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是不是奉命来搬我母子返府呢?”
梁忠山道:
“小人奉命暗中送钱,顺便到处看看,刚刚查出主母快要分娩之事,尚未回报,就出了大祸。”
阿烈道:
“好啦!其他的细节以后再说,目下该谈谈武功问题,我虽说已可刀枪不入,但出手时没有法度,总是不行的呀!”
梁忠山道:
“小人所识的武功,是老主公亲自选了十二招心法,恰好适合小人的资质路数,其他的小人虽也看得惯熟,可是如果没有化血真经,小人也没有法子,只能传你化血神功及这十二招手法而已。”
他停了一下,又道:
“小人晓得化血真经在什么所在,若是找到了,便还有希望。”
他的腰肢已挺得毕直,目中精光闪耀,与方才的龙钟老态,完全不同。
阿烈大喜道:
“化血真经虽是传写了七份之多,但据说只有血羽檄一章是真的,如果咱们找回真的秘笈,我就算费上二十年时间,也要练成功方肯罢休。”
梁忠山道:
“你还是先修练化血神功,否则出手之时,全无威力可言,这是因为化血门武功,出手所击的部份,尽是独门脉穴,必须练有本门神功,方能伤得敌人,而练到老主公那等境界,敌人被击伤的话,当真是五肺六腑尽皆化为血水而死呢!如果没有神功底子,纵然学会了手法,也没有用处,击中了敌人,并无化血的威力。”
阿烈点点头道:“我明白这个道理。
梁忠山道:
“天下间各家派的武功不同,便是因为所修练的内功不同,是以所取的部位及方法皆不一样,例如人身大腿外侧的‘风市’穴,只是足少阳膀经上一个极平常的穴道道任何家派都不理会的,然而咱们化血门手法中,却能使这个穴道变成‘死穴’,可是你如果没有化血神功,虽然用本门奇奥招数,击中了敌人此穴,对方至多倾侧一下,不会伤及内肺。”
阿烈如有所悟,低头沉思了一阵才道:
“这样说来,咱们本门手法,有很多是攻击人家不注意的穴道的了。”
梁忠山道:
“是的,人身上的几处重要穴道,那是天下各派都一样,必定非常重视防备,唯有一些不要紧的穴道,才是发挥独门手法的着眼处。”
阿烈道:
“反过来说,别的家派,亦有一些独门的手法,专伤别人不注意的穴道了。”
梁忠山道:
“是呀!都是一样的,分别只是在威力大小,以及难易问题,比方少林寺的一记绝招‘金丝缠腕’,这是十分普通手法,各家派皆有这一招,但少林门下使出这一招,被刁住腕脉之人,绝不是身子摇动或摔一跤就能了事的,这是因为少林的‘小天星掌力’,可以伤经侵穴,使敌人真气不调,受到内伤。”
他举这个例子,非常明白通畅,阿烈不但通通明白了,同时又悟出更多的道理来。
他问:
“那么我再问一句,如果有人受伤,行家一看,晓得了这是什么家派,那定得伤人之人,具有那种内功才行,比方说,我们用金丝腕之式,把敌人打倒,行家一瞧,就晓得不是少林门下所干,对不对?”
梁忠山道:
“对呀!但这有什么用处呢?假如你不会小天星掌力,你就不肯时时使用这一招了。”
阿烈道:
“我是在想,如果我只学会本门招式手法,但末练成化血神功,则纵然使出本门招式手法,也不会露出形迹。”
梁忠山沉吟道:
“大致说来,人家不易认得,不过碰上一流高手,他们见多识广,便会认得出来。”
阿烈道:
“然而纵然他认得,也不要紧,因为被我击中之人,伤势不呈化血神功的情状,他们这时反而认为我的手法只是无意与化血门相同而已。”
梁忠山露出既讶且佩的神情,道:
“少爷真了不起,想深一层,果然如此,这正如诸葛先生在华容道诱曹操入伏一般,怎能使人不疑。”
阿烈道:“你在武林日子很多,不知可曾听见过逍遥老人萧冷的名字没有?”
梁忠山一楞,道:
“怎么没有?他是被天下公认为唯一可与化血门查家一较长短的人,只是此老平生行迹不定,逍遥于名山大川间,不理世事。”
阿烈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插口道:
“我要你讲老实话,这位老人与咱们查家拼过没有?”
梁忠山笑一笑,道“少爷问得好,你猜他有没有来过呢?”
阿烈道:“我猜他一定来过。”
梁忠山道:
“这是武林中无人得知的大秘密,小人虽然得知,但受过主公严嘱,从来不敢透露。”
阿烈道:“可是爷他败了一招半式?”
梁忠山道:
“是的,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逍遥老人萧冷其实只五十岁左右,来到咱们查府,其时主公不过在襁袱之中,那时小人也只有一两岁而已,据说老主公与萧老人倾谈甚欢,大有惺惺相惜之意,一连盘桓了半个月以上,这才较量武功。”
阿烈道:
“他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因此,他们之所以盘桓了半个月,必然别有作用在内。”
梁忠山非常佩服地道:
“唉!少爷真了不起,居然看得出其中关键,不错,他们乃是互相观察对方,从日常言谈举止,以及生活习惯等等窥测对方的性情,以便找出弱点,不过,据主公说,老主公和萧老人都非常真心的倾佩对方,历久不忘这段友情呢!”
阿烈忙道:“后来怎样了呢?”
梁忠山道:
“后来他们择日较量武功,大家都全力准备,务求到时能够有超水准的演出……
他停了一下,又道:
“这两位天下再无俦匹的高于,根本不须动手,只用口头比武就行了。”
阿烈叹一声,道:“你说爷爷居然输了,真是今人想不到的事。”
梁忠山并没有难过之色,道:
“那也没有法子啊!他们这两个盖代高手,口头比武,足足比了三日三夜,一直没有停过嘴,算将起来,起码有数千招之多。”
阿烈仰头一笑,道:
“哈!你想哄我么?第一,爷爷结果不会输。第二、他们如何斗得几千招之多,就算上天入地,加上水中打滚,也弄不出几千个姿式啊!”
梁忠山道:
‘他们虽然斗了几千招、可是由于敌方的步法姿式不同,刚才用过的一招,回来又可以再用,只不过在前后左右高下等方面,略是更改而已,所以反反覆覆的打来打去。
就有几千招之多了。”
他欢喜地笑了笑,又道:
“关于胜负问题,你为何如此猜测?”
阿烈道:
“以你这般忠心之人,如果爷爷真是输了,你怎会全不感慨,所以我认为另有内情。”
梁忠山道:
“少爷能够敏锐的观测人心,小人不但欢喜佩服,也敢说天下间没有几个人可以与你相比的了。”
他赞过之后,才转回正题,道:
‘那一次的文斗,老主公的的的确确输了一招,逍遥老人萧冷非常得意,与辞而去。”
阿烈讶道:“他当真走了?不行,他一定得回转来。”
梁忠山道:
“是的,他半个月后才回来,一见了老主公之面,立刻拱手认输。”
这时已谈论到精微高深的武功境界,阿烈本是外行,是以绕他如何聪明,也推想不出这些关键奥妙。
他问道:“只不知爷爷这回如何能赢得他?”
梁忠山道:“这—一次根本没有动手……
阿烈讶道:
“奇就奇在这里,他是一见面就认输的,可见得他离开的半个月当中。一定是发现,这一场赢得有问题,可是他们当时都没察觉。这却是何缘故?”
梁忠山道:
‘总之据小人所知,老主公当时十分客气不肯承认是赢了,但他却又是当真赢了,其中缘故。小人始终没有弄明白过。”
阿烈点点头,脑海中泛起爷爷的神威逸韵.不由得悠然神往久之。
他忽然惊觉,道:“不好了,我还得依约行事,先把那妇人劫走。”
梁忠山骇然道:“什么妇人呀?”
阿烈已经在考虑下手之法,所以没有注意到他骇然之态,道:
“是个年纪很轻,但很淫荡的女人。”
梁忠山的心直往下沉,忖道:
“不好了,他竟也和主公当年一般,爱好女色。”
阿烈又道:“还有那一大笔银子,也要劫到手中才行。”
梁忠山想道:“更糟糕,主公当年只爱女色而不爱财,但他却要财色并畜兼收。”
他深深感到失望,所以不再做声,好像失去气力般,靠坐椅上。
阿烈想了一下.觉得下手劫定李姬之举,不论是把她弄昏了也好,不弄昏也好,仍然会留下破绽。
问题乃是在如何使得极乐教派来调查之人,认为她的失踪,合情合理,并且不予追究。
他终是年轻,世故不深,因此想了一阵,仍然不得要领,但时间已不早了,使他心急起来,更加想不出办法。
他一转眼,只见老人颓然而坐,神色有异,不禁问道:“你可是不舒服么?”
梁忠山摇摇头,半响才挣出一句话,道:
“那女人是谁?一定长得很漂亮的?她很富有么?”
他如果不问,阿烈决计想不到他的心事,现下恍然大悟,晓得他想到歪路上去了,心中暗暗一笑,想道:
“这也难怪他,谁叫我父亲是个风流情种呢?”
当下他把最末一段如何碰上孙泽、李姬以及宋水胜、岑瑜两个极乐教高手之事说出来,并且说明如何设下计谋,使这宋岑二人死得有理由,不致为极乐教所疑则孙泽亦可免去后患。
梁忠山听了,这才释然,他终究是极老练的江湖,又工心计,微一寻思,便有了计谋,说道:
“劫走李姬之举。如果不着一点痕迹,不让孙家有后患的话,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