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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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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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连清篱都不会听,所以,还不如做些实际的事情。 
“我讨厌那种味道。” 
连清篱皱了皱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他手里的药瓶。 
“如果疼你就喊出来,我不会笑你。” 
听若未闻的,卫空远专心的将药油倒在手上,搓热后,揉上那块刺眼的淤青。 
连清篱不再吱声,瞪了他一眼,又转向电脑,专心的看了起来。 
药油的热度蔓延开来,卫空远的手劲很重,如果太轻,就无法起到作用。 
他知道连清篱很痛,但是他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即使他的肌肉紧绷到快要颤抖的地步,即使他的额头渗出大颗的汗珠。 
他虽然很想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即使问了,连清篱也不会说。 
当初他主动告诉自己,他与舒庆在一起的事,已是难得,因为连清篱向来就是个极重隐私的人。 
卫空远虽然对男人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不歧视同性恋。 
感情的事,没有对或者错,全凭当事人自己的把握,容不得他人置喙。 
当时连清篱告诉他,他与何筝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一个男人的时候,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有些吃惊。 
连清篱是他所见过的最自律、最正统的男人,甚至有时理智到近乎冷酷的程度,若不是他亲口承认,恐怕所有人告诉他——连清篱喜欢男人,他都只会当那是个笑话。 
不过,倒也不是坏事,当时他拍着连清篱的肩,笑的很开心: 
“恭喜你此生第一次不理智。” 
“谢谢。”连清篱淡淡的笑着,眸中闪动的有释然也有幸福。 
他当时还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一是因为连清篱对他意见的重视,二是因为,环绕在连清篱周身,那种明显的幸福感——这样的情绪,卫空远之前从未见过,即使当初连清篱与何筝在一起时。 
虽然很清楚的看出了连清篱的心意,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都想清楚了?” 
没有孩子,没有所谓的完整家庭,甚至没有与自己心爱的人肩并肩、手牵手站在太阳底下的权利,说不定还要承受无数异样的目光…… 
“我挣扎过。”连清篱微笑: 
“可是我赢不了我的心。” 
卫空远哑然。 
“他是谁?我认识么?” 
“舒庆。” 
“什么?” 
“舒庆。那个人是舒庆。” 
“就是那个青红帮的……舒庆?”他怪叫,瞪着连清篱,一脸的震惊莫名: 
“你疯了?喜欢谁不好,喜欢那个家伙?他是黑道上的耶!你竟然跟他混在一起,你这不是找死么?” 
卫空远急得团团乱转,连清篱却只是笑。 
“你还笑的出来?你以为黑道老大的女人是好做的?如果只是玩玩还好,如果他对你是认真,你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的仇家绑去,先奸后杀,先杀……” 
“空远!”连清篱打断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在胡说什么?” 
卫空远吸了口气,镇定下来: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或许是有些夸张,但是,阿篱,你若跟他在一起,必定会被他所累,处处危机,弄不好,连命都会丢掉。” 
“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便没有谁连累谁这一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他并肩承担。”连清篱微笑道: 
“何况,他已经脱离了青红,那些恩怨仇杀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 
卫空远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将心里的话倒出。 
阿篱,你殊不知那些恩怨仇杀,如同附骨之蛆,一旦沾上,向来是不死不休。 
他只是道: 
“那他对你呢?” 
连清篱眨了眨眼,柔柔的笑道: 
“你当我很好追么?” 
黑白分明的眸透彻清亮,那一瞬间,他才想起被他忽略的事——连清篱向来比他看的清楚,他能想到的事,连清篱怎会不知? 
如此的义无反顾,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 
“那我只好祝福你了!”他最终只得这么说。 

“怎么了?”熟悉的语声打断他的思绪。 
“抱歉,走神了。”卫空远移动手掌,继续之前的工作。 
淤青揉开,颜色变得更深更重,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恐怖。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 
“你恨他么?” 
连清篱一径沉默,他也没再继续追问。 

第 37 章 
八点钟,连清篱坐上卫空远的车子驶向法院。 
脑子里除了一会儿将要用到的资料,没有任何东西,他闭着双眼,一遍遍在脑中推演对方律师可能提出的问题,他甚至无暇注意到身上的痛楚。 
然后,他看到了舒庆。 
他靠在法院对面的砖墙上,穿着昨天的脏衣,又皱又乱。 
他垮着肩膀,垂着头,高大的身体微微弯着,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他哪里是小狗?从来都不是。 
痛楚的感觉瞬间又鲜明起来,他不觉皱了皱眉头。 
卫空远也看到了舒庆,他放缓车速。 
“不用,空远。” 
连清篱淡淡的道。 
此时车子已经驶到法院门口,他正想转过头去,舒庆突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眸隔着宽宽的马路一直看进车内,然后他站直了身子。 
连清篱此时才看到舒庆的表情。 
胸口一痛,他连忙转开视线。 
倒后镜中,舒庆的身影渐渐远去,车子转弯后,消失不见。 
他抬手抚着抽痛的额头,衣袖滑下,手腕上的淤痕露出半寸,他一怔,缓缓的将手放下。 
他闭上双目,将手遮在脸上,仿佛自言自语的道: 
“被强迫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清醒后就怎么也恨不起来……空远,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卫空远知道这是连清篱的回答,而不是提问,他只能报以沉默。 

连清篱能坚持到最后,全部都是因为他强大的意志力。当法官宣布胜诉的时候,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卫空远将他扶到休息室,他一躺下,神智便立刻变得模糊起来。 
“我去叫舒庆来,好不好?” 
他听见卫空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舒庆……” 
他模糊的呢喃着,被黑暗包围。 

醒来的时候,连清篱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手被一双大掌紧紧的握着,因为握得太久,手心都是汗水。 
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房内光线阴暗的让人窒息。 
天花板上映出淡淡的蓝影,而他的窗帘就是蓝色。 
“舒庆,把窗帘拉开。” 
他淡淡的道。 
舒庆显然没料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竞是这个,愣了许久,才一根一根放开手指。 
他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明亮的阳光立刻穿过透明的玻璃射进室内。 
舒庆僵硬的站在窗边,背对着阳光的他,像一个暗色的影子,阴郁而沉重。 
他看着他,小心的甚至是胆怯的,始终没有走过来。 
连清篱动了动发麻的手指,潮湿的掌心,失去舒庆的体温,开始有些凉意。 
他看着舒庆,舒庆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舒庆慢慢的走到床边,蹲下,又看了看他,小心的伸出手,碰触他的手指,见他没有避开,便一点一点的握住他的手掌,然后,他俯下头,将脸埋进他的掌心。 
“对不起……” 
他喃喃的道。 
“对不起……” 
他再次道。 
“对不起……” 
他不停的重复着。 
他的声音仓惶而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 
连清篱只觉胸口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舒庆,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诋毁你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当时只是想赶你走,才故意那么说……” 
“我也从来没有过想要控制你的念头……” 
“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法保护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他要换好几次气才能用正常的语调说完。 
眼睛酸涩的要命,他用尽力气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舒庆在他手心里点了点头,粗硬的短发拂过他淤肿的手腕,刺痛难当,仿佛扎在他的心上。 
“如果我的行为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刚说完,他突然感到手心一阵湿热,他讶然睁大双眸,扭头看向舒庆,却只看到他乌黑的发顶。 
手心的湿热越来越明显,一滴,两滴……不停的,滴落…… 
“傻瓜……” 
他喃喃的道,忍着肩上的痛楚,伸出手,抚上舒庆的发: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这句话不是你说的么?” 
“谁流泪了?” 
舒庆闷闷的吼着,却始终没有抬起头。 
“我又没说你,我只是在指出一个事实而已。 
连清篱微笑道。 
舒庆不再吱声。 
室内显得一片宁谧,仿佛昨晚那场惊涛骇浪不曾出现。 
困意再度涌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重,连清篱放弃的闭上双目,趁着意识还清醒,他轻轻的道: 
“舒庆,你还是回青红去吧!” 
哪知舒庆突然跳了起来,将他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么?我不走!我绝对不会走的!” 
舒庆瞪着眼睛,气急败坏的吼道。 
他在说什么呀? 
连清篱困惑的皱起眉头: 
“我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老子就是不回去!老子就要待在这儿!” 
他爬上床,紧紧的抱住他,哑声道: 
“不要赶我走!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伤害你!我以后会好好工作,一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再给我一次机会!” 
身体一动,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可是连清篱怎么也无法忍心将他推开: 
“我知道了!” 
他无奈的叹道。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才可以正常行走,第四天,他在舒庆不赞同的目光中,恢复了工作。 
他休假的太过突然,所有工作都没来得及交接,这么放着不管会给很多人带来困扰。 
舒庆坚持每天接送他上下班,他没有拒绝,心里有些小小的欢喜,但是也有忧虑。 
因为那件事,舒庆一直自责的要命,不管自己怎么说“没事”,他总是会用一种让他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他,问他,他也只摇摇头,用各种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他发现事情似乎变得很严重,舒庆的自责显然比自己所想的要来得大的多。 
七天后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可是舒庆却一次都没有抱过他。 
舒庆总是在脱下他的衣服时停下,然后用手用嘴帮他解决之后,转身钻进洗手间,怎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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