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通仁侠胸怀,一站而起道:“山洞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履尘道人心中也很作急,当下不再开口,领先向观外走出。
二人一阵疾奔,不片刻便到了那藏人的洞口之处。
沈元通急急冲入洞内,洞内一片漆黑,但在他如炬神目之下,仍是纤微毕现。
他略一扫视,忽然悲呼一声:“大哥!”疯犴地向前扑去。
原来他发现洞里的一角,乱草中躺着一个混身血迹,脸色纸白的年轻侠士,竟是知心至友铁心秀士曾弼。
他扑到铁心秀士曾弼身边,伸手一按腕脉,立即十指齐弹,飞快地点了铁心秀士三十六大主穴,将他一口将断的余气截住。
接着取出一颗“回天再造丸”,纳入铁心秀士曾弼口中,同时盘膝坐下,运起“禅玄神功”将一身真力,源源向曾弼体内逼入。
这种“禅玄神功”,乃是“百字真经”中所载玄功与“先天无极混元一炁玄功”之溶合,威力之大,又远在佛家的“大般若神功”和玄门“罡气”之上。他全力施为,双手离开铁心秀士曾弼二尺近处,虚空游走。
这种凌虚发力,极耗真元,收效却速也最大。
极短的时间之后,铁心秀士曾弼便自恢复了知觉,他星目一睁,见沈元通盘坐身侧,立即热泪迸射,叫了一声:“元弟!…………”
沈元通忙道:“大哥受伤甚重,不宜说话,请即依照心法,汇合小弟真力,加紧运功调息。”
铁心秀士曾弼心中虽然激动,却知伤势严重。闻言只得强摄心神,当即垂帘合目,自行运起功来。
“回天再造丸”已可起死回生,再配以沈元通的绝世功力,不要说铁心秀士肺腑未碎,就是真的死了一个,又有何妨?沈元通立意要成全铁心秀士曾弼,决心趋势一鼓作气,打通他的任督二脉,以报他为了自己远走西藏的德义。
于是功力再度陡增,铁心秀士曾弼见一身伤势已霍然而愈,而沈元通凌空发出的热流,依然滔滔不绝,如潮涌至,心中一怔而悟,感极之下,立即澄心净虑,加紧运功。
沈元通功力已至超凡入圣之境,在他全力协助之下,未消顿饭时光,铁心秀士曾弼的任督二脉,已自一冲而开。
沈元通收掌振衣站起,脸上略现微红之色,却无疲惫之容。
铁心秀士曾弼继续功行三周天,调龙会虎,收功站起,一双星眸凝注在沈元通脸上,百感交集,反而说不出话来。
履尘道人是武当派第二代弟子,功力火候虽然只有四五十年修为,但是见识经历却极丰富。他见了沈元通这一场疗伤经过,只惊得目瞪口呆。
沈元通向他们二人分别看了一眼,莞尔道:“大哥,要不是这位武当履尘道长适时救了你,小弟只怕要遗恨终生了。”
铁心秀士曾弼一听说自己竟是由武当门下弟子所救,想起过去对武当弟子的辣手,不由一阵感愧,红着脸向履尘道人谢道:“曾弼多承道长打救,感激无涯。”
履尘道人更未想到这位少年侠士,便是新近崛起江湖,专门凌辱本派弟子的铁心秀士曾弼,当时脸上就变了颜色,虽然也回了礼,但口中却不愿多说什么,只“呵!呵!”了两声。
沈元通看在眼中,当然明白其故,忙把铁心秀士为仇武当之事说了一遍,话一说明,彼此心中也就释然,空气立转融洽。
履尘道人身为主人,又请沈元通和铁心秀士曾弼二人回到道观。
铁心秀士曾弼想起沈元通断脉受伤之事,急急探问康复缘由。
沈元通重遇知友,心中高兴无比,当下不厌其烦的一一告知。
铁心秀士曾弼听说沈元通因祸得福,只高兴得热血沸腾,流出了眼泪。
沈元通说完了自己疗伤复元的经过,也向铁心秀士曾弼问道:“大哥,你和多指神偷漆老前辈,万里迢迢,前往西藏取药,结果如何?漆老前辈现在何处?大哥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受了重伤?”
铁心秀士曾弼神色一黯,恨恨的道:“愚兄无能,到手的天一真水,却在昨晚被人豪夺而去了。”
沈元通安慰他道:“小弟毒伤与功力,俱已复原,天一真水已无必要,只是大哥安然无恙,一切也就可不必计较了。”
铁心秀士曾弼剑眉一轩道:“不,多指神偷漆老前辈好不容易将天一真水从布拉萨宫取了出来,而愚兄竟不能将它送到地头,想起来实在疚愧无地。”
沈元通道:“大哥别为此难过了,倒是此‘水’为布拉萨宫镇宫之物,你们是如何能够取到手的?”
铁心秀士曾弼道:“是的,此事原极困难,当初出发之时,愚兄心情就很沉重!”
沈元通感叹道:“这种不惜与全藏喇嘛为敌的事,也只有大哥和多指神偷漆老前辈这等义气干云的朋友,才敢于尝试。”
铁心秀士微微一笑,续道:“可是在多指神偷漆老前辈主持之下,此事进行得却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呢。”
履尘道人忍不住插嘴道:“莫非是布拉萨宫掌教喇嘛,懔于中原沈老前辈的盛名德威,被你们以道义说服了么?”
铁心秀士曾弼摇了摇头道:“明求办法,一举不成,再要谋取天一真水,势将比登天还难,多指神偷漆老前辈深谋远虑,根本就未作过明求的打算。”
沈元通皱起眉头道:“布拉萨宫为喇嘛教重地,戒备森严,难不成漆老前辈的空空妙技还有施展的余地么?”
铁心秀士曾弼点了点头道:“愚兄当时的想法,也正和兄弟完全相同,认为漆老前辈暗偷的办法无成功之望,可是经过他老人家的一再开导之后,也就同意了。”
沈元通道:“他老人家以什发理由说服大哥的呢?”
铁心秀士曾弼道:“漆老前辈说,布拉萨宫虽是高手如云,但由数十年来,西藏境内一直风平浪静,一片详和,其警觉戒备之心,必然松弛,加之我们的行为胆大包天,他们万万梦想不到这正合了兵法上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两句名言!”
履尘道人道:“话是不错,只怕………”
铁心秀士曾弼得意地笑道:“只是甚么?漆老前辈只费了一个时辰,便手到擒来啦!”
履尘道人犹自难信地道:“纵令布拉萨宫由于太平日久而减低警觉,疏于防范,但天一真水既为该宫镇宫之宝,其藏放地点亦必十分隐密吧?”
铁心秀士曾弼笑道:“漆老前辈号称神偷,触物生情,善解物主心理,这一点当然难不倒他。”
履尘道人点了点头。
沈元通却叹了一声道:“漆老前辈以偷成名,却从来偷之有道。唯有这一次,仅是为了小弟个人生死,似乎有亏德行,小弟真是万死不足以酬其大恩。”
铁心秀士曾弼笑道:“当初眼见元弟昏迷不醒,我们似乎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层……漆老前辈还说这是他生平干得最有意义的一次呢!”
沈元通又叹道:“小弟是受身者,心中实在难安。”
履尘道人笑道:“事贵从权,沈护法不用过份介怀,好在天一真水如今已无必要,及早追回归还布拉萨宫也就是了。”
沈元通默然良久,始又道:“大哥,你是在哪里开始遭到袭击的?漆老前辈为什么未和大哥一道回来?”
铁心秀士曾弼一叹道:“我们进入西藏之前,一点风声末漏,故能出其不意,将天一神水弄到手,可是甫一回到四川境内,使发现有人暗蹑跟踪,漆老前辈连施巧计,闯过四川巫峡,只道难关已过,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到了巴东境内竟出了事呢!”
沈元通瞥了履尘道人一眼,似有相询巴东境内情况之意。
履尘道人脸有愧色地道:“巴东为入川要道,来往江湖人物不绝于途,贫道无能,并未发现有甚可疑之人物。”
铁心秀士曾弼道:“那批人个个蒙面,功力深厚,从语音上判别,显然年纪都已很高。”
沈元通听了这话,联想到偷袭武当派的那一批人物,也都是江湖上年高名盛之辈,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意识到这两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极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忧心炽炽地道:“以大哥一身不让前辈专美的功力,也都受了重伤,想来他们一定是采取群群殴围攻的下流打法………不知漆老前辈如何了?”
铁心秀士曾弼愤然道:“那批贼子开始一共来了十二个,漆老前辈为了使我有突围的机会,乃故意与我分向,要将贼群引开。贼子们似乎对他老人家特别重视,当时便有九人向他追去。”
说到此处略顿,以赞佩的语气继续道:“漆老前辈的神偷妙技固然天下无双,一身功力却也极是不凡,他施开出神入化的小巧功夫,那九人竟然阻他不住。于是另外三人,又舍下我向他那边围去。”
沈元通忧虑地道:“漆老前辈如何能是那十二高手之敌?”
铁心秀士曾弼黯然道:“愚兄本待上前相助,却经不住漆老前辈一再怒颜以目示意,不敢违拗。只得忍痛离开………可是没走到两里路,山边人影连闪,又是十二个蒙面人挡在面前。他们显然不是盲目而来,是以毫未打话,便一拥而上,向我围攻。
这十二人功力俱皆不凡,愚兄知道已脱身无望,只得打定杀一个算一个,与敌偕亡的主意,亡命狠拚,这样勉强挨过四十余招,我毁了他们两人,自己也被一掌击中左肩,当场倒地………待这位道长将我救醒,移到那座山洞中。天一真水已不知去向……”
沈元通耳中听着,心中却早已在暗中思索,这时他眉头一皱道:“大哥,莫非你们在什么地方露了行藏?”
铁心秀士曾弼坚定的道:“决不会,漆老前辈何等老谋深算,他老人家可说是道中行家的行家,自离开庐山之后,一切我们都是以约定的眼色手式交换意见,绝未谈过有关天一真水一语一字,只怕如今连西藏布拉萨宫亦未知晓天一真水已经被盗呢。
同时在天一真水到手,漆老前辈将之交给我时,已经密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