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承修嘿嘿一笑,方赧然的缓缓说道:“老朽的意思,柳大侠神技盖世,我们长白派有一套不成玩艺的东西,叫做‘九宫天雷阵’,老朽摆下这座小阵,请柳大侠指正一番;另外,哈哈!老朽想,如果东海四位高友,能在我这小陈之中,替老朽压压阵,不知柳大侠可肯赐教?”
他这无异是说,在他的九宫天雷阵之外,再套上东海四异的奇门绝阵。
这两个恶阵一连环,真要连大罗神仙都难逃了。
他就将错就错,硬将柳剑雄捧上九天,可笑柳剑雄为人真个太也浑厚,硬是落入古承修的圈套,被古承修加了一顶尺二的高帽,戴得大为快活,登时豪笑了一声,说道:“古老前太客气了,赐教不敢,如果说古前辈肯将贵派的绝阵一示,柳剑雄自不量力,倒想瞻仰一番。”他是有点好奇,一半也因为傲骨天生,心中有点不服气古承修口中的什么阵,登时将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长白派的一众高手,齐皆释然,暗赞掌门人真个智谋超人,一个个心中暗喜,谋筹暗忖:今天只要把柳剑雄困入阵内,定然可以痛快的将他来上个乱刃分尸。
古承修嘿嘿一笑,道:“柳大侠好说,我们彼此都不要客气,老朽这样做,柳大侠倒是不要见笑才好。”
柳剑雄欠身一笑道:“哪里,哪里,还望古前辈不要说柳某无知放肆才好。”
古承修嘿嘿狞笑道:“好!我们就别尽客气,老朽要布阵了,请柳大侠稍待。”
话市毕,转头以目示意,朝古桧叫了一声:“摆阵。”一面冲着东海四异欠身一个落地揖,哈哈一笑,道:“偏劳东海四友,替老朽掠掠阵!”
东海四异欠身施礼,朝他还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弹指工夫,古桧已将陈布好,九人之中,自然是有长白双凶与古桧在内,其余六人,有上次大闹嵩山的三个怪老头,所缺三人,自然是在长白派的高手中挑选,古桧算是以丧门剑主阵。
古承修以掌门之尊,自不便插身其中。
东海四异一声怪笑,四人探臂一挽,齐搬兵器,各踏方位,分站九宫之外。表面上看,真若四人在为九宫阵掠阵,如果细心一看,不难瞧出四人仍是在九宫之外,布下了道奇门四绝阵。
四人早先所使兵器,本极怪异,自上次在嵩山被柳剑雄一把神剑削毁之后,就弃了原来的惯用外门兵刃,此刻每人手中执定一柄冷森森的长剑。
九人似是久经训练,月影下,一个个脚踏子午,两眼一式的朝天傲视,看都不看柳剑雄一眼,即便是连古桧,虽是脸泛阴怒,但也不屑侧顾柳剑雄一眼。
柳剑雄剑眉一皱,细心一看,九人方位,各据一宫,毫无出奇之处,宫门仍依常轨摆成,景门向丙丁,生门朝戊己。
他剑眉一亮,忖道:“你们一个个仰视天罗,小爷偏不从上方入阵。”稍一揣度,登时右手振剑,大踏步,向生门走去。
他停步阵外五尺之处,回首抱剑,朝古承修一笑,缓缓说道:“柳剑雄要放肆了。”
古承修阴笑了一下,说声:“请,”又接说道:“恕老朽失陪,不能随柳大侠进阵。”
柳剑雄豪笑了一下,未说什么,右手一颤,振剑削出五朵冷梅,先护在头胸部位,然后双足暗踩七星,前四后三,荡左飘右,朝生门闯去。
古桧仍是双目看天,未看柳剑雄一眼,及至他前足一步踏入阵门,倏的丧门剑上举。登时众人齐一绕步,电动了一下,各人连移了数宫,怪事迭出,移宫不说,还互易了几次位。
每次易位,动作齐一,毫无乱象。
柳剑雄自一入阵,就细细心心的留神着九人移宫,他确够聪慧,自幼即受灵真道长的熏陶,对奇门术数,可称此中能手,但一入阵之后,九人易立换位,并未安一定的常规,有的连易三宫,有的只易了一宫,更奇的是有人倒易两宫。
易位踏宫,杂乱无章,但真是邪门,每次易位,随便怎样乱,都是人各一位,从没有发生空了宫位,或则是两人移到一宫上的现象。
这一移宫换位不打紧,立时把聪明绝世的飞天玉龙弄得迷糊透了顶,再想分出九门方位,已是不可能了。
凝目细瞧,每一道门,都像生门,也都像死门,根本上,就不但像生、死二门,更像林、伤、景……等门。
他此刻才知道此种阵式变化的玄奥了,这—看出阵式奇妙,反而显得踌躇,不敢贸然进招破阵。
古桧自一现身,就未发过一句话,此时嘿嘿一声惨厉阴笑不胜讥诮的说道:“柳剑雄,呵呵!柳大侠,既人我这座小小的九宫阵,怎的枉你横霸中原,竟然连边都不敢碰一下,你再要龟缩不动,可别怪我要动手啦!”话落,又是阴冷的一阵后笑。
古桧语调委实够冷涩,柳剑雄被激得怒哼一声,道:“古桧,你别狂,你这座小小的剑阵,又非是上罩天罗,下布地风,柳某今天要是破不了它,真要如你所说,枉为剑林四龙了。”
古桧丧门剑划空壁了一剑,马脸上抖起几丝狞笑,阴阴的又复一声长笑,笑声一落,启口赞道:“柳剑雄,你说话够豪壮,可惜你徒负其名,既入了我九宫阵内,吓得连门都摸不清了。”
这话明着是在激他,事实上,真被古桧猜对了。他此刻正是连阵门都摸不清,年轻人的傲气,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不了血溅五步。
柳剑雄被古桧连机带嘲,激得俊脸绯红,剑眉斜挑。清叱了一声,青虹剑一挽,及锋而试,削出一叠青光,朝古桧罩去,左手翻腕向后一招“手挥五弦”,带着缕缕冷风,向身后扫去。
古桧哈哈一声长笑,双足连踢三宫,柳剑雄狂如飞瀑的一式凌厉绝招落了空。
五缕指风全扫入空门,指风一落,剑阵一动,九缕冷森森的剑气,挟着丝丝破空惊风,直如灵蛇般的挥扫而至。
同时之间,八股掌风有如狂暴怒飘,劲挟天雷怒啸,压体奔来。
这九人,全是长白派的一流高手,是以八只掌都暗藏真力,掌势奇猛。
九人只劈出八股掌风,长白双凶中的老二古作信,在益阳雷音寺前,被柳剑雄一招“雷震五岳”,卸去一臂,因此,少了一股掌风。
柳剑雄一剑五指全扫入空、体二门,反而引来九剑八掌。
这九名一流高手,同时联手之间,又隐踏九宫,暗行八卦,剑掌齐出,饶你是功盖寰宇,都无法挡此锐锋。柳剑雄也自不会例外,登时脚踩九九,趁人掌九剑未压实之际,暗运神功,功行百穴,先将身体护住,右剑一招“横扫千军”,左掌一招百步神掌中的半式“雷震五岳”,荡起两股惊风,迎着九剑人掌挥扫,足下更是点足一式“潜龙升天”,破空猛拔。
侥天之幸,算他运招变式够快,剑风将九只长剑挡了一下,半把神拳震阻了人掌一下,终于凌空跃拔五丈。
他动作算是够利落。但在甫一飞落之际,八掌有如早知他有此一着,齐一翻腕,移劲上扫。
别看这八股掌劲,联手一击,力道万钧,将柳剑雄下盘撞了一下。
虽说他神功护身,但这八掌力道太已霸道,震得他双足麻痹,逆气上涌。
他暗自冷颤了一下,一面凌空飞起,一面运气活血,这一分心分力,兼且分神,就地法叠腰变式,上冲劲势一竭,直不笼统的像根木棒,斜向阵外坠落。
如果他不是因为下盘气血受震,只须叠腰持身,振剑挥拳,向下飞泻,一式绝世神招,布阵之人,准要被伤了几人,此亦是天意,非他能预料。
他一股劲的疾落,尚幸气血已活了开来,低头一看,蓦的四双长剑飞舞,划起四缕惊虹,朝他坠落之处合围而来。
他吓得心头一阵“噗噗”乱跳,心中冒上来一股凉意,登时气贯双腿,一式北派弹腿中的妙招,“金剪断虹”,双腿一荡,登时两股劲风,将东海四异震得微愕,藉机足下力坠千斤,迅如飞星的岸立地上。
东海四异仗剑怒瞪着他,齐将他困入奇门回绝阵中,有上次的经验,他也不敢贸然出招,横剑凝神,俊目一翻,睇扫了四人一眼。
东海四异看他这副傲态,记起前恨,气得眼中喷火,怒哼了几声。
双方徽一对视怒瞪,古桧一挥丧门剑,九只长剑有如雪片飞舞,各据方位,瞬间又将柳剑雄圈入九宫阵内。
东海四异一看古桧阵已布成,齐一打眼色,点足腾峰,同时跃步,趁阵未发动,向九宫阵外跃退。
古承修老谋深算,硬是块老姜,在九宫之外摆了个奇门四绝阵。适才若非是此阵之力,将他困住,柳剑雄虽不会脱出阵后就逸去,但想要将他再圈入阵内,也非易事,说不定正给柳剑雄可越之机,九宫天雷阵会被他从外面破去。
且说东海四异向后一跃,九宫阵静如山岳,九人均按剑不动。但柳剑雄适才已知此阵的厉害,他机位聪敏,四异身形雷动,他随着一跃身,振剑振掌,觑好生门所在之处,拔步一个飞跃,随在胖尊者身后扑出。
东海四异确非泛泛之流,柳剑雄一动,已知其意,登时不遑出阵,四人凌空一个转折,齐又落入阵内。
布阵的九人,又都是武林中一时之雄,古桧丧门剑一动,剑陈立时发动,随着柳剑雄身形微移,互易方位,待等柳剑雄跃落就地,恰好又宫位交易,将他罩人伤门,九剑齐飞。
柳剑雄惊出满身冷汗,知又被困入阵内,惊得他横剑凝视,暗中观察生门何处,疾的双足一盘,踏着九龙连环步,退出伤门。
东海四异委实不凡,就只是这么一下微变,已自从生门溜了出去,瞬眼之间,又已自按方位,在九宫天雷阵外布成了奇门四绝阵。
古桧一面指挥剑阵,一面冷冷一笑,说道:“你今天如能自断右臂,弃剑受缚,太爷饶你一死,否则?哼!太爷要将你乱刃分尸。”
柳剑雄按剑静立不动,不由也傲然的嗤了一声,说道:“柳某视死如归,大丈夫岂惜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