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为一顿,似是难抑心中之气,按说道:“阁下未想想,她们是后辈,且又是一介女流!”
老者怒吼一声,环眼一翻,冷冷的道:“春秋贤者,每人都会抬出大道理,用冠冕堂皇的话攻讦人,老夫不与你作口舌之辩,你怎不想这小鬼头说话多气人?”
方燕华只看出柳剑雄与老者狠对了一掌,尚不知人家是针对她出手,若然这一掌打实,以老者这种雷霆万钧的内家罡力。准得将她打成肉饼。
柳剑雄实在想不出这老者是谁?会有这高武功。
他稍为怔神之间,左龙侧移一步,朝骆二爷一靠,咬了一耳朵。
柳剑雄正想驳他两句,狂道猛的哈哈的狂笑,一指左龙道:“姓左的,我一见你就知你不是什么好路道,看你贼头贼脑的,你就别咬耳朵,道爷知道你的鬼蜮会俩,哈哈……好一着妙计,群殴。”
他歇了一下,自言自语,又像是冷嘲热讽的道:“这也难怪,人多势众,今天谁都我们碰到一群贼呢,普天之下的强盗,谁有才实学,还不是凭着人多,一窝蜂打天下。这也好,今天大打一场,没的将来你们论剑碍事。”
连讥带损,左龙再是不屑,也不敢坦率相承,他此番出来打天下,不能说如狂道所言,耍些土匪花枪来群殴。此刻被狂道点破,哑口无言。
事实上他与骆二爷咬耳朵,真的还是为了暗中商量群殴之策。骆二爷不是傻瓜,他知道当世之中,对他们新剑盟七门危害最大之人,仍是柳剑雄父子。他本工于城府,衡量了一下当前情势,柳剑雄固属强过在场之任何一人,但红面老者要是施出全力,还能搪塞个十招八招的,余下的两个女孩子,就不是自己与左龙的敌手了。至于狂道朱纯飞,只须黑面少年,再加上二十几名高手之中,随便选出几人绊住。几拨人,慢慢的终归要逐个儿将他们打败。
他颇为同意左龙的看法,登时不理朱纯飞的话,哈哈一笑,道:“朱道爷鬼才,我三弟的心事,你一猜中的,老夫技痒难熬,想松散一下拳腿。”
狂道怒哼一声。暗念道:“我狂道今天要归天了!”
他眉头耸了两下,扬声叱喝道:“谁还怕你?出手啊!”
骆二爷嘿嘿两声冷笑,的摆手中精钢拐杖狞笑道:“那你就接我三拐。”一面向左龙及红面老者递个眼色。
当此之时,方氏姐妹早已双双横剑当胸,怒视群丑。
柳剑雄见他抡拐向大哥砸来,心中大叫一声:“槽!”跟着点足猛进,口中大叫道:“大哥请退!”
人未到,招先发,就在钢拐惊风四荡之时,他左手一挥,五缕金刚指风搭向骆二爷。
狂道如言倒纵,一跃丈外。
红面老者似是与骆二爷早有默契,见柳剑雄横里插手,他怪啸一声,一把向柳剑雄抓来。
※ ※ ※ ※ ※
柳剑雄低哼一声,反手一甩,另四缕指风迎着老者手腕搭去。
人影纵横,方韵华剑直骆二爷,狂道心中风车转,自知功力不如人,狂笑一声,扑向左龙。
方燕华心中恨死了黑面恶少,弹剑斜削,直劈过去。
红面老干猛然凄声厉啸,一面双掌拨风,一央环扫四围,向那些凶横壮汉喝道:“你们这些狗头,呆着干什么?看热闹?”
二十余名剽悍大汉齐吼一声,各挽兵刃,直飞横纵,分作四拨,加入战斗,分别将四人围住。
柳剑雄怒愤填膺,昂然一声朗喝,双拳一抡,打出两股绝世罡风,先逼退冲向方燕华的六名凶汉,回手划出一道拳风,扫向红面老者。
“嘭”的一声,单拳逢双掌,两人各退一步,趁一退之势,随手一带,劲风逼向围近自己的六名壮汉。
狂道与左龙功力不相上下,方韵华的三环绝剑勉强挡得住骆二爷的精钢拐杖,但每人加上六名高手,顿时被逼得顾东失西,招式大乱。
柳剑雄既要全力对付那红面老者与六名高手,又要分神照顾方氏姐妹,一时之间,心神微乱,双拳因神意不集中,打来惊险万状。
“啊呀!不得了,我狂道要归天了!”左龙一掌横切,朱纯飞退后两步,六名壮汉顺势一围,狂道退路受阻,左龙一式双推,卷起一股暴风,直袭狂道前胸,吓得朱纯飞怪嚷怪叫。
总算他功力精纯,独战这雄霸八闽的恶枭加六名高手,虽是捉襟见肘,但在这般危于肤发之际,他猛的大袖一挥,飞腾丈五,躲过七人这式恶招。
他这一穷嚷不打紧,柳剑雄手足连心,心中急得大跳,若然今天大哥真个被伤了,黄鹤三雄今后还能混?他心神一分,掌上应变略缓,“叭”的一声,红面老者一掌印实,在柳剑雄左肩上打了个结实。
这一掌,打得柳剑雄步履歪斜,还算好,他早将大罗金刚禅功运布全身,老者一掌去实,毫发未损。
但老者功力不凡,掌力开山,震的他身形飘浮。
六名壮汉狂吼一声,掌风如雨,点拨卷扫,荡出十数道强风,向摇晃摆动的柳剑雄冲去。
当此之时,方氏姊妹娇喘吁吁!狂道嚷声连连,想来三拨全走了下风。柳剑雄心中一动,低哼一声,忖念道:“看来今天不施出绝招,没有杀伤,就顾全不了另三拨人。”
此念一萌,他剑眉一动,双足稳定,立如山岳,双拳猛然一荡,划出道无影铜墙,将六人挡住。
红面老者方庆自己这一掌用了五成真力,谁知未收寸功,不由一愣,嘴角的狞笑变成冷漠的惊疑,手下不免略为缓慢了些。
柳剑雄聪慧绝伦,见此良机,朗声清喝,双拳骤然加大重真力,金刚禅功反弹,“噔噔……”六名高手,往后连退了十来步。
人人脸色焦黄,张口欲吐,敢情这六名好手金刚功震伤内腑。
“姐姐!”方燕华尖着嗓子大叫,原来黑面凶恶少年心中气愤已极,每招每式都施出了全力,加上六名凶汉,七人环攻之下,饶她剑分别绝伦,但终究是个毫无阅历的孩子,如何斗得过这些久闻江湖的老手,十几招一过,早已支持不住了。
方燕华被那黑面少年的吴钩剑缠住,六名凶汉连掌推来,前后受敌,眼见难逃毒手,急得她直叫姐姐。
方韵华自顾尚且不暇,俏目一侧,见妹妹危于一发,急得她花容失色,自己也险险失手。也娇颤着声音和应了声:“妹妹!”
这两声娇呼,扣人心弦,宛如两把利刃,插进柳剑雄的心坎深处,引起了一阵绞痛。
他心潮猛然一落,恰好伤了六名壮汉,不及细思,双拳一挺,一如“金牛分水”,右拳打向怒扑而来的红面老者,左拳遥击围向方燕华的六名凶汉。
“嘭、嘭、嘭”几声,六名凶汉倒了一半。
方韵华松了口大气,柳剑雄见方燕华危险少了大半,心中一宽,反手一拘双拳,“星垂四野”,咬牙向红面老者击去。
他奋起神威,朗声清啸,拳化四式神拳绝招,第一式,“困井革鼎”,第二招“雷震五岳”,第三招……第四招“天地交泰”,红面老者惨哼一声,一步坐倒地上,吐了口鲜血。
柳剑雄抖直嗓子朗声喝道:“住手!”
一喝之后,场中顿时静的鸦雀无声,酣斗中的三拨人全陡然停手。
狂道双肩起伏,一面喘气,一面向柳剑雄靠了过来,慈目之中,闪耀一片赞许的光辉,深望着三弟,心中像是得到莫大的安慰。
方氏姊妹俏面嫣红如脂,望着柳剑雄,是钦仰,还是尊崇,大眼睛中,全蕴起层泪花,也朝他缓缓走来。
左龙凶眼怒突,望着坐在地上修号的十数名大汉,仰头悲叹一声。
骆二爷垂头丧气的向红面老者走去,低沉着嗓子,道:“洪堡主!伤得如何?要不要小弟助一臂微力!”
姓洪的老者一脸灰色,翻翻眼皮,望着他苦笑一下,唉声沉叹道:“骆兄,想不到小弟学艺不精。”猛觉这话有些难以出口,只好将话咽住。
“哈哈……”狂道趁火打劫,打了几声哈哈之后,冷冷的道:“泄气么?新剑盟七门宗主的宝座不是摆着等他吗?”
姓洪的老者眼皮一翻,两眼之中,怨毒如火,炮射闪烁,瞥了狂道一眼,阴沉沉的道:“姓朱的你别卖狂,黑龙关上,这一拳之殷,你放心,洪某不报,怎可甘心!”
方燕华一拉长剑,气咻咻的道:“老东西,你敢再凶,看姑娘不宰了你!”
柳剑雄急忙将她一把扯住,转头向她微笑摇头示意,也似是很听的话,将剑一收,仰着脸望向柳剑雄。
骆二爷冷眼一扫柳剑雄,沉声道:“姓柳的,山不转路转,青山绿水,总有再碰头的一天。”
柳剑雄淡淡一笑,道:“逞雄霸业,快意一时,不是吾辈武林人物所应为,大丈夫要识时务,顺天心,柳某向阁下进句不入耳之言,以骆兄的高华雄才,如果上体天心,下沐苍生,自今而后,退隐三齐,未始不要领袖一方,他年功垂寰宇,流芳万世,”
骆二爷置若罔闻,冷瞥柳剑雄一眼,轻哼道:“假仁假义,满口的仁义道德,谁都会说,武林之中,本就毫无道义可言,弱肉强食,姓柳的你别认为今天逞雄一时,难道你忘了当年牟昆不也是……”
“住口!”狂道拂袖大声喝止,他不容骆二爷再撩拨起三北的惨痛往事。
柳剑雄面上神情换了几种神色,心中不由露出一缕心酸,沉痛的苦笑笑。歇了一下,他悲怆的昂首一声沉叹,慢吞吞的道:“武林之中,口舌是非本多,自有公论,今天柳某不与你强辩,总之邪不能胜正,牟昆虽是雄霸了河洛一段时期,柳某自会替苍生请命,有一天要教他血流五步。”
骆二爷嘿嘿冷笑两声道:“你好狂的口气,自问有把握吗?”
柳剑雄猛然朗目澄澈的射出两道威光,雄壮的道:“为武林伸正义,替中原苍生请命,柳某未计较过是否可行!”
骆二爷换上一副浅笑,一拍双手,道:“飞天玉龙果真豪气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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