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有似幽灵般穿壁而入的人影,乃是曾在关外与宇文彤等三人交过手的宫装丽人。
宫装丽人瞪了葛青霜一眼,娇笑道:“小妹妹真好记性。”
话声略顿,秋波一掠诸葛璞,最后移注在宇文彤的脸上,笑道:“铁骨门掌门侠驾惠降
敝宫,不知有何见教?”
宇文彤虽然明知被困是她闹的鬼,闻言却正色道:“在下此番前来贵宫,乃是以帝城门
下第三代弟子身份,晋谒幕容前辈,烦请夫人代为通报一声。”
宫装丽人闻言一愕,似乎对宇文彤之言大感意外,半晌,方始问道:“你如何知道神妃
复姓慕容?是谁告诉你的?”
宇文彤肃容道:“神妃就是慕容前辈的事,在下还是最近才知道的。”随将巧遇武林奇
侠,“一灯红”太史珏的详细经过说了出来。
当宇文彤叙述到五龙山上巧遇太史珏的时候,宫装丽人身子一震,心胸间一阵阵情感激
动,只是未流露在神色之间而已。
直待宇文彤讲完之后,激动的情绪方始平静下来,心念数转,出声问道:“你自称帝城
门下第三代弟子,想必是季孙瑜的传人了!”
“晚辈正是他老人家门下弟子。”
他因对方既然出口直呼恩师之名,已知是与恩师同辈人物,故立即改口自称晚辈,以免
失礼。
宫装丽人缓缓道:“你此行是奉师命而来?抑或是为了你本身之事要见神妃?”
宇文彤肃容道:“晚辈晋谒慕容前辈,乃是送呈家师致慕容前辈的书信,以及家师当
年……”
宫装丽人阻止他往下再说,神态之间陡然变得异常亲切,转对上宫兰道:“兰儿,你陪
他三人去‘客苑’休息。”
又瞥了宇文彤一眼,柔笑道:“我这就去见神妃,把你的事告诉她。”
宇文彤深深一揖,道:“烦劳前辈了。”
宫装丽人蔼然一笑,转身向石壁走去,随见壁间奇光一闪,人踪已杳。
这时宇文彤方才看出是石壁上巧设着机关,可笑自己还以为对方身具穿壁之能。
上官兰即引领三人由另一面右壁走去。
进入石壁后,眼前一片漆黑,三人跟在上官兰身后虽默看不见四周景色,但脚下感觉出
地势逐渐升高,走不到十数步便是一个拐弯。
似这般东弯西拐,也不知转了多少拐弯,忽地眼前一亮,步入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中
无灯无火,但却光辉皓洁,似是沐浴在月色之下。
宫中的一切,平凡中显着无比奇妙,构设之精巧,更堪夸旷世绝今,真不知耗去了筑造
此宫之人多少心血。
一行缓步走去,到达甬道尽头,前道一分为二,各为一道玉石屏风挡住去路。
上官兰领着三人由左侧那道屏风转出。
柔和的轻风,吹拂在脸上,宇文彤三人精神不由一爽。
原来,转出屏风,前面乃是一座花园,触目处,只见那花木掩隐之间,假山、荷池、水
榭轩,美妙精雅,直如画中景色。
在这千幻迷宫之中,竟有如此佳妙园林,倒出宇文彤三人意料之外。
这时,新月初上,那些山石花木,沐浴在皎洁月光之中,更显得淡雅清幽。
微风阵阵轻拂,树影婆娑,花香满园,一行在上官兰引领之下,迳向园林深处走去。
刚绕过假山,忽听上官兰说道:“客宛已到。”
月色澄明,荷塘冷影,只见一座精雅的房子建在荷塘中央,远远望去,宛如那油油荷叶,
朵朵莲花,围拥着一个巨人。
诸葛璞朗声笑道:“好所在,好所在!”
上官兰领三人走入精舍,说道:“三位就在此处歇歇,简慢之处,请勿见责。”
宇文彤一看,这所精舍收拾得窗明几洁,纤尘不染,不由脱口赞好道:“此地如同仙境,
怎还说是简慢。”
上官兰回眸一笑,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妹,休要客气。”
葛青霜一旁冷冷接口道:“多承盛意,我们在贵宫作客,实在不敢多所麻烦。”
上官兰默默忍受着葛青霜的冷言冷语,目光一瞥宇文彤,微微笑了笑,但她那双秋水般
的湛眸,却幽暗无神,笑意中也隐含着一种凄凉意味。
她这凄楚不胜的神情,宇文彤已似察觉到,但自己情有所钟,势难表示什么,心中对这
位有恩于己的少女只好徒呼奈何。
诸葛璞眼望这三人,心中暗暗叹息道:“上官兰在武林中素有蛇心冷血之称,谁料她却
外冷内热,对宇文彤动了真情,那等任性的人,突然变得温和柔顺,多愁善感,可怪的是,
葛青霜一再给她难堪,她却能容忍下来?莫非……”
这世故的老人突地心念一动,忖道:“是了,她知宇文彤对葛青霜情爱,使她无法在情
场上与葛青霜争胜,但她却又痴心不死,是以才想出这种温婉容忍的办法,冀求感动对方,
而在爱情的天地里,获得一席地位,她这用心之良苦,实是令人怜悯。”
一时之间,房中四人谁也不曾开口,过了半晌,宇文彤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慕容老
前辈清修之处,不知离这里有多远?”
上官兰道:“家师所居静室,就在这花园东端,如她老人家愿接见……”
一言未了,忽听门外响起银铃般笑声,接道:“师姐,恩师她老人家一听白姨禀报之后,
马上叫我来请宇文大哥。”
红影一闪,房中已多了一个身穿藕红色绢衣,美目流盼,笑生双靥的绝色少女。
葛青霜和诸葛璞并不认识这绢衣少女,此刻听她称呼宇文彤大哥,不由一怔!
宇文彤虽然已经认出来人,正是曾在九华山附近要找自己较武的慕容婉美,但却不明白
对方忽然改变称呼,愕然中,拱手一谢道:“有劳姑娘了。”
那知慕容婉美却嫣然一笑,说道:“大哥也真是,……今后已是一家人,还这样客气干
嘛。”
宇文彤闻言一凛,心中想道:“这姑娘莫非误会我与她师姐情投意合,这遭是上门求婚
而来,故有这一家人之说……”
继而自笑多疑,心道:“说不定白夫人与慕容前辈谈话之际,她正好在静室,一旁听到
谈话内容,为表示亲近,故有一家人之说……”
只听慕容婉美在对上官兰说道:“师姐,你陪客人,我领宇文大哥去见恩师。”
宇文彤转对葛青霜说道:“霜妹和老先生在客苑等我,愚兄去去就来。”
然后向上官兰拢袖一谢,即随慕容婉美离去。
两人走到一处,慕容婉美回眸一笑,道:“大哥自己进去吧,恩师在里面等您。”说完,
一笑走开。
宇文彤闪目一瞥,紫藤盘径,翠竹万竿,幽径尽头,背靠假山建有一间精雅的砖房,这
地方真是异常幽静。
宇文彤向远去的慕容婉美背影望了一下,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他略一犹豫,正待叩门,忽听门里传出轻柔娇脆的语声:“进来吧!”
宇文彤略整衣襟,轻轻推开房门。跨了进去。
这是一间南北开窗的精室,室中无桌椅,亦无陈设,只有靠壁处安置了一张云床。
柔和的珠光下,云床上趺坐一位云鬓高堆,貌拟天人,花信年华的宫装少妇。
她虽然艳光照人,但美艳中却蕴含着一种极为高华的慑人气质。
她此刻眼帘深垂,神态庄严,静静的坐在那里。
宇文彤一直走到云床跟前,曲膝跪下,叩头道:“弟子叩见师母。”
宫装少妇缓缓张开双目,柔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话声亲切,宛若慈母呼唤爱子,宇文彤顿感心胸间一阵情感激动,热泪盈眶,俯首答道:
“弟子宇文彤。”
宫装少妇蔼然道:“好孩子,你且起来。”
宇文彤应了一声:“是!”又叩了一个头,然后挺身站起。
宫装少妇突地惊咦了一声,道:“孩子,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似的,看去好面
熟。”
宇文彤俊脸微红,立将数月前因追查韩桐下落,误闯迷宫禁地,致遭宫中黑衣使者袭击,
他虽大展神威,击毙无数黑衣使者,但终为宫中紫衣侍婢计诱遭擒的经过,以及前往黑林求
医,为怪医要命华陀暗施毒计,虽功力恢复,事后才知所服解药含有剧毒,一年后便将发作,
致遭要命华陀要挟,发作前寻取朱雀环去换解药之事说出。
宫装少妇静静地听完宇文彤说出一切经过,柔声抚慰着道:“好孩子,可苦了你,朱雀
环在我这里,你可拿去向要命华陀换取解药。”
朱雀环在他师母千幻神妃处,这更加证实三影魔君是当年火焚九华山庄的真正凶手,他
刚想把此事向师母千幻神妃说出,忽然想起恩师致师母的信尚在身上,当下连忙由怀中取出,
双手递呈上去。
宫装少妇伸手接过去,立即拆开封口,取出信笺,从头到尾看一遍,突地一声长叹,半
晌之后,方始黯然说道:
“一别三十多年,想不到他却如此自苦,你师父也太死心眼了,其实当年那桩不幸事件,
岂能责怪于他,其错在双方,事后彼此虽然误会冰释,但你师父却立誓在未能使我功力恢复
前,决无颜见我,当夜他便悄然离去,从此音讯杳然……”
—说到这里,已是语声哽咽,热泪盈眶。
一对神仙侣伴,却因小小事故各自东西,忍受无边苦痛,然而,这许多年来,两人却无
时无刻不在怀念对方。
是以,宫装少妇一旦获得爱侣讯息,内心的激动,顿如狂潮汹涌,巨浪翻天……过了半
晌,宫装少妇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继续说道:
“我自得朱雀环后,第二年便功力尽复,惜你师父未能知道,这时我已决心要找到你师
父,将这消息告诉他,然而,数年来走遍了天下名山大川,访遍了各大寺院道观,仍然未探
查到你师父音讯下落……”
她语声一顿,目光忽然变得异常深邃,轻轻叹息了一声,续道:“你师父一代人杰,出
道江湖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