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独自掩近路边,张望了一会,回来向欧阳菁说道:
“你的伤势,定须设法早早治愈,否则咱们只有挨打的份,没有反击之力。”
欧阳菁道:“我也想快点复元啊!”
阿烈道:“假如是旁的人,我有法子帮忙。但你体质与常人不同,我伯反而伤害了你?”
欧阳菁不明所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烈道:
“我精通各种花草之性,可以治病,就算是内伤也难不倒我。但你上次不是因为饮了一碗荼,由于内含解毒之药,而使你痛苦难当么?因此,我伯你体质异于常人,不敢下手医治你。”
欧阳菁道:“你的药只要没有解毒性质,就不怕了。”
阿烈道:“那么你可愿一试?我刚刚看见有两种花草,恰恰可以医治内伤的。”
欧阳菁道:“愿意之至,但这儿没有炉火药铛等物,如何煎熬?”
阿烈道:“用不着,只须榨出一点点汁液就行了。”
他转身奔出,采了两样植物回来。欧阳菁从丝质的衣上,撕下一幅。阿烈用这幅丝布包住草药,加以绞扭,他手劲奇大,一下了就榨出汁液,流滴欧阳菁口中。
过了一阵,欧阳菁面色发白,有气无力地道:
“不好了,我感到头晕眼花,身子虚弱之极,心跳得很厉害。
阿烈大吃一惊,这才晓得她的体质果然与常人全然不同。现在这么一来,她更加软弱无力,其势已变成他莫大的累赘了。
欧阳菁娇躯一软,倒在阿烈怀中,缓缓道:“我……怕……不行了!”
阿烈大吃一惊,紧紧拥着她,道:
“不会的,那些花草绝对不会致人于死。你就算体质与常人大大不同,最多也不过感到不适而已,焉会遭遇不测?”
欧阳菁道:“我的心好像老是要停下来,不再跳动似的,你听听看。”
阿烈心中十分震掠,但表面上却装出很有自信的神情,道:
“那有这等事,待我听一听。”
他低委俯贴她胸前、听她的心跳。但觉她的心脏跳动得很正常,没有奇怪之处,至此,他才松了一口气。
当他神经不再紧张之后,马上就感觉到女孩子胸前与男人不同之处,她那耸起的富于弹性的胸脯,使他的面庞深埋其间。同时,在她的衣裳上,散发出一种香气,送入他鼻中。
他初时,心意完全贯注在她的“心跳”上,此事有关生死存亡,是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念头和感觉,而现在他一旦神经松驰下来,这种温香软玉的感受,立时使他心跳加速,神魂皆散。
要知阿烈并非全无男女关系经验的人,因此之故,这等旖旎香艳的拥抱接触,不免勾忆起过去的经验,是以遐思涌上心头。
欧阳菁道:“飞卿,是不是很不妥?”
阿烈含糊道:“好像没有什么?”
他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目光到处,只见欧阳菁呈现一股娇慵之态,实在是非常迷人。
可是他又感到她的目光,似乎蕴藏某种意思。
阿烈忽然生出警惕,忖道:“她在想什么?”
两人静静对瞧了一阵,欧阳菁的清澄美丽的眼光中,好像闪烁一种狡猾的嘲弄的意思。
阿心头一震,忖道:
“她敢是知道我刚才对她起过绮念,所以心中暗暗讥笑我么?抑是她故意骗我这样做。以便看我露出丑态?”
虽然她的狡猾或嘲弄,只是出诸女性性的本能,并非像世间上,那些勾心斗角发心机诡计,可是阿烈已经感到非常狼狈,好像被人揭发出不可告人的事情,那等尴尬和不安。
他随口道:“你的心脏没有什么事。”
欧阳菁那苍白俏丽的面上,泛起了笑容,但她没有开口,所以她因何事而发笑,阿烈无法臆测。
阿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欧阳菁道:“你如果答应不生气,我才告诉你。”
阿烈心想:“来了!她开始要讥嘲我啦!”
口中说道:“好!我决不生气。”
欧阳菁道:“你好象略略懂得医道,对不对?”
阿烈对她的开场白甚感讶异,点头道:是的,只略略懂得一点。”
欧阳菁道:
“据我所知,大夫诊察病源之时,不外‘望闻问切’四诀,但你却多了一决,这是谁教你的呢?”
阿烈微微面赤,道:“这不是什么医诀。”
欧阳菁笑道:
“这就对了,如果那也是秘诀,这个师父应该杀头才对,以我所知,宫禁之中,以及那些规矩很大的阀阅门第,女眷延医之时,是用‘红线切脉’之法。那是一条细线,系在女眷腕间,另一端引出几外,大夫便在那丝线上切病者之脉,试想人家连面扎手腕也不让看,不让碰,如何肯给你这样贴伏在胸脯上听那心跳之声呢?”
她说到这儿,阿烈已经面红耳赤。
他被她澄澈的目光,注视之下,有点手足无措,不及多想,呐呐道:
“我绝不是有心轻薄,而是一时心急,所以没有仔细考虑。”
欧阳菁微微一笑,道:“照你这样说,那些因一时忿激而杀人的凶手,皆可判无罪了?”
她大有毫不放松地挖苦嘲弄之意,虽然她的态度很温和,不是咄咄逼人,但阿烈招架不住之余,心中不免发生把抗的意念,因为他法时的的确确没有任何非礼的存心,却遭她冤枉。
他用力地摇摇头,道:
“这种事怎可混为一谈?你举的例是杀人,是一种毁灭,而人死不可复生,此所以须得引以为戒。而我此举,只是为了救人情急,略略逾了礼教范畴而已,所以那些道学家说,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之防必须严谨但嫂溺便须援之以手。”
欧阳菁点头道:
“你说得不错,有危难之际,自然不可用平常的礼法拘限,假如一个男子,握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把她从水中拉起来,这当然不能算是破了男女授受不亲之禁条,但这个男子若是趁机偷香她的面头一下,这就是大大的不对了,是也不是?”
她分明是讥讽阿烈在最初,于庙中相遇时,曾藉那鬼厌神憎曾老三造成的危难偷偷吻她之事。
阿烈更加狼狈了,心想:“她简直是在跟我过不去,如果我现在不理会她……”
此念一生,便松开手,道:
“这样说来,姑娘必定认为在下是轻薄少年了,也许姑娘多看一眼也感到讨厌,我还是知趣点走开的好。”
欧阳菁睁大那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射出惊恐的光芒,还皱了眉头。
这等神态,固然可使人生怜,但另一另也可以便人觉得不能罢休。
阿烈正生出后者之心情,他轻轻推她,要她坐好,以便起身,一面说道:
“这不是在下不想帮忙你,而是感到再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我立刻就走,天空地阔,人海茫茫,此后一定不会常碰面,你就可以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啦!”
欧阳菁表现得更加软弱了,依偎在阿烈身上,她的头发,拂擦及他的颈子和下巴等处。
她低低道:“啊!我真不该多嘴,所以惹得你生气了,你心中有没有在骂我?”
阿烈这时才记起自己答应过决不生气之言,顿时又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大丈夫岂可出而反而,不能失信于一个妇人女子?
他连忙道:“我只是照事论事,你想想看,是不是我现在走更好呢?”
欧阳菁柔弱无力地道:
“你如果拍拍屁胶就走了,我怎么办呢?你把我丢弃在这儿么?我虽然曾经练过武功、可是现下连活得成活不成也不知道,如何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即使是一个很平常之人,也能够随意欺负我。”
阿烈道:“我身上还有一件重要之事待办,所以急着动身罢了,并非要丢弃你不管。”
这个理由,一听而知。十分牵强,但欧阳菁却不再撩拔他,道:
“如果你有很重要之事,那你就去吧,我躺上一会,或者会恢复过来,自己到许昌去找地方歇息就行了。”
阿烈道:“你现下碰上了极乐教之人,毫无反抗之力,等如肉在俎上,任人宰割。”
欧阳菁道:
“极乐教之人虽是无法无天,龌龊下流,但他们总得忌惮家父的威名,大概不敢对我怎样。”
阿烈心想:不敢对你怎样才怪呢!此‘邪教人物,’行踪诡秘,天下鲜有知者,等到你父亲晓得你被害之事也许时日湮远,证据全失,根本上报复也谈不上了,人家还有不敢的么?
当然他也懂得可能是以退为进,故意说不要紧,其实心中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想了一下,才道:“假如你不反对的话.我就等你复元之后再离开。”
他停下来,发觉对方没有反对的表示,当下又道:
“我想碰碰运气,往效野走去,假如有孤单的屋字,而屋主人又肯保守秘密的话,咱们就暂时借宿,住个三五天。”
他说到“三五天”之时、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冯翠岚。她是在丐帮搜捕之下情况非常危险,本来应该尽快的找到她,警告她小心避难才对。
但假如耽搁三五天,恐怕已太迟了,因此他一方面暗暗替冯翠岚担扰。另一方面又十分惭愧。
只听欧阳菁欢然道:
“那敢情好,我们最好能找到一座风景幽美的屋子。舒舒服服的住上几天。”
阿烈点点头,先拉过的她的玉手,细切脉息,但觉她情况很好,但由于他对切脉之道只从言老人那儿学了很短的时间,全为临床经验,所以虽然认为她没事。却不敢确定。
欧阳菁道:“我怎样啦?”
阿烈道:“你小肚周围都有点疼痛,对不对?如果我猜得不错,则你必须休养三五日,才可复原。”
她立刻道:“一点也不错,你的医道很高明呀!”
阿烈苦笑一下,道:“我那里算得高明。”
心想:“我是故意这么说来试她,而她居然承认,可知分明是她自己闹鬼胡说的。”
阿烈虽然已察觉她的病情可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