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开心,因为苏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陪我了,大概都有十来天了吧————唔,他真的很忙。
“红儿。”
一听到他叫唤,一看到他伸出手掌,我立即满心欢喜地把小脑瓜靠上他的大手,感受他掌心传来的热量————我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我坐在床上,苏苏坐在床边,静静地默视着我。过了一会儿,我等不耐烦了,头又晃了起来,双手揪住他的大掌:“苏苏,我们玩什么好呢?”
苏苏双眼一眯:“我们、、、什么都不玩。”
“可是,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呀?”
苏苏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双睑低下:“红儿,按姬颖的说法,你应该在夜纣朗人那知道了我天下一统的大计。”
“天、下、一、统?”一字一顿,满是迟疑,“是呀!我是听到了这个名词,苏苏在玩名叫‘天下一统’的游戏呀?”
“、、、、、、是。”
“那红儿也要玩,苏苏,红儿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苏苏听了这话,一直低着的眸又抬了起来,暗淡的光在紫眸中流转:“、、、、、、好。但红儿,你知道要能玩地好‘天下一统’的游戏,应该具备怎样的素质吗?”
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连什么叫“素质”都没弄太懂,不过有个“素”字,那肯定不是肉,不好吃。
苏苏伸出双手,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薄薄的红唇紧紧地抿着,高挺的鼻埋进了我的柔顺青丝,轻轻地嗅着,紫瞳流光飞溢,磁性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少年独特的朗质————
“能玩‘天下一统’的人,必须具备冷静的头脑,临危不惧的气魄;要能机变如神、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要能道远知骥,世伪知贤 ,从而知人论世;、、、、、、或许,、、真的还要、、、心如古井,绝情冷漠、、、、、、”
苏苏手一抬,嵌住我的下颚,把我的头抬起来看向他:“红儿,这些、、、你都俱备吗?”
我眯了眯眼,眉头轻皱,冷淡的氛围渐渐四溢————
“可是,苏苏,‘冷静’我听懂了,但那个机变什么的,运什么帷什么,还道远知什么骥。”脑瓜一歪,“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来的?”
苏苏抚在我背上的手一僵,紫瞳里渐升起一种奇怪的雾气,突然一个缩臂,把我揉进了他的体内,声音不知为何颤抖了起来————
“红儿,红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但、、、、你总是那么飘渺如风,流动如水,让人揪不着,抓不住,、、、你说,你说!你要我怎么办?你是朵沁香的蝴蝶兰,花开一遭,凋时却不为任何人留香、、、、、、”
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头埋在我发间的苏苏好像真的很难过。于是我伸出双臂,环住苏苏:“苏苏别难过嘛,我是人,不是风也不是水,更不会是蝴蝶兰。、、、、、、苏苏,难不成你不喜欢我上次送你的蕙兰,想要我送你一堆蝴蝶兰?好呀,我这就去兰花园那摘。”
苏苏听了反倒静了下来,好一会儿的默然,他突然不知动了哪根气,猛然把我推开。我跌到了床一角,晕头转向起来:“苏苏,你怎么了?”
摇了摇摔晕了的脑袋,我睁大双眼看向苏苏,却一下子吓呆不敢再动。
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苏苏,眼神是如此愤恨,漂亮的紫瞳好像快冒出了火,拳头也握出了青筋,但神情,却是一片凄凉————
“我知道了,红儿,你不就是换种方法避开我吗?不就是,想一辈子都不跟我在一起吗?我、、我、、、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
他眼神里的愤恨越来越深,就如同他脸上的凄凉一样:“你根本,就不是红儿、、、是,是我亲手杀了红儿!”突然站起来一拂袖,苏苏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瑾阁,那抹淡凉的背影,让我有种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他的感觉。
惊呆、失措、慌张,我立即爬起来往瑾阁大门狂奔去,苏苏把门“磅”地一下在我面前关上,我伸手去拉,却发现拉不开。指尖的冰凉立即窜流全身,我努力挥动起手,开始大力拍门————
“苏苏!苏苏!发生了什么事!你开门呀!别把我一个人锁在里面呀!、、、、、、”
“等我完成了天下一统,你再出来。我不想,一个陌生的灵魂套着红儿的皮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干扰我的理智。”
不知是不是隔着一扇门的缘故,他总是深含宠溺的声音,此时不知为何,染上了一种淡然疲倦的味道、、、、、、这是一种,想放弃的味道。
我眨了眨眼,慢慢后退,乖乖地跑回床边,小声地跟自己说————
“苏苏要我等,我就等。只要苏苏不是不喜欢我,就行了。我乖乖的,别惹苏苏生气,他就不会不喜欢我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苏苏好像还立在门口。我有点欣喜,苏苏果然放不下我。
可正在我想把双脚放回地上冲到门口时,一连窜脚步声终于响起、、、、、、渐行渐远、、、、、、
我只好又把双脚缩回来,呆呆地坐在床上。
安王朝二十三年九月,明瀛突然发动战争,一时天下大乱,烽火四起 ,风云变色;
明瀛铁蹄,所向批靡,兵戎相见 ,龙血玄黄 ;
折冲尊俎 ,纵横捭合,联众攻寡,个个击破;
四周小国,投靠明瀛,甘为下属,年年进贡、、、、、、
安王朝二十四年十一月,桂朝灭;
安王朝二十五年六月,页雪灭;
安王朝二十八年十二月,摩巴灭;
安王朝二十九年三月,明瀛汇合闾西,一起向银古发起新一轮进攻。
沐浴着和熙阳光的鸟儿正在那“吱吱喳喳”鸣叫,五月的兰花正飘起淡淡的香味,我坐在窗前无无聊聊。
头几年,苏苏还坐镇国内,他对满朝文武说,先攻与明瀛齐肩的桂朝,是因为他太熟悉桂朝强大机构中的弊病了,也知道哪些是最致命的。所以先攻它,最是容易拿下。桂帝也因为爱儿被困,迎接挑战。
但现在要与银古打时,苏苏因明瀛经历连年战事后,已处疲惫状态,所以决定退居第二,支援闾西。现在还亲自去了闾西,可能是要搞好与他们的关系吧。
突然,阁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难道是、、、、、、我转过头去,小小的希冀又破灭了,原来是纪棠呀————苏苏已经有六年没见我了。
纪棠慢慢地走进我,脸色有些为难:“红殿下呀,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点了点头,继续睁着可爱的水眸看着他。
“呃,就是,那个、、、、、、唉~~,太子殿下他将要迎娶闾西国的红叶公主,溯幽怜为妃,地位、、、、、、可能与你相同。等战事结束后,太子殿下登基时,可能、、、、当然,只是可能而已、、、、、、红叶公主会被封为明瀛皇后,而红殿下、、、只能当妃、、、、、、哎哎哎,红殿下你别难过呀。别哭,别哭,好不好?”
呆立在湖的另一方,看着湖那边的灯火通明,攘来熙往 ,好不热闹。
“红殿下,快回去菱阁吧。虽然太子殿下今晚成婚,但殿下他依然把菱阁留给了红殿下;是不是?这就证明在太子殿下心中,你的地位绝对比那个红叶公主高!所以,红殿下,别看了。”
“你别说了,纪棠。我、、我想过去看看。”
“哎呀,这、、、红殿下,不是我多嘴,你过去可能会很难堪的。”
“没关系,纪棠,我只是想去见红叶公主一面,我、、、我不会让苏苏看到我的。”我转过身来,一把揪上纪棠的手臂,“纪棠,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纪棠难为地瞅着自己的主子,只见他红唇如艳,鼻俏如媚,肤白如莹,的确是隋阳宫里舞出世间最美姿态的可人儿。但是,他的眉宇间就是无法寻着那抹“冷清”,那抹专属兰帝的“清冷”。
看着主子可怜凄惨的神情,纪棠心头软了下来:“好吧,好吧,我帮你混进去,但红殿下必须脱下这一身华美的服饰,委屈点换上奴才们的宫服才行。”
我眼里闪过感激,轻轻地点了点头。
偷偷摸摸地爬进了瑾阁内,它的纸窗上到处贴着又大又红的“喜”字,高梁上又挂起了大红灯笼。低着头跟在纪棠后面,不知为何我鼻头一酸,又想落泪了————这泪,自从六年前苏苏把我独自一人丢在瑾阁内时,就未曾停过。
阁门口站着两个护卫,纪棠看了突然转过头来悄悄说:“小红子,那两个侍卫看起来好眼生。不知我能不能跟打通关系,只能尽力吧。”
我点了点头,把头低得更低了————如果这件事败露,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在苏苏面前保住纪棠。
纪棠不愧是苏苏看得起的人,明明没把握,却依然挺起胸膛,慢条斯理地跟那两个护卫说:“我奉了太子的命令,来向红叶太子妃传太子殿下的话的。”
那两个护卫相互望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向了我。纪棠有些紧张,不着痕迹地挪一步,把我掩起来。
“进去吧。”
纪棠赶紧松一口气,向那两个护卫道个谢,连忙领着我走了进去。
阁内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因为我曾在这里度过了与苏苏甜甜蜜蜜的一年,也度过了生无目的的六年;
但它又是那么的陌生,到处都是欢喜的红红红,但坐喜床上的新娘,已经不是我了。
“你进去跟她说:太子殿下会晚些时候过来。小红子、、、呃,看一眼就好了,别、、、、、久留。”
我转过头去冲着纪棠笑了笑,迈步跨进了物是人非的洞房。
刚走到兰花屏风后面,一把冷淡庄严的女音就响了起来:“是~,太子殿下吗?”
我看着她的红头盖,怯而大胆地应了句:“是呀。”因为不应她,让她揭起头盖,我就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端坐的姿势却纹丝不动,语调里又加了几分冷冽:“请别骗本宫,太子殿下的声音,根本就不会如此柔弱。今天是本宫的大喜日子,如果你是刺客的话,就请你立即走吧。难道你不知道明瀛顶顶大名的‘刃’吗?‘干将’就在这个屋子的附近。”
我本来一直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