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果就一直进入『猺山』?」
「对!但进入『猺山』之後,因为地形奇险,只有『武皇』和我们三个『铁面人』最先追上。崆峒『惟尊』等却掉在後面,因此令兄早到了一阵,并且已要出山他往。」
「那麽,他是谁杀的?」
「当然是『武皇』,他在杀人泄愤之後,却意外的赶到一个剑客。」
「那就是我义父『剑怪徐季德』。」
「剑怪这一现身,仇人立剌猜到是四剑之一。因为有了跟令尊的教训,所以他先不出招,却驱使我们上前,不料仅只三招,就把我们三人的长剑削断,而且快招如电,连刺了我等眉心要穴。」
「这个在下知道他老人家因为听到我的哭声,一分神,就被……。」
「被仇人削断四肢,而仇人也中了『猺山吹箭』,因此自削鼻尖,慌忙而逃!」
「逃到那里……?」
「武皇逃离当地後,发现并未中毒,可是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嚐试吹箭的味道。并且他认为『剑怪』只有一死,几个月的婴儿,即令长大,也是一个野人,因此率众出山,直奔『巫山』方向。」
「半路上又掳了『神医李国华』,准备替他疗伤。」
「半点不差!」
「这一路情形,在下已听『神医』讲过,但进入『巫山』之後,却有一个疑问。」
「少侠是说那一方面?」
「仇人带了『神医』,跟在下的大师伯『铁腕慈心』见面,他们……」
「他们谈了一阵,令师伯竟将鼻尖削下,送给了仇人。」
「哦!此事道长看见了?!」
「当然看见,贫道随时都在留心打探,虽则『武皇』把我们藏在石後,我却趁他不防,在一旁偷瞧。」
「可是——」
岳天雷半带失望的叹道:「他们是用『传音入密』在交谈,其中内容,恐怕道长听不出……」
「恰好相反——」
「哦!」
「贫道句句听清,一字不漏!」
「可能吗?!」
「天悦道长」轩眉一笑,道:「少侠,这里面有一点诀窍,你可没有想到………。」
「难道你看见了他们嘴唇的动作?不!不可能!他俩当时都以面巾蒙住,绝对看不见………
「贫道当时也对这一点感到失望,可是失望之中,却想出另一办法,因为『传音入密』的功夫,除将内家真元,聚音成线,直射向对方的耳边。无论如何高明,总有一些音波漏出。而『巫山』石阵,却能把这无声音波,曲折的反射回来……」
「啊,在下这倒明白了!」
岳天雷恍然大悟,点头言道:「原来道长找到了回音交聚的那一点,因此双方谈话,完全听清!」
「不错——」
「天悦道长」话声未完,岳天雷芭然心神剧震,面色凛然道:「那麽,我要你好好的予以回忆,照样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对方也是神色肃然,凝眸追忆道:「武皇见了令师伯後,寒喧数语,立刻提出要求,要那枝『天雷怪剑』!」
「师伯怎麽说?」
「他立予婉拒,并且告诉对方,除了『巫山四剑』联袂同来,或者能有办法之外,就连他本人,也是无法到手。」
「既提到了『巫山四剑』,仇人讲了些什麽?」
「他似乎不敢说穿,只是一个劲的软硬兼施,要讨这枝宝剑。假如取不出来的话,能进『迷宫』看一眼,也就甘心……。」
「我师伯答应没有?」
「令师伯仍以婉言相劝,但语气极为坚决,并且反问『张辟雷』,为什麽忽然要起剑来了。」
「他一定说谎欺骗!」
「他说在江湖上被人迫害,身中毒箭,因此自创鼻尖,如今要拿这枝剑前去报仇,但令师伯并不相信,而且责备他不该跟别人动手。」
「奇怪了!」
岳天雷暗地惊噫,皱眉思忖道:「大师伯既对『张辟雷』那麽好,又如此了解对方个性,其中关系……太不平常了!」
心念中。
又听天悦道长侃侃言道:
「张辟雷一听这句话,马上改变口风,说是这枝剑应该属於他,因此入山讨剑,是名正而言顺……。」
「理由呢?」
「他是剑主之子!」
「哦!」
岳天雷心头狂震,如受雷轰,对这句骇人的话,简直就不敢相信,竟自张口结舌道:「他……他……他是师祖的……儿子?!」
「天悦道长」语音沙哑,摇头叹息道:
「不错,仇人确是令师祖的不孝儿子,而且你不要激动,有些惊人之事,还在後头哩!」
岳天雷强摄心神,抱歉的说道:「请你继续讲。」
「张辟雷既然自称『怪剑』继承人,令师伯随即怒声相叱,争论之中,泄漏了令师祖与父子师徒间的一桩公案……」
这桩公案,正是岳天雷百思不解,梦寐以求的秘密。对方说到了此处,他听得两眼都瞪直了
紧张中,
「天悦道长」咽了一口唾液,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把他们的话综合起来,原来令师祖仅有『张辟雷』这个儿子,此子天性聪明,可是太过残忍,如果习成上乘武功,恐非武林之幸——」
「因此师祖不教他武功?」
「也可以这麽讲,令师祖教了他基本功夫後,马上停止,另外看中天性纯良的『铁腕慈心』,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就连『天雷怪剑』的秘密,也告诉了他。」
「这样说——,『武皇张辟雷』一定不甘心,他必然缠住『铁腕慈心』,要求传授。」
「不错!本来令师祖早已交代『铁腕慈心』,决不能把武功教给『张辟雷』,不幸令师伯太过善良,他对『张辟雷』爱如亲弟,经不起多番苦求,竟私自传武艺,就连那埋剑之地,也给说破了。结果——」
「定然被我师祖发现!」
「他老人家发现之後,自是狂怒不已,首先,他要处决『张辟雷』。」
「我师祖三十丧妻,对这一个儿子,总得手下留情……」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致於令师伯苦苦求情,更是主要因素,他把责任都认在自己身上。自愿永囚『迷宫』,镇守『怪剑』……。」
「结果师祖接受了他的请求,把逆子逐出门外,永远不许使用本派武功。」
「正是这样……。」
岳天雷听到这里,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大气,暗中忖道:「难怪大师伯对『武皇』那样好,原来他们情如兄弟—致於师祖收下『巫山四剑』,也不是要防大师伯,而是怕逆子违命,在武林中大肆荼毒!」
可是,他老人家也许……不愿提起家门不幸,或者怕『四剑』又像大师伯一般,为了顾虑师尊後代,违命循情,因此下了严厉的命令,却没有说明道埋。在他老人家而言,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但事实上,『张辟雷』竟然成了气候,真跟师祖预料一样………。」
思忖间,「天悦道长」也自住口不言,双目炯炯,在看他表情的变化。於是,他再度收住思潮,续行问道:
「他们争论之间,就没有提到『巫山四剑』吗?」
「那倒没有,『武皇』是不敢提,而令师伯可能过分激动没有注意。」
「难怪我父亲囚此石窟,大师伯居然不晓得。」
岳天雷回首前尘,心房剧痛,道:「那麽,结论是什麽——?」
「令师伯苦口婆心,再三告诫『武皇』不可生事,宁愿削鼻相赠,保全他的面容,可是这『天雷怪剑』不能再提,也不准他到『迷宫』去看!当然罗,仇人功力不及,只好接受,於是退出巫山,另作打算。」
「怎麽个打算法?」
「仇人退出巫山之後,除了猜想『剑怪』必死,对令尊等三位高手,始终寻不出半点行踪,因此日夜不安,认为称尊武林,不容易实现,这时候,偏有崆峒的叛徒『惟尊』献了一个计策。」
「哦!」
「他劝『武皇』从我们身上学取五大门派绝招,这一来,功力又可增加一倍。」
「那麽用阴灵五杰冒充诸位,又是谁出的主意?」
「这个……。」
天悦道长双目闪动,想了半晌道:
「我倒记不太清楚,因为贫道神志日衰,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反正有这麽几个人,他们各习一派功夫,并且……也能使用阴啸,指挥我们行事。」
「这样说来,『阴灵山』这个地方,道长能否记得?」
「这是『武皇』练功之所,可惜我脑筋不灵,把那复杂的路线忘了。」
岳天雷对於这个答覆并不失望,而且反有几分高兴,因为道长既然心老日衰,对以後种种杀孽,也可能不会记得。
心念中,
出言试探道:「道长,你的记忆就在这年余之後,完全丧失了吗?」
「嗯——,」
对方眼神转动,沉吟片时,然後苦笑一声道:
「很抱歉,少侠的丹药虽灵,但年余之後,贫道已然等於死了一样。因此……药力地无法挽救了!」
「这样倒好了!」
岳天雷大感安慰,可是没敢说出声音,暗自整理思潮,追溯前因後果道:「张辟雷既想独霸武林,他心中害怕的有两方面。」
一个是「武帝季灵芷」,另一批是父亲和师叔等人。致於大师伯,因为不曾离开「巫山」,他倒不必担心。
就为了对付这些前辈,他一心要夺「天雷怪剑」,但十几年来,「四剑」先後去世,「武帝」也离开了中原,由他率领邪党,把武林中搅了个屍山血海。
等我出山削剑,泄露了「巫山」剑招,对於他,无异是当头棒喝。因此他怀疑四剑还在,三番几次想要套问,并且装成好人,指我去到「巫山」取剑……。
可是天网恢恢,我不但练成了武功,而且也得到了『天雷怪剑』,纵然他『摄魂阴啸』,已练到炉火纯青,此剑却是他致命克星………
凝想中,他暗抚剑鞘,心头万念如潮,默不出声。
「天悦道长」也是满面怅惘的神气,眼光由岳天雷脸上,转到他肩头长剑……