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撒谎骗人?”
欧阳菁一怔,面现怒色,道:
“你为什么牵涉到我爹身上?我又没惹你。”
阿烈晓得自己的态度太急切激烈了,而他的原意本不是向她父亲攻击.当下连忙歉然而道:
“对不起,我们有一点误会了,我只是想借令尊的言行,帮助我自己解决一个难题而已。”
这时候,厅内的宋二、李姬,搂作一团,嘻嘻哈哈的调笑不已。
因此,阿烈、欧阳菁可以暂时不予注意。
欧阳菁定睛望了他一阵,察觉他的神态很诚恳真挚,怒气消了大半,道:
“你有什么难题?”
阿烈心想,我寻宗丑事,如何能告诉你。
口中应道:“我正在想,我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欧阳菁讶异地道:
“你是么?但在我感觉中,你倒是不失为正直侠义之人,时时可以为了别人之事,不惜冒险犯难同时呢,你也很守礼,我对这点尤其感到钦佩。”
阿烈摇摇头,想道:
“我曾经侵犯有主的女人,算什么守礼君子?唉……”
欧阳菁又道:
“照我想来,一个人大体上能够守礼重义,已经很值得钦佩了。”
阿烈一怔,道:“你这话很有点道理。”
欧阳菁道:“这不是我的发明,也是我爹说的。”
阿烈道:“这样说来,令尊是个很通情达理,而又很有学问的人了。”
欧阳菁毫不迟疑,道:
“当然啦!他老人家无所不知,天下也没有敢惹他的人。”
阿烈想了一下,才道:
“但是第一点,那鬼厌神憎曾老三敢惹他。第二点,你居然都不听他的话,时时私自溜出来游逛。这又如何解释?”
他神色之郑重,口气之真诚,使人一听而知,他并非存心攻击。
欧阳菁耸耸肩,道:
“曾老三的本事高明之极,这一点我也得承认。不过如果有家将跟随,他未必就敢动我。如果我爹在此,他岂敢招惹?”
阿烈道:“这说不定,令尊可能也不肯惹他。”
欧阳菁点点道:
“大概是这样吧,因为他们都是威震武林的人物,如果拼,起来两虎相各必有一伤。”
阿烈道:“那么你呢?令尊为何管不住你?”
欧阳菁想了一下,才道:
“我一向都很任性,以前不怎样,现在有时不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但谁教他时时闭关练功呢?”
阿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人不算少,但和我都合不来,我的继母和三个弟弟,我不喜欢他们。”
阿烈领会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的目光一转,只见李姬已坐直身子,并且在扣掖身上的衣服。
宋二凝视着她的胸脯,一面道:“你忙什么?”
李姬道:“等会岑大爷来了,给他看见,多难为情啊!”
宋二道:
“怕什么?他才喜欢这一套呢,你的两个丫头,把他迷得死死的,乐不思蜀。据他说,那两个丫头、妙不可言,我笑他是土包子进城。”
李姬道:“那一天你也试试可好?”
宋二斜睨着她,发出邪笑之声,道:“好是好,但你岂肯让我去试?”
李姬伸手用力拧他的鼻子,道:
“哼!试你一下,你就露出原形了,我且问你,你如果去和那两个丫头鬼混,那么我呢?岑大爷呢?”
宋二一瞪眼,道:
“好啊!你也想换换胃口了,是不?你这小淫妇,什么汉子都想偷。”
李姬吃吃而笑。声音十分淫荡,没有一点畏惧之意。
宋二哼了一声,最后才道:“好吧!我和岑老大说一声,换来玩玩。”
李姬笑了一阵,外面有人咳嗽一声,宋二道:“谁?可是岑老大?”
一个人踏入内。但见他身材瘦削.年约四旬左右。长着个鹰嘴钩鼻,还有一对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
他看起来行动敏捷,浑身是劲。
进来便问道:
“那老鬼怎么说?”说话之时,锐利的目光,落在李姬那没有扣好的胸前,盘旋不去,李姬故意扭扭身子,好使胸前的衣服敞开些。
宋二笑嘻嘻道:“还怕他不屈服么?这老头子还不算难应付。”
他停歇一下,看出对方对李姬非常感到与趣,当下又道:
“岑瑜兄,兄弟打算出去走走,有烦你老哥暂时照顾此娘儿,免得发生意外。”
岑瑜点点头,道:
“现下咱们已查得非常清楚,此镇并无武林人物,而这孙家也从来不认识江湖之人。
因此,咱们可以松懈些。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要严守不称呼名字的规则,免得一不小心,闯下祸事。”
宋二哈哈一笑,道:
“凭你我两人,就算有些江湖道在此,咱们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岑兄这么说,兄弟记主就是了。”
他摆摆手作别,大步向门口走去。一只脚已跨出了大门,突然停住,又回头道:
“对了,咱们不是刚刚出道之辈,那老鬼明明已经倒下,如何又能回苏?这是一大可疑之事,然二我却没有仔细盘问那老儿。”
岑纡沉吟一下,道:
“等明儿再问吧,必要时给他吃点苦头,以便确定他之回来,并无别故。”
宋二这才走了,欧阳菁让阿烈在此暗暗监视岑瑜,自己却去跟踪那宋二。
岑瑜还没有什么动作,李姬已过去把厅门关好,接着拖了岑瑜入房。
阿烈已经懂得许多事,明知这对男女将有不堪入目这事发生,因此,房间虽然也起灯,但他却不过去瞧看。
他只挪个地方,靠近房间窗户,略略分出精神,聆听房间中的声音,只要确知牟瑜和李姬都在房内,一个不缺,便足够了,用不着理会他们在于什么。
不过,他仍然听见李姬引诱岑瑜的说话,她最后甚至坦白告诉岑瑜,说是已和宋二谈妥,换换伴侣。
岑瑜这时才答应了,阿烈忖道:
“这些人都一味只求得到欢乐,礼义廉耻乃是何物,全不知道。假如岑瑜不是淫邪之辈,即使李姬这么说,他也不肯苟且才对。”
这是一种美与恶,正与邪的分际,阿烈如果不是身遭惨痛经验,他不会这么深刻的去想这些问题的。
房间内传出来淫喋的风雨声,可是阿烈反而心安理得的静坐,心绪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他觉得这等纵欲偷欢之事,其实很乏味,而且只不过是一时的刺激而已,过后却足以使人非常后悔不安。
这种感觉和想法,使他进入另一境界。但觉心灵非常的澄明宁谧,不知不觉,真气从丹田中涌起,边支全身,使他进入一种非常自满的,不受外界影响的境界。而在这刻,他的视听而觉,与全身其他的感觉如触觉嗅觉等合而为一,突然好像这周围的一切动静,他都能够觉知,清楚得宛如目睹一般。
他一点不晓得他的“金丹神功”,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以往只是藉仙昙露的灵效,使他迅即练成了“真气”。而这股真气,虽然能抵御刀枪拳掌等打击,可是仅仅系一种外在的力量而已!
现在阿烈却已跨入另一境界,这股“真气”,已与心结合融会,将要化为内外合一的一种力量。这在深奥上乘的武学中讲究起来,便是踏入“先天真气”的范畴。
世上往往有许多异常珍贵或困难的物事,是在偶然的,无意的机会中得来。表面上似是全不费工夫,但起码他须得已具有某种条件。
比方说禅宗的修持,每每以机锋得到顿悟。但假如不是修持积聚了相当的功夫,纵是顿悟,也没有用处,不久就将感到模糊消失,如果只要一朝之悟,即可得道,那么世间成佛之人,定然多得不可胜数了。
阿烈已晓得自己进入另一种境界,但觉智珠朗莹在握,敏锐的感觉,笼罩得甚广。
他默默地保持着这种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发觉欧阳菁回来了。
事实上,她尚在六七丈远处,其时她与他之间,有好些房屋墙壁阻隔,脚下又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但阿烈却看到她悄悄走来,而且似乎面色奇异可知她内心中很不安。
他不知她何故如此,尤其是她走到一墙之隔的院外,竟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吸了好—会儿,这才跃过来。
阿烈没有作声,欧阳菁推推他,比比手势。阿烈知道她乃是要他那边去的意思,便起来跟她行去。
现在,他越屋踏瓦,好像是在康庄大道上行走一般。非常的顺滑乎稳,并且自知完全不会发生任何声响,包括衣袂刮风之声在内。
他暗自忖道:
“从这等情形看来,我只要时时能保持这等澄明空澈的心境,就可以驾驭万物,与天地浑然相合了。”
他们越过一座院落,欧阳菁停下脚步。阿烈却拉住她,走到数丈外的院落暗隅,才轻轻道:
“那房间内恰好有个女人起身,她如果从窗子望见咱们,一定骇得尖叫,把全屋之人尽皆惊动。”
欧阳菁笑一笑,道:
“别胡说,你又没有过去查看,如何得如有人刚刚起来?更如何得知是个女人?”
阿烈道:
“我感到这样,姑不论对不对,但咱们无须冒险,对么?”
欧阳菁一晃身,已如一缕轻烟般,落在那间户间的窗外,凝神内窥。
当然她是很技巧的偷窥,绝对不会被房内之人察觉,否则如何算得是江湖经验之人?
只见房内灯火已压得很暗,果然一个女人,恰恰拔开帐子落地。
她不能不服气了,跃回角落中,道:
“你的感觉没有错,只不知你几时有这等感觉的?”
阿烈道:
“刚刚才有的,闲话休提,我且问你,你发觉了什么事情,显得如此的不安?”
欧阳菁怔一下,才道:“没有什么,你别问行不行?”
阿烈道:“当然行啦!宋二的下落你已认清楚了么?”
欧阳菁道:“认清楚了。”说时,面上泛起了红色,显得异常娇媚可爱。
阿烈在她玉颊上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