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她边曲腿行起礼来,但还没行到位,她又立即站了起来,带着一脸笑意向我走来:“皇上,带可儿去见见桂帝陛下,好不好?”
就在她的手又要挽上我的手臂时,被苏苏屈腰一把抓住。上方笑可隔着薄薄的宫服,感受着苏苏手掌传来的热量,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用十三岁的小女孩专有的幼嫩喉嗓,轻声嗔道:“苏苏,你松手啦,好孬人家也是女孩子呀。”
苏苏想把上方笑可的手立刻往前一抛时,芷莲阁里走出了一个宫女,上前双腿下跪行了礼,说:“皇上,桂帝陛下要奴婢传话,说是请皇上把园外的所有人都带进园内,让他瞧瞧兄弟的子女长的是什么样。”
我略弯腰,朝着跪在那里帮我父皇传话的奴婢欠欠了身,说:“皇儿知道了。”
然后,就径直走过跪在那里的上方笑仪,继续用冷冷的调子说:“谢桂帝的恩典吧。”
接着,就一个人先进了芷莲阁的园子。
苏苏立时反应过来,一把抛开上方笑可的手,急急地追了上来。
上方笑可噘着嘴巴看了看自己被抛开的左手,立马回过神,也赶紧追了上来。
只剩上方笑仪一个人还跪在那无人的幽径上,发了会儿呆,在心里确认了半天兰帝陛下刚才说的那句话中,的确是包含了让她起喀的意思后,才敢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暗叹自己为什么越想绕开兰帝,就越是与兰帝相撞呢?
然后,她也赶紧跟了进来,生怕皇上嫌她慢,让桂帝陛下久等了。
刚进芷莲阁的大厅,他们一行人就见到父皇并没坐在大厅中面向正门的桂木椅上,而是缩在了一旁的半月形拱窗那,朝着窗外我特意为他种下的桂花发呆,对我们的进入混然不知。
上方笑仪和上方笑可算是看呆了,纵然桂帝只肯给她们一个侧影,但足以让她们产生惊为天人之感。
上方未神的倩影镶在了半月树影之中,右手支着脑袋,水晶般莹洁的脸颊,比荔枝果还要晶莹;纯蓝色的眸子,是最透心凉的一弯湖水;而微张的红唇,就像是秋天里收获的最红艳的苹果。
无论男女看了,都会产生一种冲动,好想好想把他精致的脸蛋小心翼翼地捧起,好想好想在他的莹肤上咬一口,好想好想吃下去他那天真无邪的表情。
但在我看来,此刻的父皇只是在发呆而已————他不过是一副匠气过重的水墨画,完美到极致,但此刻却缺少了灵气。除了第一眼重见他时产生的强烈震撼外,我的眼力又恢复了无法甄别美丑的境界。
“父皇。”
我从众人中脱身而出,缓缓移动步伐向他走去。他闻到我的声音时,耳朵像只小狗一样动了动,才转过头来确认是不是我,就在此时,我身后的上方笑仪和上方笑可,又受到了新一轮的视觉冲击。
在父皇的天水蓝眸对上我的黑眸时,他整个人就像注入了灵魂一般,无神的眼眸缓缓变得晶亮清澈起来,呆滞的神情也因唇角轻微上扬了一些,就轻易地炫出了耀人的神采,低垂的肩背也慢慢地挺直起来。
阳光包裹住上方未神,在他垂至腰际的金丝上洒下一片柔光,而他眼里因映入了爱儿而闪现的温和目光,令他的美貌更加惊心动魄。
“红儿,你来了,我已经等了很久呢。”
他的双脚从靠着拱窗的椅子上移到地下,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不顾早已缠到椅子上的金丝,就直直地往我走来。
不禁无奈地笑了笑,父皇是不是被夜纣风首宠坏了?怎么变得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了呢?
“父皇,先站在那别动。”
我快步走上去,伸出修长的玉指,弯腰帮他解开与椅子缠缠绕绕的柔丝。
父皇本来就站在椅子旁边,见我过来帮他解缠绕在椅子上的头发,就乖乖地呆在那里让我解,也没有挪开。
但我俩都不知道,在站在那边的三个人和满屋的内侍看来,我们在阳光中紧粘着的身影,看起来极度暧昧。
虽不知兰帝陛下是什么模样,可优雅的兰帝和极美的桂帝组成的如此佳景,再加上内侍们由于已经长久没见桂帝,此时还没从心底接受他是前帝的事实,总会让人忘记了他们其实是父子,从而很容易在脑海里,产生无限旖旎的联想。
好不容易帮父皇弄开他缠在椅子上的柔丝,由着现在只依赖我的父皇握住我的手,拉着他一起走向正厅中央的圆桌,朝还呆站在大门处的那两个女孩吩咐道:“你们也过来坐吧。”
上方笑可这会反应倒挺快的,一下子冲过来抢占了父皇旁边的位置,看她的样子,是发誓要把这位美人看个够了。
上方笑仪就很有大家风度地迈着碎步走过来,看着六人大圆桌,想都没想地就紧挨着上方笑可坐下。
我已经和父皇就今早朝政的问题谈开了,也只有此时,我才会让人产生我很爱滔滔不绝地讲话的错感。谁叫无论我讲什么,父皇都只是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微笑呢?而且除了朝政,我也没兴趣谈点别的什么。
不过这次,他还会不时和上方笑仪,上方笑可她们讲讲话,问问她们父王和国内的情况。
什么都不知情的上方笑可倒本来就不会讲出什么不愉快的内情,尽量不多言的上方笑仪纵然开口,也只会挑些好听的来讲。
苏苏站在大门那好半天没有动静,不像在其他地方那样迅速站在我身后,以便能随时保护我。
趁着父皇在和那两个丫头交谈的空隙,我朝苏苏睇了一眼,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在那看着我。
不过这次,我比较想用“盯”字,来形容他看我的眼神,他看我的紫眸了。
我都已经表明心意了,苏苏还在那赌什么气呀?
唉,我有点懒得理他了。
第三十五章 芷莲阁内 II
早上和父皇一直谈到中午,虽然上方笑仪,上方笑可开始犯了我的禁令,但她们也着实让父皇一个上午没有沉静回那种消极的情绪当中,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下午去了监国院、军机院和北门大营,国内的民事、国外的战事一并得操心。不过看了北门大营里的样板军,战术演练,我还是能吃下一颗定心丸的————虽然我有人中之龙的“四剑”,明瀛还没有哪支军队或组织可以与他们相比美,但他们有千千万万个仅较次于他们一个层次的兵,所以,我没有对明瀛放松警惕的理由。
现在,和明瀛的关系还是处于紧张期,不过我们的关系也没有缓和过。只是很让我生奇的是,还以为没死成的夜纣风首,会千方百计地把父皇从我手上夺回去呢,结果,他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我倒不认为不采取行动是他本人的意愿,很有可能是现在在明瀛真正掌大权的太子,夜纣朗风在操纵着明瀛的统治机构,即使安君下过令,太子也完全有可能因自己的计划而不予以理睬。
但还是很奇怪,安君就他一个独子,按理夜纣朗风应不会是为了夺皇权才是。他坐着干等几年就行了,没这个必要另外活动。那他还会为了什么行动如此奇怪?
我深吸一口气,舒缓心头的沉重感:现在连明瀛里面的玉涵子都无法送信出来了,我们对明瀛内部的监控算是完全断了。
另外,还有一处隐忧————前去暗杀玉涵子内贼的“承影”回来后竟报告说,玉涵子里没有行为出轨的人。那真的只是玉涵子还不够完善而已?
算了,等哪天把各国的玉涵子分批招回来,我亲自检阅一遍。
我一直弄得很晚,本来答应了父皇的晚膳,也没办法和父皇一起用了。但我回宫时抱了一大堆在监国院未完成的折子,里面上报的问题涉及农业、水灾、干旱等等,我准备拿它们跑去找父皇一起探讨。
我俩讨论了很久,他一开始还不想继续与我谈论这些问题呢。可能是因为这样,很容易让他有一种他还在位的感觉,他已经被夜纣风首软禁了如此多年,早就自卑得不再当自己是皇帝了————从他从没在我面前用“孤”字自称过就知道了。
但他的骨子里,还是一直在为兰朝忧心的,所以讨论讨论着,他也热心地投入了其中。
“父皇,关于这个水灾问题、、、、、、”
“派封子星去吧,他在处理自然灾害方面很有一套。”
“封子星?父皇、、、、、、”
“哦,是呀,呵呵,你瞧你父皇这个呆脑袋,封子星他还大我二十多岁呢,现在早已是风烛残年了吧。”
说完,他流露出一脸失落的模样,和他谈兰朝的事务就这点不好,他的记忆还是桂朝时的记忆,常常说出旧人的名字,故难免会在心头涌现物是人非的疼痛感。
“父皇,孤又没否定你的提议。封子星是不能去的了,但他的儿子,封十也,现在也当上了二品大官,也是专司民间灾害防治的,派他当钦差大臣的确也再好不过了。”
我轻声向父皇灌输当朝政场方方面面的知识,完全收敛了一贯的冰冷气息。
“皇上。”
苏苏的声音此时在后方温柔地响起。
“是该就寝的时候了。”
闻言,我站了起来,对父皇笑了笑:“父皇今晚睡个好觉吧,全赖父皇,皇儿今天才能如此早完成政务呢。皇儿明天下朝后,再来看望父皇吧。”
说完,我欠了欠身,转身想走,一旁的内侍连忙上来收拾满桌都是的折子,整齐叠好放入兰木盒中锁上,立即动身送进东曦宫的书斋中。
怎料我刚踏出一步,就被父皇扯住了衣袖。
我扭过头去,见父皇天水蓝的双眸正闪着楚楚动人的光。
于是,我轻声问道:“父皇,还有什么事吗?”
“红儿今晚留在芷莲阁陪父皇睡,好不好?”
柔弱的语言从轻颤着的红唇中飘出来,总是让常人无法拒绝,更何况他是我必须尽快帮他恢复正常的桂帝呢?
于是,我想点头。
但头刚点第一下,都还没结束吧,我的手就被苏苏扯住了。
转过头去,见到的是苏苏闪着微暗光泽的紫眸,是烛光的问题吗?我看到了在尽床弟之欢时,他的双眸才会有的暗紫近黑色。
“皇上,你昨晚已经没睡好了,今天还是早点回兰阁就寝吧。”
语气很柔和,前所未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