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将暗扣解开,再喝地一声,抽出黝黑剑身,瞧得黄得贵直皱眉:“它倒像破剑,尾巴还凹了呢!”
其实全身尽凹痕,的确被烂不堪。
唐小山自得一笑道:“宝剑出世,当然花招不少,这招叫做剑中有剑。”
他猛地再抽,抓扯烂铁皮,就在褪去间,一银光乍亮,瞧得众人目瞪口呆,原来宝剑竟然藏在烂套子里头,尤其冷啸秋根本未想及剑中有剑,不由怔然楞住,满心只有宝剑,忘了其他一切。
唐小山却吊足众人胄口,抽得极慢,口中却念念有词:“看到没有?剑气森森,触体生寒,剑光银亮,有若秋水,的确不可多得,这不但能斩金断铁,更能开山裂石,试给你们看。”
唐小山猝然抽出利剑,食指故意点向剑身,发出铿然脆响,的确有若龙吟,震得众人舒服已极。
唐小山喝着砍砍砍,却不知砍向何方,剑剑抖来抖去,总在众人头耳飞过,吓得他们急忙闪避,终见亭中石桌,他喝道:“就是你了!”猛把利剑砍去,铸然碎响,三尺余长圆型石桌,登时被切下三分之一,一块块角昨唔掉落地面,吓得众人目瞪口呆,目光游走于断石、宝剑之间。
唐小山暗自好笑,这石桌早在先前,已被他利用细齿锯断了多次,只留两点角落,暂时固定。
此时以利剑砍去,自是一斩即断,着实逼真,终把众人唬得一楞楞,叹声不断。
黄得贵惊声道:“果真神兵利器,连切线都如此整齐,难得!难得!”抚着桌角,夸赞不已。
李欣欣喜笑道:“爷爷说的没错,它真能穿金裂石!”
余放群更是动容:“在下从未见过神兵利器,今夜终于大开眼界了……”
冷啸秋轻轻一叹:“此剑若早出土,又何来沦落如此地步!”仍对神剑爱慕之至。
唐小山但觉每人说出心中的贴切之话,该是唬过去矣。伸手抚向剑身,喃喃自得道:“看,剑身冰晶剔透,丝毫无损,真是神剑!”
想晃向众人,又觉不妥,贼样说道:“神兵利器不宜见光太久,你们换摸看,我得归鞘了!”
复又晃向众人,逼得他们又是躲闪。
唐小山呵呵笑道:“别怕,摸摸看!”
不等人反应,便抓起李欣欣手掌,叫着摸摸看,带她摸试剑身,随又换向余放群、冷啸秋,照样抓来他们手掌摸剑身,黄得贵则等不及自行抚摸,触体果然冰凉。
他一脸品鉴说道:“好剑,的确不可多得。”
唐小山强忍笑意,见众人摸出满意表情,始把利剑收回,渐渐套回剑壳中,欣声直笑:“真可谓一摸定终身,此生已无憾矣!”
终将宝剑归鞘,锋芒始敛。
众人仍自回味无穷。
李欣欣转向冷啸秋道:“秋哥看走眼了,它的确是宝剑没错。”
冷啸秋叹道:“是走了眼,我哪知此拐杖原是剑中有剑。”
黄得贵道:“要是我看过,一定不会走眼,我感觉得出,它的宝气在何处!”
唐小山瞄眼道:“既然感觉得出,为何捞不到?”
“呃……”黄得贵一时干笑:“当然师父感觉较强烈,所以您捞到了。”
唐小山懒得理他,转向冷啸秋,道:“宝剑是真,你有何话好说?”
冷啸秋这才想到严重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下从未想过它是真的。”
余放群自觉不该涉入他俩之争,便道:“刚才出来时,烛火所剩不多,在下回去看看便是。”说完抱拳,不便说什么,转头退去。
唐小山亦知他该避开,免得徒留尴尬。
李欣欣却替冷啸秋辩解:“我相信他非杀人凶手,他若真的杀了常大胡子,又怎会告诉你宝剑在何处?让你捞得?他的确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唐小山虽知他可能涉案不高,但剑已成真,总得找理由下台。
他冷道:“可是,那是在他不知此乃真宝剑之下,他以为自己窃得的是假剑,才丢弃,而后加以推断另有他人窃走真剑,如今何来窃真剑之人?”
李欣欣一时语拙:“可是我相信他,他不是那么无情义之人。”
冷啸秋轻叹,道:“误会已成,多说无益,唐兄弟既然如此认定,在下无话可说,只是在下的确不想背负杀人罪名,而且还是亲人,请给我三月时间,必能查出真凶,如若不成,在下便自杀谢罪,绝不苟生!”
唐小山一愣,真没想到他竟然发此毒誓,自己并不希望他下不了台呵!
李欣欣急道:“唐少侠,秋哥都说重话了,你就给他一点儿时间证明吧!”
黄得贵亦道:“不错,冷兄一向对徒儿够义气,徒儿也想替他说几句话,他该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唐小山叹声道:“算了,你我也谈不上什么仇恨,老实说,我只想我回宝剑,现在已寻到,其他都已是次要,你若有心找出杀你叔伯的凶手,便找吧,若找不到,也别说那些重话,让真正凶手乐翻天,我想你不会想拿回这把宝剑吧?”
冷啸秋一楞,宝剑本是他大伯之物,如今却落入别人手中,似乎说不过去。
唐小山从他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或许你不知,这把宝剑是你大伯从铸剑大师李巧手中拿得,也就是李姑娘的爷爷所拥有的。”
冷啸秋更形惊诧,转向李欣欣:“真有此事?”
李欣欣默然点头。
冷啸秋急道:“你怎不早说!”
似有责怪之意。
李欣欣道:“我怎知常大胡子和你是叔伯关系,更不知他便是借剑之人,这些事,全是到了京城,经过唐少侠调查,我才略为明白,但若非找出真正宝剑,我怎想方便向你说明。”
冷啸秋苦声干叹:“转来转去,原是这么回事……”
从拥有到失去,竟然在一句话间,他颇为感叹世事变化无常。
转向李欣欣,道:“此剑本该还你爷爷,但此时交你手中,可能不便,我且暂时保管,若到了京城,再还你爷爷便是。”
李欣欣怔道:“还要回京城?”
唐小山道:“不然,冷啸秋如何找出真凶?”
冷啸秋颔首道:“不错,我得回京城探查,否则无法向良心交代。”
黄得贵欣笑:“说的也是,我该回家啦!”
李欣欣其实并无多大意见,得知众人皆要回京,她也乐得欣声笑道:“回去看看爷爷也好,毕竟他是我唯一亲人呵!”
只有唐小山知道,宝剑从京城失踪,自该从那里查起,否则让凶手逍遥法外,他甚是不甘心。
时下已有决定,众人前因暂时化去心结。
李欣欣先行回房,唐小山和黄得贵、冷啸秋则返回另一较大客房。
余放群见三人客气回房,自是高兴。
唐小山瞧及他,呵呵笑起,道:“余兄可有福了,我准备带你到京城玩玩,不知你意下如何?”
“京城?”余放群两眼放光。
唐小山笑道:“不错,名闻遐迩的京城。”
余放群憨声笑道:“曾听师父提过,京城无奇不有,天桥、八大胡同……”
唐小山呵呵笑起:“看你这番话,该不会拒绝,那便一起同行吧!”
余放群憨声道:“只要唐兄弟不嫌麻烦,我便去瞧瞧世面。”
唐小山连声笑说欢迎之至,余放群始安心笑着。
随后,四人聊些有关宝剑之事,便各自找地方睡觉。
其实一张床勉强睡两人,剩下者只好打地铺。
然除了黄得贵仍赖在床上,唐小山、冷啸秋、余放群武功皆不差,便坐于地面或椅上,盘腿打坐,开始运行内功。
唐小山为顾及手上拐杖,便找向床边一角,如此较能防范。直到三更天。
人已进入忘我境界。
烛火渐渐熄去,客房已落入黑暗之中。
忽见一道黑影潜向窗口,轻轻点破纸窗,拿出细管,插入屋内,随即吹出淡谈白烟。
那该是迷魂散之类东西。
这一吹,只见得屋内打坐三人纷纷软身伏地,根本难以抗拒此烟药力。
半晌过后。
黑衣人抽出吹管,复往里头瞧去,但见状况甚是满意,这才敢慢慢推开窗子,轻巧潜身入内。
瞧他身手灵狡无比,逼近四人,东寻西探,复又落于架在唐小山胸腹间那把黑拐杖。
他欣笑不已,立即潜去,伸手欲抓拐杖,却发现被抓得甚牢。
他想用力抽,又怕弄醒唐小山,想想准备抽出宝剑,弃那剑鞘便是,于是往拐杖头摸去,抓在手中扯动,谁知那有暗扣未开,这一扯,并未扯出,唐小山却抓得更紧。
那人皱眉,心想这人未醒,再用劲道无妨,便大胆扯抽,那劲道扯动,唐小山忽地冷道:“你干什么?”
那黑衣人稍楞,怎会有声音,猝见唐小山两只眼睛睁得圆大,直盯着自己,这才想及已被发现,骇叫不好,转身即射退。
唐小山岂肯放过他,利剑一抽,奇准无比往他后背砍去,叭然脆响,纵使是黑剑套,仍被剑尖划出血痕。
那人闷呢一声,差点儿跌摔地面,那闷声忽己惊醒余放群,他忽见黑衣人,怔诧道:“剌客!”
情急中双掌劈来,砰然暴响,打得那人口吐鲜血,破窗而出。
唐小山、余放群同时欲冲出,却因窗口过小,两人挤之不成,就快撞成一团,哎呀一声,同时煞住。
余放群及时说道:“你先!”
唐小山立即掠出,可惜就此耽搁,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唐小山正想放弃追逐,忽然见及血迹,这下可好,登时腾身掠向屋顶,追往东郊,
那黑衣人受伤不轻,奔逃速度不快,未及半里,已被唐小山追上,那人甚紧张,直往左近林区掠去,唐小山喝地掠身截来。
他冷笑:“你是谁?为何偷我宝剑?”
黑衣人默不做声,但见唐小山逼近十余丈,猝然举剑反刺。这一剑乃他拚命所搏,力道自是猛烈,迫得唐小山连连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