀丐帮帮主陆鸣宇,丐帮失去这个领袖,不管还有多少长者高手,也顿时衰落。第二步,我才全力夺回失宝。第三步,我将仗那诛心妙剑,杀死丐帮最著名的四大长老,以及分布各地的年青有为的高手,这样方能使丐帮水无翻身之日。”
她面色突然一沉,冷冷道:
“我这番话,你决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如果江湖上有人知道,我便唯你是问。”
阿烈道:
“冯姑娘,你不必担心。假如我泄漏了你的秘密,将会对你有害的话,就算拿刀架住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的。”
他没有掩饰内心的不悦,似乎责怪冯翠岚如何能怀疑起他来?这等表现,较之千言万语更有说服之力,冯翠岚顿时深情不疑,歉然道:
“我并不是认为你会害我,而是怕你不知此事对我安危的重要性,因而一时疏讲了出去,我若不信你,何必告诉你呢!”
阿烈这才恢复欣慰之色,问道:“你可知道丐帮的老巢所在么?”
冯翠岚道:
“他们公开的总坛是在金陵,但其实另有秘密巢穴,不过也是常常迁移,最近我们得到的线报,指出是在芜湖。”
阿烈道:“你大概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江南?”
冯翠岚道:“我的行动你最好不要知道。”
阿烈道:“你不相信我么?”
冯翠岚道:“不是不信,而是对我有害无益,我即使完全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阿烈道:
“也许我会到江南去,假使正碰上你在那边行动,我或者可以替你跑腿出力。”
冯翠岚讶道:“你会到江南去?”
阿烈道:
“目前看来虽然没有这个可能,但世事难测,天知道我会不会流浪到江南去?”
冯翠岚道:“这话有点道理,可惜我也不知道几时开始行动,我还须修习剑术,最快也要三四个月,才可动身。”
她停歇一下,又道:“你可是想出去走走?”
阿烈点点头,道:
“我现在虽是不比从前一样的瘦弱无力,但仍然要访求名师才行,好在连你也认不出我,别人更不必说了。”
冯翠岚道:
“我修习的剑术,必须是元阴之质才行,所以不能帮忙你,你出去访求名师。也是对的,不过你切记江湖上人心诡诈,尤其是武林中人,气量狭窄,本门的绝技,岂肯轻易传与别人?一个不好,人家还以为你是别的家派之人,特地偷他的绝艺,动现有杀身之祸!所以你定须小心在意才行。”
她想了一想,又道:
“啊!对了,我爹有几件皮袍,你大概合身,可以拣一件穿上。以免人家一看你这么冷的天气,都不在乎,自然十分注意。”
她起身奔了出去,阿烈独自危坐以得,心想等她回来,定要把“琅琊丹经”之事告诉她才行。
过了一阵,冯翠岚拿了一件皮袍进来,看他穿上,顿时变成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迥非昔日的赢弱小童了。
阿烈起身把所有合穿的衣服,都包起来。
然后指着墙角那口木箱,说道:“这箱子当中……”
话方出口,突然不知何处的角落中,传来两下铃声。
冯翠岚面色一变,跳了起身,说道:
“这是告警铃声,表示有厉害人物侵入,我们须得分头离开此地,以后我们永远不可回到此地。”
阿烈心头大为紧张,眼见冯翠岚拉开那具高橱,后面出现一道门户。
她回头道:“我们进去之后,里面有两条路,定可脱出来的人的包围困外。”
她说话之时,已跨了入去。
阿烈连忙问道:“那么以后到那里找你?”
冯翠岚回身探手,抓住他手腕,用力拉他跨入秘门。然后把高橱拉回原处,堵住这道暗门。
她一转身,拾好撞入阿烈怀中。
阿烈赶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