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兰道:“慢点。”
卓少华道:“总令主还有什么吩咐?”
严文兰道:“城主规定你这第四路,要在黎明前方可启程,你先下去,要他们在东庑休息。”
卓少华应了声「是」才行退下,朝大家说道:“诸位使者,城主规定咱们第四路要在黎明前下山,时光还早,大家可在东庑稍作休息。”
一行人由卓少华率领,走到东首廊下,各自在石阶上坐下,只见两名黑衣汉子抬着一桶茶水过来,供大家饮用。这时绿袍白髯老人严文兰已退入后进而去。只见杜鹃走出殿来,娇声叫道:“秋月姑娘,总令主召见,你跟我进去。”
秋月赶紧应了声「是」,跟着杜鹃往殿后而去。
这大殿后进只有一排三间平房,杜鹃领着秋月,走到中间一间的门口,就欠身道:“启禀总令主,秋月姑娘来了。”
严文兰道:“叫她进来。”
秋月赶紧应着「是」,跨入室中,只见严文兰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趋上两步,躬身道:“小婢叩见大公主。”
严文兰一抬手道:“你坐下来。”
秋月低着头道:“大公主面前,那有小婢的座位?”
严文兰两道目光望着她,冷然道:“我叫你坐,你就坐下,我有话问你。”
秋月心头暗暗打鼓,只得应了声「是」,退到下首一张木椅上坐下。
严文兰朝杜鹃一摆手,杜鹃立即退出屋去,站到门口。严文兰目光一抬,问道:“你是顾总管派你跟随王令主来的?”
秋月应道:“是。”
严文兰道:“可曾交给你什么任务?”
秋月心头一凛,一张粉脸骤然红了起来,嗫嚅的道:“顾总管在临行之时,交给小婢一包……一包……”
她碍口说不下去。
严文兰神色转厉,问道:“一包什么?”
秋月低垂粉颈,声音比蚊子还轻,说道:“催情散。”
严文兰双目精光迸射,急急问道:“要你下在他酒里?”
秋月道:“是的。”
严文兰怒哼一声道:“顾总管怎可如此不择手段?”
秋月垂泪道:“顾总管的命令,小婢不敢不遵。”
严文兰道:“她还交代你什么?”
秋月道:“顾总管说王令主已有一半清醒,并不十分可靠,所以要小婢笼络王令主,使他能一心一意为城主效命。”
严文兰道:“他是否清醒了一半呢?”
秋月道:“是的,王令主内功精纯,神志确然已经清醒了一半了。”
严文兰哼了一声道:“第四路之中,内功比王大华精纯的人甚多,何以只有王大华一个人会清醒了一半呢?”
秋月低垂粉颈,说道:“这个小婢可也不大清楚,小婢只是听说,王令主的内功,好像不在城主之下……”
“有这等事?”
严文兰自然知道卓少华的武功平平,怎会比娘还高呢?一面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秋月道:“小婢听顾总管说,王令主刚到芙蓉城的晚上,顾总管奉城主之命,试过他的武功。”
严文兰道:“他自然不如顾总管了。”
“不。”
秋月道:“小婢听说顾总管折在王令主的手下,后来城主也亲自试了他一招,好像……好像和城主不相上下。”
“哦。”
严文兰奇道:“我怎么没有听说呢?”
秋月道:“顾总管不准小婢提起,连小公主也不知道。”
“好。”
严文兰一挥手道:“你可以出去了。”
秋月站起身,欠身道:“小婢告退。”
严文兰朝杜鹃招招手,低低的吩咐下两句。杜鹃就跟在秋月身后走出。
秋月刚回到东庑,杜鹃也跟着进来,娇声道:“总令主请王令主入内议事。”
秋月听得大急,自己还没把总令主召见的话,告诉卓少华,他这一进去,万一说错了话,岂非露出马脚来了?但杜鹃跟着自己进来,这些话又无法暗中告知。
卓少华站起身,杜鹃道:“王令主请随小婢来。”
卓少华跟着她走入后进,杜鹃把他领到门口,欠身道:“王令主到。”
严文兰低沉的道:“请他进来。”
社鹃侧身道:“王令主请进。”
卓少华举步跨入,朝严文兰拱拱手道:“总令主见召,不知有何指示?”
严文兰一抬手道:“请坐。”
卓少华依言在她下首坐下。
严文兰目光盯注着他,问道:“王令主从前不叫王大华吧?”
卓少华道:“是的,属下从前叫王阿大,后来城主替属下改的名字。”
严文兰微哂道:“卓少华,你在老夫面前,不用再装作了。”
卓少华悚然一惊,望着严文兰,说道:“总今主……”
严文兰冷笑道:“难道玉兰跟我要去一瓶解药,没有给你么?你神志全已恢复,何用再在我面前隐瞒身份?”
卓少华经她一说,已是无法再含糊下去,只得朝她拱拱手道:“属下方才不知内情,原来那瓶解药乃是总今主所赐,属下感激不尽。”
严文兰哼道:“不用感激我,你应该感激玉兰才是,那瓶解药,是她求我的。”
“是。”
卓少华道:“小公主对属下再造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严文兰又是一声冷笑道:“你神志既已清明,我要问你一句话,玉兰替你向城主求情,乞取解药,未蒙城主恩准,转而求助于我,你可知她是为了什么吗?”
卓少华俊脸一红,嗫嚅的道:“属下不知道。”
“哼。”
严文兰沉哼一声道:“卓少华,你明明知道玉兰的心意,如何还说不知道呢?”
卓少华一张脸更红,尴尬的道:“属下……属下……”
严文兰正容道:“男女相悦,发乎情,止乎礼,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本座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如今有了秋月,此事你如何向玉兰交代?若是让玉兰知道,她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你可知道后果么?”
她还以为卓少华不知道她是一位姑娘家,是以侃侃而言,并不觉得如何。
卓少华忙道:“此事我自会向小公主说明的,属下不瞒总令主说,顾总管确是交代秋月在酒中下药,但属下当晚并未饮酒,属下不忍心秋月姑娘因没有完成任务而受责罚,同时属下也确实喜欢秋月,此时我相信小公主会谅解的。”
“唉。”
严文兰看了他一眼,口中忽然叹息一声,这声叹息,却露出女子幽柔的声音,但她立即目光一注,正容道:“卓少华,总之你绝对不能有负玉兰,你能答应吗?”
卓少华点头道:“属下明白,属下若负了小公主,必遭天打雷轰。”
严文兰点点头,蓦地又道:“卓少华,本座还要问你一句话。”
卓少华道:“总令主请说。”
严文兰道:“你神志已经完全清明,你倒说说,今后准备如何?”
卓少华听得一呆,她问出这句话来,倒是自己没有想到之事,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严文兰看他神色,便知他心头为难,这就徐徐说道:“本座这话使你很难答覆,是吗?”
卓少华道:“是的,此事属下从未想到过。”
“好。”
严文兰道:“本座再问你一句,你自己知道第四路十三位使者中有二位是令师和令师叔,你当然要设法救他们了。”
“是的。”
卓少华不得不承认,一面说道:“家师和四师叔均被迷失神志,属下自然希望能救醒他们,但属下这几天来,一直迟迟不敢给二位老人家解药。”
“为什么?”
严文兰目光盯注着他,问道:“是不是没有机会?”
“也可以这么说。”
卓少华渐渐定下心来,说道:“第一、确如总令主所说,十三位使者均在一起,属下身边,又有秋月姑娘不离左右,没有机会,但属下顾虑的是家师一生生性耿直,一旦恢复神志,岂肯再屈留下去,这一来,连属下的身份岂不也暴露了,城主若是查究起来,小公主就会受到城主严厉的处罚,教属下如何对得起她……”
“唔。”
严文兰点头道:“那你有何打算呢?”
卓少华道:“因此属下打算等此行任务有了交代,属下再解醒家师和四师叔,一同离去,如此,对城主来说,属下已有了交代,对小公主也于心可安了。”
他虽然临时编了一番理由,但也颇合情理。
“很好。”
严文兰听得频频点头,说道:“你能明白事理,那是最好不过了,城主茹苦含辛,二十年,就是为了报雪血仇,你能助她完成此一心愿,你的任务已了,你们三位自可离去,本座自会在城主面前,成全你的。”
卓少华感激的拱拱手道:“多谢总令主。”
“不用谢我。”
严文兰又望了他一眼,才道:“本座希望你紧记今晚对我说的话,若是破坏了城主的计划,本座第一个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好了,你回去吧。”
卓少华起身道:“属下告退。”
严文兰从大袖中取出一张摺好的白纸,递了过来,说道:“这是第四路沿途行程单,你必须每日按照单上指定的地点打尖、投宿,你须好好收着,不可失落了。”
卓少华双手接过,才行退出。
回到东廊,秋月急忙迎着问道:“总令主有什么事吗?”
卓少华道:“没什么,她只是随便问了我几句。”
一面却以“传音“说道:“有些话,等我们上了车再告诉你。”
他走近石阶,就在方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独行叟立即以「传音」问道:“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卓少华就把方才和严文兰对答的话,大概说了一遍。
独行叟嘉许的道:“卓少侠回答得很好,只不知她说的报雪血仇,对方是谁?”
卓少华道:“晚辈看她十分精明,是以不敢多问。”
独行叟笑道:“她不是给了你一张行程单么?那就不用多问了。”
说到这里,口中轻「唔」一声,说道:“卓少侠,她方才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